彆說他,連吳斤兩也猛然反應了過來,大聲道:“春天,有人要搞我們!”
嗓門大沒用,為首的甲士一個揮手,立馬有兩名衝出來拿師春。
師春陰著一張臉,倒也沒有反抗和逃避行為,知道反抗也沒用,這些甲士修為都是高武起步的,隨便拎一個出來他都不是對手,在這執徐城內反抗的下場隻會更慘,隻能是任由被押了,被硬生生拖下了台階。
不過該辯解的還是要辯解,正色道:“我們不認識這痞子,也沒偷過他什麼東西,他在誣陷我們,還望諸位天將明鑒。”
那臟兮兮漢子卻叫囂道:“肯定是他們偷的,他們撞了我之後,我身上的藍玉精就不見了。”
為首甲士手一揮,“搜!”
麾下人手立馬動手,當眾對師春和吳斤兩搜身,結果並未從兩人身上搜到什麼可疑物品,然搜查吳斤兩攜帶的包裹時,卻翻落出一塊藍汪汪如冰魄的石頭。
師春和吳斤兩頓時臉色大變,都知道這不是他們的東西。
那臟兮兮漢子立馬喊道:“沒錯,就是這塊藍玉精,這是我采礦挖出來的,許多人都知道。”
圍觀者立刻響起了一陣指指點點的嘈雜議論,不少人戲謔調侃,嘲諷師春二人膽大找死。
有認識二人的,反倒不敢作聲,嘲笑早了怕被師春記仇,反正都是事不關己看熱鬨。
吳斤兩急眼大喊,“春天,有人陷害我們!”
喊聲中更多的是憤怒。
他說陷害沒用,至少大庭廣眾之下的人證、物證是明擺著的,為首甲士揮手一喝,“帶走!”
師春卻回頭看向了博望樓大堂,想找尋老板娘的身影。
事到如今,都不需要另做他想,猜也能猜到是申尤昆背後的勢力出手了,他擔心的事情終於出現了。
他知道申尤昆背後的勢力把手伸進了流放之地,但畢竟是觸犯天條做賊心虛的行為,以為對方不敢太過放肆,卻沒想到竟會公然在執徐城內向他們動手,竟連出城的機會都不給他們。
到了這個地步,放眼整個流放之地,唯一有可能幫到他們的,隻有他們認識的博望樓老板娘了,其他人都是螻蟻,連跟執徐城對話的資格都沒有。
然而大堂門口被擁擠的人群堵著,壓根看不到老板娘的人影。
可他堅信,這麼大的動靜,又事發在老板娘的眼皮子底下,不可能沒有驚動那位老板娘。
他當即朝著博望樓大喊道:“老板娘,我們沒有偷東西,我們馬上要出去了,何必在此時節外生枝,若偷了東西,又豈敢在此慢慢遊蕩,必然早已離去!”回頭又向吳斤兩喊話,“快求你娘!”
吳斤兩立馬梗著脖子歇斯底裡呐喊道:“娘,救我,娘,我們是冤枉的,救救我們,娘…”
押解的守衛顯然也沒想到他們會冒這麼一出,意外之餘,也嫌他們呱噪,迅速出手點了他們的啞穴,直接讓二人閉嘴了,還當眾踢了二人幾腳。
“娘?那大個子喊誰娘呢?博望樓的老板娘不成?”
圍觀人群中又響起了紛紛議論聲,不少人扭頭看向坐落於此的博望樓。
而這也是師春此時此刻窮儘所能可想到的唯一自救之法。
他還是那個判斷,助申尤昆背後勢力在此搞事畢竟是觸犯天條的事,否則一係列的行事犯不著偷偷摸摸,也犯不著拐彎抹角編造借口來抓他們,把動靜搞大了,興許能讓黑手投鼠忌器。
若實在不行,那就隻能是搬出紫閃閃星雲來自救,雖後患無窮,真到了沒辦法的地步也隻能是走一步看一步,總之他絕不允許自己倒在這裡。
心有不甘卻又無可奈何的二人,就這樣被押走了。
看熱鬨的人群也漸漸散開了,門口台階上的少年郎嘴角還有墨痕,之前銜筆時沾染的。
他盯著師春二人被帶走的方向愣了一陣,忽轉身就跑,跑到了後堂,跑上了樓梯,跑到了二樓的堂內,立馬看到了要找的人,蘭巧顏和老譚就站在臨街的窗欞前,隔著窗格看著外麵漸漸恢複平靜的場景。
少年郎快步到二人跟前,道:“老板娘,春春和大個子被守城兵抓走了。”
蘭巧顏回頭,倒沒顧他說什麼,而是從袖子裡扯出手帕走了過去,幫他拭了拭嘴角的墨痕,才道:“知道了,去看你的賬本去吧。”
少年郎欲言又止,最終在老板娘笑吟吟的凝望下乖乖哦了聲,轉身走了。蘭巧顏也回到了窗邊看著師春被帶走的方向,人被帶走時,她就在這裡,過程看的清清楚楚,可她沒必要也沒資格出麵阻止城衛人馬抓人。
“真偷了東西嗎?”她自言自語了一聲。
老譚遲疑道:“其實師春說的也挺有道理的,苦熬到如今就要出去了,還在執徐城內偷東西,偷了東西還不趕緊走,還在城內慢慢晃悠,確實有些不合情理。”
蘭巧顏看著窗外,問道:“跟師春有仇的,是祁月如的兒子吧?”
老譚:“是的,叫申尤昆。”
蘭巧顏:“祁月如還在城裡嗎?”
老譚:“在的,沒走,據說還在處理兒子和弟弟的後事。”
蘭巧顏思索道:“祁月如剛進城,她兒子和弟弟就死了,師春和大個子要出去又被抓了,如果真是被人栽贓陷害,敢在執徐城內明目張膽陷害,那這事就沒那麼簡單了。”
老譚補充道:“凶殺現場是巴應山親自帶人去勘察的,聽說有個礦洞裡被埋了好幾百人,好像埋沒前就已經中毒死了,死的很是蹊蹺。帶回的不知什麼東西的骨架子,如今就盤在宮城內當擺設,杜火官還在,那位‘牢頭’也遲遲沒離開。”
蘭巧顏抬了抬下巴,“給杜火官投個帖吧,好久沒拜訪過他了。”
老譚略怔,“老板娘,您要介入這事嗎?咱們博望樓有規矩,在這裡,不介入跟咱們無關的事,尤其是那邊的差事。”
蘭巧顏淡笑道:“怎麼會無關呢,在我博望樓門口抓人,還吵吵鬨鬨連我也給嚷上了,我去過問一下究竟是怎麼回事總可以吧?”
既然她都這樣說了,老譚隻能作罷,略欠身離開了……
內城的一座小門樓上,居高的巴應山親眼看到師春二人被押去了監牢方向,見未出任何意外,方慢慢轉身,繼續在城頭上巡查。至於審訊師春二人的事,他沒打算參加,也沒打算在兩個小雜碎麵前露麵。
在牆頭走到半路時,忽有一手下閃身上來,告知了一聲,“蘭巧顏剛才進了內城,拜訪巡獄使去了。”
巴應山一怔,旋即問道:“見巡獄使做甚?”
手下道:“不知,隻知是投貼遍訪。不過,剛才抓的人當中,聽說有一個可能是蘭巧顏的未來女婿,會不會是為這事進來的?”
巴應山好氣又好笑,“屁話,蘭巧顏若是舍得把女兒嫁給這種貨色,我自己把自己腦袋給砍下來。”
話雖這樣說,可內心裡還是有些惴惴不安,這裡剛抓人,蘭巧顏隨後就去見杜火官,當中真的沒關聯嗎?想想又還是覺得不可能,他不相信蘭巧顏真能把那種底層垃圾當女婿,何況博望樓向來也不會乾預這邊的公事。
另就是,事都已經做了,後悔也來不及了,隻能是讓手下繼續關注相關方麵動靜。
一間樓堂內,寬敞,古樸,靜謐。
大堂中央有一處長寬皆有兩丈的池子,池裡無水,倒是擺布著許多不規則的各色寶石原石,不懂的人覺得雜亂無序,懂的一看便知是一副星圖。
一襲青衣,氣勢懾人的杜火官踱步在池子邊,盯著池內打量之餘,不時順手從一旁的高腳盆裡取出一顆寶石,隔空納入池內,逐步完善池內的星圖。
大門外,有人將蘭巧顏領到了門口,伸手做了個請進的手勢便先退下了。
蘭巧顏提了裙子邁過門檻,走到杜火官跟前行了一禮,“蘭巧顏拜見巡獄使!”
見對方沒反應,便自行跟在了踱步的杜火官後麵,打量著星圖看了看後,嘖嘖有聲道:“巡獄使真是好記性,這玩意我看了都頭大。”
杜火官看都不看她,晃了晃手中撚的一顆寶石,“說事,馬屁留在後麵慢慢拍。”
蘭巧顏:“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想問問巡獄使,剛才城衛跑到我博望樓門口抓走那兩人是怎麼回事?”
“抓人?”杜火官頓步回頭,“抓什麼人?”
他是真不知情,也做不到事無巨細都關注。
蘭巧顏:“說是兩個賊偷。”
賊偷?杜火官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不信她會為了一般的小偷小摸特意來拜會自己,繼續踱步關注起了池內的星圖,口中淡淡回應道:“我沒那麼多閒心,連城衛依律維持執徐城秩序的事也管,這事你應該找巴應山去詢問。”抬手過肩撣了撣,讓對方自行告退。
蘭巧顏人都來了,哪能輕易離開,當做沒看懂對方的反應,繼續跟著吧啦道:“事情就剛剛發生的,兩人正好在博望樓門口,突然冒出一人帶著城衛來抓他們,並指認二人偷了他東西,後來城衛當眾搜查,果然從其中一人身上搜出了贓物。
這事本來不值一提,可說來也奇怪,那兩人功德已滿,今天就要脫離生獄去往外麵的世界,按理說不會在這個關鍵時候節外生枝。更奇怪的是,既然要走了,偷了東西還不知道趕緊離去,反而在城內慢慢轉,一點都不怕出事似的。當然,兩人被抓時,更是大喊冤枉,說是被陷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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