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番外13(1 / 1)

七月十六,天氣晴朗。

今日的青要穀與往常無異,安樂祥和,上下和睦,一派欣欣向榮之象。

追羽老老實實站在荊翡的輪椅後麵,看著荊翡頭發濃密的後腦勺欲言又止。

在荊翡發出了第不知道多少次歎氣後,他終於忍不住了:“穀主,您怎麼了?”

荊翡動作一頓,微微側身,扭過頭來看他:“你終於舍得開口了?”

追羽:“啊?”

“我還以為你一點都不關心我這個穀主呢。”荊翡說著,又是深深一聲歎息。

追羽鬱悶道:“是您以前說的,不要隨便打探您的隱私,這樣沒有禮貌。”

荊翡:“我何時說過這種話?”

追羽:“就是……就是……”

“就是什麼?”荊翡支起手肘,托著下巴懶散問道。

“就是……”追羽憋了半天愣是說不出來,最後隻得漲紅了臉道,“您說的時間太早,弟子也不記得了。”

“哦?”荊翡不緊不慢,“那就是沒說過咯?你這般搬弄是非,以下欺上,是嫌我的脾氣太好了嗎?”

“弟子絕對沒有這個意思!”追羽聞言瞬間慌了,急得差點哭出來。

荊翡側移視線,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在看到少年欲哭無淚的表情後,才滿足地輕笑一聲。

“開個玩笑而已,這麼緊張做什麼?”他慢悠悠伸出手,追羽見狀,連忙將石案上的瓷杯捧給他。

“是您剛才的語氣太嚇人,弟子才……”追羽很委屈。

“嚇人?”荊翡一邊品茗,一邊說道,“我嚇到你了嗎?”

追羽不敢吱聲。

“你這孩子真是……沒意思啊。”荊翡遺憾歎氣,“也不知道沈危雪是從哪兒找到渺渺那麼有意思的小姑娘……”

追羽默默撇嘴,暗自腹誹。也不看看人家是什麼人,大名鼎鼎的劍尊,遺世獨立,自然是想要什麼樣的弟子都有,不像他,表麵上是醫仙,其實背地裡一點道德都沒有,整天就知道讓他們這些倒黴蛋幫他推輪椅……

追羽腹誹得正起勁,荊翡突然笑眯眯地乜了他一眼。

“想什麼呢?”

追羽嚇得心裡一跳:“沒、沒什麼!”

“追羽啊,不是我說你,你也跟了我這麼長時間,怎麼一點眼力見都沒有?”荊翡又是一聲歎氣,“我等到現在,歎氣歎得都快沒氣了,你就不能問問我,是在為何事煩憂嗎?”

既然這麼想說,就不能自己主動說出來嗎?還非要他這個弟子開口詢問……

追羽不敢再吐槽,隻得認命道:“穀主是在為何事煩擾?”

荊翡:“我有必要向你彙報?”

追羽:“……”

他氣得臉都漲紅了,荊翡不緊不慢地喝了口茶,又歎了聲氣。

“唉,無趣,太無趣了。”

“這才是我煩憂的原因啊。”

神經病啊!

晚上臨睡前,追羽拿出日記簿,奮筆疾書,將一天的糟心事都寫下來,最後用放大一倍的字體狠狠寫下一行大字:

穀主腦子有病,慎言!!

七月甘三,天氣晴朗。

今日的青要穀與往常無異,安樂祥和,上下和睦,一派欣欣向榮之象。

有個小門派的掌門親自登門拜訪,請求醫仙出診,為他們門派上下二百七十一口人醫治毒傷。

“出診?”荊翡坐在輪椅上,淡淡搖頭,“你沒看到我腿腳不便嗎?把病人帶過來可以,讓我出診是不可能的。”

追羽站在後麵,一言不發。

希望他下水撈螃蟹的時候也能說出“腿腳不便”這四個字。

“這……”掌門很是為難,“可他們都中毒昏迷了,讓我如何將他們帶來啊?”

荊翡:“難道他們每人中的毒都各不相同?”

“當然不是。”掌門連忙道,“他們中的是同一種毒,皆是因為我的仇家將毒藥下於每日吃食中,所以眾人才會中招……”

“那你沒有中毒?”荊翡打斷他。

“這……”掌門羞愧道,“說來慚愧,我也中毒了,但所幸我有一顆解毒丹,所以……”

荊翡了然:“既然有解毒的辦法,那你直接去買二百七十一顆解毒丹即可,又何必來麻煩我?”

掌門搓了搓手:“醫仙,您有所不知,這解毒丹價格昂貴,二百七十一顆,我要如何負擔得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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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想來討便宜。

可惜,找錯人了……

追羽在心底暗暗搖頭,為此人默哀幾秒。

荊翡微一沉吟,旋即應聲:“行吧,不過先說好,我也是要收費的,你可得想清楚了。”

對方聞言大喜:“多謝醫仙,那就勞煩醫仙了!”

追羽憐憫地看了他一眼。

看這位的一身行頭,想必也不缺錢,何必呢,來青要穀之前也不先打聽打聽醫仙的收費標準……

果不其然,荊翡甚至沒等對方將中毒者帶過來,隻看了眼掌門的脈象,便開出一味解藥,交給對方。

“這是解毒的藥方,兩百靈石。”

掌門喜不自禁:“這麼便宜……”

“我話還說完。”荊翡慢條斯理地打斷他,“二百七十一人要服用此藥,算下來也就是五萬四千二百靈石,去那邊付款吧。”

掌門:“……”

他從來沒見過這麼收費的,整個人都呆滯了。

看著他萬分懊悔的表情,追羽不由生出一絲同病相憐之感。

晚上臨睡前,追羽拿出日記簿,奮筆疾書,最後鄭重地寫下一行大字:

除非生命垂危,否則絕對不能找穀主看病!!

八月初三,天氣晴朗。

今日的青要穀與往常無異,安樂祥和,上下和睦,一派欣欣向榮之象。

然而這些都與追羽無關,因為他今日跟著荊翡出穀了。

荊翡很少出穀,如若哪天出穀,隻會有兩個緣由——一是為了天下蒼生,二是為了好友劍尊。

天下蒼生最近過得很好,不用他惦記,所以他此番出行自然是為了去見劍尊。

追羽有幸見過劍尊幾次,從劍尊的反應來看,穀主這個朋友當得似乎並不討人喜歡。

但他們穀主最大的優點就是臉皮厚,這一點,就算劍尊也不能奈他何。不過,今日他們去扶霄宗似乎並不僅僅是會見好友這麼簡單。

出門前,追羽聽到穀主愉悅地自言自語:“夢境之術已經大成,等我教給渺渺,嗬嗬……”

感覺他老人家又在打什麼壞主意了。

通往扶霄宗的途中,他們會不可避免地路過嶦瓊宮的地界。

追羽聽說了嶦瓊宮主在宮門外立石碑的事情,一進入她們的地界,便自覺閉嘴不再出聲。

然而荊翡卻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前麵是不是嶦瓊宮?”

“……是,穀主。”追羽硬著頭皮回答。

荊翡饒有興致地笑了起來:“那便過去看看吧。”

“啊?”

追羽來不及震驚,飛行法器已經加速前行,一轉眼的功夫,便在嶦瓊宮外停落下來。

嶦瓊宮坐落在雪山之上,極寒也極美,瓊樓玉宇,雕欄畫棟,四處冰寒環抱,玉樹成林,自成一方瑰麗風景。

荊翡指揮追羽推動輪椅,在一座半人高的石碑前停下。

石碑看上去很新,沒有什麼飽經風霜的痕跡,上麵刻著一列清晰的大字,龍飛鳳舞,觸目驚心——

【醫仙與狗不得入內】

追羽:“……”

他尷尬地詢問荊翡:“穀主,要不我們還是走吧?”

“走?”荊翡語調淡淡,“你都看到這塊碑上的字了,還想著走?”

追羽一愣,旋即難以置信道:“穀主,難道你是想……”

荊翡不言不語,抬手一指,一道蒼青色的流光飛入宮門,很快,兩名身著紫裙的女子便從宮門內走了出來。

“來者何人?”兩名嶦瓊宮弟子異口同聲。

荊翡淡笑道:“正是碑上之人。”

石碑上隻刻了“醫仙”和“狗”兩個主體,荊翡雖然坐在輪椅上,但麵容清俊,斯文秀逸,怎麼看也不像是一隻狗,那就隻能是剩下的醫仙了。

兩名嶦瓊宮弟子頓時做出防備姿態:“醫仙有何用意?”

“也沒什麼,隻是想提醒你們一下……”荊翡頓了頓,雲淡風輕地一指石碑,“上麵的朱砂褪色了。”

嶦瓊宮弟子:“……”

追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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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想說的是這個嗎!

追羽忍不住掩麵:“穀主,咱們還是回去吧……”彆在這裡繼續丟人了。

“為何?”荊翡從容自若,“你有急事?”

“不是我有急事,我是怕穀主您……”

追羽話音未落,一道纖細嫋娜的身影從宮門內緩緩走出。

“原來是醫仙大駕光臨,嶦瓊宮有失遠迎,失敬了。”

來人一襲如煙白裙,長發如瀑,輕紗覆麵,露出一雙翦水秋瞳,整個人映在雪光裡,風華絕代,美得不似凡人。

荊翡笑了笑:“葉宮主,好久不見。”

葉翦桐冷淡道:“醫仙真是好記性,莫非忘了,前幾日的合籍大典,我也在場?”

荊翡聞言,微微沉吟,道:“那日葉宮主並未看我一眼,應該不能算是見麵吧?”

此話一出,葉翦桐不由美眸微動,淡淡看了他一眼。

“我倒不知,醫仙居然觀察得這麼仔細。”

“還好還好,隻是太過無聊罷了。”荊翡不在意地擺擺手。

“哦?”葉翦桐眸光流轉,似笑似諷,“醫仙這般妙人,也會覺得無聊嗎?”

“妙人?”荊翡好奇道,“我看起來很妙嗎?”

“當然。”葉翦桐冷笑,“否則如何能說出我嶦瓊宮是尼姑庵這等狂言?”

“……”

追羽聽了,幾乎想捂臉逃走。

人家葉宮主擺明了就是在嘲諷他,穀主居然還主動詢問,真不知道他是真的沒聽出來,還是臉皮太厚根本不當一回事!

葉翦桐身後的兩名嶦瓊宮弟子目光不善地望了過來,在這樣的視線掃射下,追羽隻覺又羞愧又丟人,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然而當事人荊翡卻無動於衷,甚至還不緊不慢地笑了起來。

“隻是私下裡的玩笑罷了,葉宮主若是不喜歡,我向你道歉便是,又何必耿耿於懷呢?”

葉翦桐淡聲道:“醫仙平日向他人道歉,都是這樣的態度嗎?”

她這話問得並不客氣,荊翡聽了也不氣惱,反而認真想了想。

“我從未向他人道歉過,所以這個問題,我暫時還無法回答。”

荊翡微頓,一聲歎氣:“不過我自認我的態度還算真誠,不知葉宮主是覺得哪裡有問題?”

葉翦桐:“哪裡都有問題。”

“這……”荊翡無奈地攤開雙手,“那我也沒辦法了。”

追羽:“……”

穀主,這句話不能隨便說啊,尤其是在道歉的時候!

他心裡一陣緊張,連忙看向葉翦桐。果然,葉翦桐的眼神倏然鬱怒,她冷冷拂袖,聲音也比剛才低寒幾分。

“話不投機半句多,醫仙還是請回吧。”

“好吧。”荊翡也沒有再堅持,雙手攏袖,正要轉身離開,餘光忽然掃到那塊石碑,又開口喊道,“等一下。”

葉翦桐身形未動,冷冷道:“醫仙還有何事?”

“也沒什麼,就是想提醒你,”荊翡衝著石碑的方向努努嘴,“上麵的字已經褪色了,看著不太美觀,最好抽空補一補。”

沉默。

長久的沉默。

就在追羽懷疑對方會不會動手打人的時候,葉翦桐突然冷聲清喝:“玉清、文臻,送客!”

“是!”

兩名嶦瓊宮弟子提劍走來,氣勢洶洶,嚇得追羽連忙推動輪椅,逃命似的推著荊翡跑遠了。

這之後,他們還是如期造訪了扶霄宗。追羽雖然也上了棲寒峰,但並沒有進入竹樓,不知道穀主和劍尊夫婦相處得如何,但他們第二天就離開了,從這點來看,想必穀主還是一如既往的不受歡迎。

回青要穀的途中,他們又去了一次嶦瓊宮。這次荊翡並沒有叫人,隻是停在宮門外,仔細看了看那塊石碑。

“追羽,你看,這塊石碑與昨日相比,有何不同?”他悠然問道。

追羽上前幾步,認真觀察一番,隨即臉色尷尬。

“穀主……”他磕磕絆絆地說,“這上麵的字,似乎被重新描了一遍……”

尤其是“醫仙”二字,被描得更加鮮紅了,一眼望去十分醒目。

“嗯。”荊翡滿意地點了點頭,“看來葉宮主還是一個善於聽取意見的人,不錯,我們回去吧。”

追羽:“……”

他一路無言地推著荊翡回到青要穀。

晚上臨睡前,追羽再次拿出日記簿,奮筆疾書,最後鄭重地寫下一行大字:

穀主的病情又加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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