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麵一瞬間有些凝滯,顧明熙眼淚要掉不掉的,述衷腸的話就這麼被噎在了嗓子眼。
周憬琛若是發怒或者驚喜,他們都有辦法應對。畢竟來之前料想了許多可能要應對的場麵,卻沒想到周憬琛對他們的出現表現得毫無反應。這般叫顧家人好生尷尬,顧明翼頓時就感覺到了棘手。若周憬琛對顧明熙也沒有特殊相待,顧家要突破周憬琛的防備獲得諒解怕是有些難。
顧明翼暗中給顧明熙使了眼神,指望顧明熙能想個對策。
然而顧明熙哪有對策?
她隻顧傻呆呆地盯著周憬琛,根本就沒注意到他使來的眼色。不僅沒有,她目光下移,落到周憬琛握著葉嘉手腕的手上那一瞬間整個人仿佛被雷劈中一般。顧明熙不能理解,素來冷若冰霜的周憬琛為何會以如此親近的姿態對一個村婦?
雖說眼前此人姿容確實不錯,她以挑剔的目光打量了也不敢說自己比葉嘉更美。但顧明熙私心裡就是覺得美人可並非一張皮相,村婦就是村婦!
葉嘉被顧明熙這般瞪著也沒惱火,隻是揚起了一邊眉頭,靜靜地與她對視。
顧明熙很快低下頭去。抿起的嘴角癟了癟,好似要哭出來。
周憬琛半點動容的神色也沒有,甚至還有幾分不耐。這般叫顧家人的親近顯得十分尷尬。周憬琛確實是沒有耐心了,低頭輕聲與葉嘉說了一句:“走吧嘉娘。”
葉嘉掃了一眼顧明翼。
四目相接,顧明翼第一次看清楚葉嘉的麵容。姿容少見的明豔,眉目清正,神情鎮定而從容。哪怕一身不體麵的衣裳,卻沒有半分他臆想的畏縮。
顧明翼一怔,葉嘉卻已收回目光,周憬琛護著她往外走。
夫妻倆這般情態頓時叫顧明翼再也端不住姿態。事實上,他已經抵達輪台十多天,雖說與周憬琛打交道才三四日,但無一都被拒絕了。
感覺到不妙,立即牽起嘴角走上前來攔住:“允安,說起來,上回見著弟妹沒能好生見過禮,實在是失禮了。不如這回我做東,去玉滿樓坐坐如何?正巧你與明熙也許久未見,明熙自從你府上出事以後便一直掛念著你。如今特意千裡迢迢趕過來,如論如何咱們也該敘一敘舊……”
顧明翼擋在前頭,周憬琛漸漸有些不悅了。
淡淡地瞥了顧明翼一眼,顧明翼笑容瞬間就是一僵。
……眼前之人是周憬琛,並非燕京那幫隨他拿捏的紈絝子。顧明翼瞬間冒起了冷汗,回過神來。
事實上,當初景王府一出事,顧家就忙不迭地叫仆從上門退親。雖說合情合理,但急於撇清關係的做派未免令人不齒。顧家有些牆頭草為了倒向新皇這邊,不可否認做了些落井下石的舉動。雖非家主所為,但此時顧明翼此時這般說話未免顯得太輕飄飄。
他腳步滯在原地,有些不太敢造次:“……便是不敘舊,也算是舊相識。允安,可否借一步說話?你對顧家有些誤會。這些誤會若不解開,當真是叫親者痛仇者快。”
說完,怕自己說的話沒有分量還給一旁隻顧流淚的顧明熙使眼色。
“允安哥哥……”顧明熙呆愣的站了好一會兒可算是收到兄長的眼神,周憬琛冷淡的態度讓她想起了上輩子許多不好的事。
不可控製地回憶起自己短暫的一生,子女不親,夫婿厭棄,不到三十便吊死於朱家後宅。若是上輩子她能大膽點,不貪圖富貴,咬緊牙關跟著允安哥哥來北庭與他同甘共苦。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她與允安哥哥之間就不會被顧明月借故做文章,白白被她搶走了獨屬於她的溫情與照顧?
因為一念之差,一輩子與允安哥哥形同陌路。
顧明熙上輩子出嫁以後就一直在後悔。每時每刻都在比較,每時每刻都在後悔。後悔新夫婿樣貌不如周憬琛、性情不如周憬琛、才華不如周憬琛、甚至連行事為人的做派都不如周憬琛。越是比較,她便越覺得無法接受。以至於悲慘一生。如今重新回到十五六歲,顧明熙本以為一切可以重來。回到了未嫁時,周憬琛也還在北庭。一定有機會挽救,她來之前是抱著這樣的期望的……
“……其實,其實上門退婚一事並非我所願,乃是奶娘自作主張。”
顧明熙袖子下的手握緊拳頭,指甲深掐進去肉裡:“她隻是太疼愛我,自幼將我奶大,見不得我受半分苦。那日是她趁我不注意,擅自拿了信物去王府說了那些話。允安哥哥,我自小便是盼著與允安哥哥成婚的,如何會做出那樁事?是奶娘做的,她被爹娘發現擅作主張以後,已被爹爹娘親發賣了……”
話音一落,四周陷入一片死寂。
無論是葉嘉還是顧明翼,甚至旁邊偷聽到一切的牙儈夥計都有些傻眼。無言以對地看著說出這一番話的顧明熙,似乎不懂她到底是真蠢還是假蠢。
“奴婢做主?”葉嘉原本不想開口,但頭一次聽到這麼扯的謊話真有些忍不住。她一個後世的現代人都知封建社會的主仆尊卑乃是天和地。世家大族的規矩就更是嚴謹苛刻。哪有一個仆從因太在乎主子能趁主子不注意去退主子的婚事的?顧明熙說這種話時都不動一動腦子麼?
話音一落,四周本就僵硬的氣氛更加難堪,旁邊顧明翼的臉都青了。
顧明熙一雙眼睛瞪過來:“你插什麼嘴!我在跟允安哥哥說話!”
“顧明翼!”
葉嘉還沒開口,一旁周憬琛見顧明熙對葉嘉這般態度頓時眉頭凝出結,“管好你顧家的姑娘。”
顧明熙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四周頓時陷入死一般的寂靜。旁邊顧家一眾人心情複雜。周憬琛這般態度對顧明熙,他們自然也麵上無光。
顧明翼笑不出來了,僵硬地站在一旁。
許久,他閉了閉眼睛,深吸一口氣。事實上,顧明翼來之前就早已有預感,這次他們來北庭的舉動不大可能會有收獲。畢竟作為相差不多又接觸不少的同輩人,顧明翼太了解周憬琛的為人。溫文爾雅的君子做派不過是假象,這人城府深,性子也足夠狠。
但他表明此時顧家長輩根本不信,不死心,非得拿顧明熙與周憬琛十幾年的情分說事。勸也勸過了,長輩們聽不進他的勸說。他們作為晚輩也隻能走一趟。
……罷了。今日除非是將這夫妻倆綁上馬車,強行冰釋前嫌。否則他們步步緊逼,時時纏磨,隻會招致周憬琛的反感與厭惡。顧明翼唯一沒有料想到的是顧明熙居然不起作用,周憬琛對她沒有例外。
“明熙,過來。”顧明翼當下便做了決定,“既然允安還有事情要忙,咱們改日再敘也是應當。”
顧明熙不懂兄長為何這麼說,她不想走,扭過頭委屈巴巴地看著周憬琛。
周憬琛拉著葉嘉徑自離開了牙儈。
牙儈外麵,司南坐在騾車的車椽子上看著車。見兩人出來立即跳下來,轉身開了車廂門。周憬琛則扶著葉嘉上去,葉嘉上車後,掀開車簾子瞥了一眼牙儈裡還在眼巴巴望向這邊的顧家人。顧明熙那雙眼睛難掩怨毒,死死盯著她。
葉嘉眼中厲色一閃,放下了車簾子。
啪嗒一聲車廂門關上,周憬琛上車順便關了門。晚來了一步還沒有上車的喜來站在
喜來:“……我自己走路回去,順道去菜市口買點菜。”
展臨看了她許久,點點頭。回身一屁股坐在外麵的車椽子上,司南也上了另一邊。
馬鞭一甩,騾車緩緩地駛動。
車廂內,難得的安靜。周憬琛低頭不知在思索什麼,手指搭在膝蓋上無意識地點動,眉頭皺得緊緊的。葉嘉瞥了他幾眼,不由也思考起來。
顧家人的表現確實是奇怪,聽顧明熙的蹩腳謊言,傻子也能猜出來先前景王府出事,顧家定然是做了一些落井下石之事的。不然以周憬琛的性子,不太會連麵子都懶得裝。但顧家這般前後不一的態度又是為何?莫不是窺見了什麼。又或者顧家是犯了什麼大錯被燕京的皇帝厭棄了?
顧家的表現就好似窺見了周憬琛會起勢一般……葉嘉的心口猛地一縮。難道是有人與她一樣知曉了結局?
不然呢?顧家已經有一個女兒深得新皇盛寵,即便顧明月私心裡不待見顧家。但對於外人來說,那是死死跟大燕朝廷綁在一塊的。看在顧明月如日中天的氣焰的份上,顧家根本不需要需要對一個家破人亡一無所有的人如此討好。
所以是有穿越者麼?顧明熙?不太像。
葉嘉不得不懷疑顧明熙,因為這世界原本是一本瑪麗蘇的言情小說。換言之,發生的許多事都是圍繞著幾個關鍵人物。準確的來說,是跟女主顧明月有莫大的關係。
關於顧家這一對姐妹花,這裡頭還夾雜了一段非常狗血的舊事。
這本書的許多劇情葉嘉起勢已經有些記不得了,隻剩主要人物和關係她還有些記憶。說起來,女主顧明月與女配顧明熙乃是前後差不了幾日出生的。各種巧合,顧夫人意外在娘家莊子上早產。顧明月出生不足七日,被當時隻是莊子上的莊戶娘子的林氏給換了孩子。
換言之,顧明月在被認回顧家之前,她一直在佘家的莊子上待著的。
林家人對她並不好,雖不至於時常打罵,但確實在幼年時候吃了不少的苦楚。而頂替了她身份的顧明熙則在佘家養到了百日便被顧家人帶回了燕京。
林莊戶的婆娘舍不得親女兒,以顧明熙奶娘的身份也跟去了顧家。
顧明月若一直不知內情便也罷了,偏生她十二歲時偷聽到林莊戶醉酒的話,懷疑了自己的身份。而後耗費了一年時間才接近了佘家主母,以與顧佘氏九成相似的麵容驚到了佘家人。
佘家人發現有異,立即帶著她去燕京顧家,這樁舊事才被戳破。
然而且不說就算一切重歸舊位,顧明月心中的怨憤都難消。更遑論顧佘氏因親自照看女兒久矣,對顧明熙的情分比親女還深。不僅不願意將顧明熙送回原位,還十分排斥承認這件事。最終,顧家以雙胞胎的名義將兩個女孩都留在了膝下。
這般行事,自然叫顧明月心生怨恨。
兩女共同承歡膝下這幾年,顧佘氏時常會斥責顧明月舉止不端,還時常因顧明月與顧明熙起衝突而偏頗待人。以至於顧明月打心底恨死了顧家人,之後她機緣巧合地得了新皇的寵愛。後來進宮,獨得恩寵,顧家也沒能趁機撈到一星半點好處。
葉嘉猜測這大約是顧家如今又想起周憬琛的緣由之一。但這些緣由不足以他們用全家的性命做擔保來招惹周憬琛,定然是有彆的依仗。而這個依仗,肯定是他們能斷定周憬琛能起複。
……什麼人能在洞悉結局以後回來說服顧家闔府下賭注,毅然決然這般行事?
靠葉嘉這邊的車窗簾子被掀起來掛在掛鉤上,光透過車窗照進來,照得葉嘉麵上的皮膚白到透光。葉嘉思索的入神,絲毫沒注意到一旁周憬琛目光靜靜地落到她身上。
騾車晃晃悠悠地穿過街區,街道兩邊的房屋陰影透過車窗照進來。隨著騾車行駛而從兩人身上滑過。周憬琛落到葉嘉被日光照得毛茸茸的臉頰,翻湧的心境漸漸平息。上輩子的記憶太過慘烈,周憬琛除非必要,實在不願意回想。但若是有些不長眼的非要來攪亂,那也不能怪他心狠。
周憬琛低垂的眼瞼下方,眸光透著平靜之下陰森的殺意。
他其實不是那種嗜殺之人,但上輩子殺了太多人,滿手鮮血隻會令他覺得無法洗淨浸入骨髓的濃厚血腥味。周憬琛愛潔的性子也是由此而來。
修長的手指搭在膝蓋上,點動得越發的平緩。他斂起眼中的凶光,目光落到葉嘉殷紅的唇上。
“嘉娘。”
葉嘉思索入神,觸不及防地回頭,發現人已經近到她的麵前。
她瞬間瞪大了眼睛,卻發現下巴被周憬琛擒住,溫熱的嘴唇便貼了下來。
他平常也會親吻葉嘉,但大多時候都在夜裡,輾轉纏綿。白日裡便是親吻也隻克製地貼一下她的額頭或頸側罷了。似這般撬開她的唇齒,舌尖勾著她不住地吸吮,橫行霸道的索取還是頭一回。
葉嘉不知不覺就被他抱到膝蓋上,整個人麵朝著他被他摟進了懷中。若非騾車行徑中實在不好遮掩,這廝顯然會就在車上褪下她的褻褲,放肆起來。
吻了不知多久,久到葉嘉都軟癱在他懷中,周憬琛才克製地鬆開:“嘉娘。”
“嗯?”
“嘉娘。”
“……嗯。”
“嘉娘。”
葉嘉:“……”所以到底是怎麼了?
說實在話,葉嘉方才其實有點煩躁的。她這人彆看做事很積極,但感情上卻是個不折不扣的悲觀主義者。若是感情之事上出現了第三個人,讓她開始覺得麻煩,她會撤的可能占八成。畢竟與一個柔弱的女子鬥到底對葉嘉來說太愚蠢了。她的自尊不允許她淪落到那種可悲的境地,也不允許自己的人生價值隻有與女子鬥來博得男子的歡心。
天下男子那麼多,沒必要。
周憬琛的臉頰埋在葉嘉的肩上,雙臂摟著她。葉嘉低頭看著他烏黑的發頂,其實能隱約感覺到他的情緒。很顯然,顧家的出現打破了周憬琛原本的規劃。計劃之外的變故讓他有些煩躁。
不知出於何種心理,葉嘉沒忍住伸手順了順他的腦瓜子。跟她摸點點一樣的手法給周憬琛順了會兒毛。
周憬琛被她順得有點想笑,但也沒拒絕。
許久,周憬琛忽然抬起頭:“嘉娘覺得很在意嗎?”
“嗯?”他這麼冷不丁冒出一句話,葉嘉的思緒沒跟上。
“很在意嗎?那個顧姑娘。”
葉嘉:“……”
四目相對,周憬琛眼底浮現了笑意。葉嘉眯起眼來:“……這讓你覺得高興?”
“嗯。”周憬琛毫不避諱他的高興,“嘉娘在意我。”
葉嘉:“……所以呢?”
他眼瞼微動,歪著腦袋注視著葉嘉,又說了一句:“不要輕易放棄我,你答應過我的。”
葉嘉:“……”這廝是有什麼透視眼嗎?還是有讀心術?
“我脾氣其實沒那麼好,”周憬琛麵帶淡淡的溫柔,眼睛卻直直地看入葉嘉的眼睛裡,“不僅性情沒那麼君子,心胸也沒有如嘉娘所想的寬闊。招惹我以後要好好對我。”
葉嘉沒覺得他這麼說是玩笑話,無語凝噎地看著他。須臾,隻想糾正他一句:“……到底是誰招惹誰?你不要趁機給我張冠李戴,嫁禍他人。”
“嗯,是我招惹的。”周憬琛也承認,“我是個小氣的男子。”
葉嘉:“……”
行了,知道了,葉嘉無語地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實在不想看他笑。她這邊退堂鼓還沒敲,這人就直接搶了她的錘子。
騾車吱呀吱呀地到了院子門前,展臨跟司南站在外頭,輕輕提醒了一句‘到了’。也沒敢再出聲打攪,安靜地在外頭候著。葉嘉的衣裳被揉的有些皺,扯了半天才給扯整齊。她下了車回了屋,後一步下來的周憬琛沒跟上來,反而是去了灶房。
等許久後他攜了一身藥味兒進屋,坐在床邊整理包袱的葉嘉後脊梁就一僵。
周憬琛麵不改色地關了屋門,將準備往外走的葉嘉抓住,牽著直接進了內室。這日下午,兩人就沒有再從屋裡出來。大白日裡葉嘉也不敢叫,逼到份上眼淚都冒出來,恨不得咬死周憬琛。
兩人在屋裡鬨到了天擦黑,葉嘉實在是餓得不想動了,周憬琛才總算放過她。
明日他要走,葉嘉赤身裸體地被他摟在懷中,鬢角的頭發早已濕透。眼睛裡仿佛浸足了水汽,霧蒙蒙又亮的出奇。周憬琛發簪早已摘了,滿頭的烏發散開,仿佛黑色的長蛇似的纏繞在葉嘉的身上。兩人身上都汗濕了,葉嘉被他環在懷中。
周憬琛才又說起了事:“嘉娘,回東鄉鎮以後與阿玖商議,讓他勻些得用的人與周家。”
“嗯?”鼻腔裡發出囈語,葉嘉有氣無力地瞥向他。
“是以防萬一。”
葉嘉想到的事兒,周憬琛自然也想到了,且他了解得隻能比葉嘉了解得更多。事實上,上輩子顧家是將全部的心血砸在顧明月身上的。畢竟顧明月深得盛寵,還在兩年之後為新皇誕下一子。顧啟超那老東西做夢也想顧家出一位皇後,當一回國丈。但事與願違,顧明月雖受了顧家的鼎力支持卻沒有感激顧家,反手就將顧家拉出來給自己當墊腳石賣了。
說起來,許多事都不能一言以蔽之。
周憬琛思索了片刻,將顧家的一些事情說與葉嘉聽。
其實周憬琛所說的事情與葉嘉知道的差不多,隻是更為言簡意賅。其中關於顧明月顧明熙之間的瓜葛他並無描述,想想也正常。畢竟對於世家大族來說,女兒抱錯一事不是非體麵之事。尤其顧明熙與周憬琛之間還有聖上金口欽點的婚事,自然是對外瞞著。
“以我對顧明翼的了解,此人行事頗為毒辣,不會輕易善罷甘休。”周憬琛眼中浮現了殺意,“我安排一些人送你回去,這之後定要長期的守在家中。”
葉嘉聽他說的這麼鄭重,笑道:“難不成顧明翼還想殺了我不成?”
她話才一說完,周憬琛垂眸親了她一下,沒有說話。
葉嘉頓時笑不出來:“他有這個膽子麼?”
“嘉娘,世家大族爭權奪利,沒有手上不見血的。”周憬琛不敢斷定顧明翼一定會出手,畢竟顧明翼敢不敢招惹他是是另說,但以防萬一是必要的。
葉嘉原沒有往死一事上想,但聽周憬琛的話後不得不慎重。
畢竟換個角度想,弄死了她裝作意外好似也不算太難。這麼一說,葉嘉不由想起原主的死。原主被賣到窯子裡不到一年被嫖客打死這件事,是否也有旁人的手筆?
有些事不能細想,細思極恐。看來,掙的那些錢是派上用場了,是時候雇些打手看家護院了。
兩人靜靜地在榻上相依偎著,許久,葉嘉才笑了一聲:“安心,我命那麼大,可不會那麼容易就死的。鬨了一下午,肚子餓死了,起來用晚膳吧。”
周憬琛聽她這麼說,懸著的心可算是放下來:“嘉娘,對我多點耐心。”
晚膳是喜來做的,確實是不好吃。但葉嘉手軟腳軟的也做不動飯,將就著吃了點墊肚子。夜裡周憬琛便倉促出去了。等他再回來已經是半夜,葉嘉在榻上睡得迷迷糊糊,他硬是把人給弄醒了。身上的衣裳還是周憬琛給穿的。葉嘉一睜眼就看到院子裡站著四個看起來存在感很低的女子。
葉嘉一坐下來,四個女子便跪倒在地:“主子。”
葉嘉:“?”
“這是專門訓練過的武婢,武藝還算不錯。”周憬琛輕聲道,“往後就貼身跟著伺候你跟母親。”
葉嘉沒想到他辦事效率這麼高,才說完就立即找到人。周憬琛好似看穿她的想法,道:“早就在搜羅,隻是一直沒有空閒送去家中。如今正好人在輪台,便將人送過來。”
葉嘉目光落到四個女子身上,身量有高有低。高個子的至少一米七,矮的比葉嘉還矮一小節。但不知是否是葉嘉的錯覺,總覺得這幾個人若是不出聲,站在夜色之中能與夜色融為一體。她是不知如今的王孫之家都會專門訓練暗衛的習慣,似眼前站著的這四個正是周憬琛早早去信去燕京,問人要的。
四個人見過葉嘉,周憬琛手一揮,她們就行了一禮消失在院子裡。
葉嘉大為震驚,有種不知今夕是何年的驚奇。周憬琛也來不及說太多,再有一個時辰他便要啟程去邕州接人,葉嘉這邊有些事情他還需要交代清楚:“這幾日密切留心李北鎮的情況,一旦有風吹草動,切勿戀財。一切以家中安危為重。”
交代完葉嘉這些,他都沒有小憩片刻,倉促的就要離開。
葉嘉本想天亮以後再行,但周憬琛已經離開了。她這會兒精神百倍,便也沒有回去補眠。安排了來喜收拾行囊,趁著夜色,帶上四個跟影子似的護衛一起也啟程回東鄉鎮。
且不說顧家人找到那棟小院時,早已人去樓空。就說那時候葉嘉已經回到了東鄉鎮鎮上。
葉嘉回來那日不巧,趕上了難得的雨天。濕噠噠地到周家的院子,餘氏撐著傘匆忙地出來開門。看到葉嘉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葉嘉開口:“娘,咱們搬去沈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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