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哦,說錯了,沈海算哪門子的神仙?”柳沅方才不過是玩笑兩句,並不代表他真的會置之度外。他跟周憬琛從初出茅廬就晉升都綁在一起,如今更是周憬琛的副手。無論周憬琛出了何事他都首當其衝。聽令做事也得講究分寸,這算什麼?
“你手上不是有沈海的東西麼?”柳沅見周憬琛不說話,又道,“真沉得住氣。”
不沉得住氣能如何?烏古斯是個什麼人他們還沒摸清楚。初來乍到就跟沈海對上,爭鋒相對毫不退讓。不管職權上誰是上峰誰是下屬,至少證明烏古斯不是一個聰明人。不怕粗笨的人,就怕粗笨還認不清現實的人。誰知道弄倒了沈海,又要來什麼妖魔鬼怪?
周憬琛沉吟片刻,整理了衣裳便準備回家。
“哎?你去哪兒?這事兒你就這麼不管了?真甩給我?”柳沅一看他要走,趕緊上前攔住他。
營帳外的天色漸晚,彤紅的雲引燃了半邊天,仿佛燒起來似的。周憬琛嫌棄地掃了柳沅一眼,乾脆不跟他兜圈子。他冷聲嗤笑道:“不過一個沈海就能將你壓製住?柳予安,你裝傻也該裝夠了,再裝就過了份。這點小事你若應付不了,那你是真的在西北這地界兒被養廢了。”
柳沅:“……”
因著柳沅的表字裡頭也有個安,與周憬琛的表字聽起來差不多。周憬琛甚少喊他表字。柳沅都多少年沒被人喊過表字,突然這麼被人喊一下,莫名跟被長輩嗬斥有異曲同工之妙。
“這件事就交給你處理。”周憬琛頭也不回,“三日後我要看到結果。”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離開。
柳沅處理這樁事的方法頗為簡單粗暴。遵循命令去做事,隻不過他打著沈海的名號去做。散播謠言時處處留痕跡,看似謹慎小心又剛巧能被人抓到把柄。這不,謠言還沒傳出去,烏古斯就帶人直接堵到沈海府邸的大門口。一幫輪台那邊過來見過血手持武器的粗漢,嚇得沈家人鬼哭狼嚎。
烏古斯是有一批親信的,跟烏古斯一樣血統不是很純的雜血。在外不受異族接受,在大燕這邊又備受歧視。被兩邊排斥偏生又戰力絕佳。若不然,上頭直接舍了這批人,哪兒用得著打發的遠遠的?
沈家被一群糙漢兵痞砸的亂七八糟,金貴的瓷器玉器碎了一地,連沈海自己也被烏古斯打破了腦袋。一大早他頭上綁著個繃帶就氣勢洶洶的來營地找人算賬。
但很快他又沒工夫找周憬琛算賬,因為虹山那邊的曾青礦被烏古斯發現了。
沈海哪裡還顧得上找周憬琛,當下就帶了一批人去截住烏古斯。
事已至此他還想負隅頑抗。這曾青礦是他的寶貝,是他沈家一家老小未來富貴日子的保證。沈海折騰這麼多小動作,為的就是把烏古斯給擠出東鄉鎮,趕回輪台。如今藏著掖著的東西曝露,他滿腦子都是完了。
烏古斯雖說是個莽漢,大字不識。但能爬到裨將這個位置,超脫常人的見識還是有的。曾青礦才曝露出來他尚且不知這礦藏有何用,但聯係了沈海這一係列的舉動,立即就想明白他的所作所為是為了獨吞這座礦。不管這個礦藏是用來作什麼的,肯定不會是一座廢礦。
好東西,那就應該要搶到手。烏古斯的想法比較直接,如今他才是喀什縣駐地最大的長官。這裡發現的東西理應歸他所有。若說先前烏古斯還留有一絲餘地,如今是恨不得將沈海往死裡整。
錢帛動人心。
周憬琛逃過一劫,但駐地的形勢就更亂了。柳沅摸著下巴思索了許久,看他的眼神更加複雜。
“你是何時發現此地藏有曾青礦的?”柳沅當然知道曾青是什麼,都是
燕京流放來的世家公子。柳家雖說不如景王府天潢貴胄金貴,但柳家乃曾經的四大家族其中之一。詩書傳家,祖上曾出過幾代大儒,曾經是名副其實的三百年底蘊的世家貴族。
燕京的上層人有吸食五石散的習慣這件事,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柳家是個男丁裡就有八個吸食五石散,柳沅十三四歲的時候也曾跟風沾染過。這東西被燕京的貴族捧出了天價,他也十分清楚。
“進營地十日後。”因為事發突然,沈海帶走的是他的親兵。周憬琛這個辦事不力的人自然被留滯在營地。兩人手持武器看著卻一無所知。”
柳沅:“……”確實,他進駐地比周憬琛多半年,確實是一問三不知。
若說在遇上周憬琛之前,柳沅覺得自己還挺眾人皆醉我獨醒的。可被周憬琛這麼一襯托,他仿佛成了耳聾眼瞎的混子。自以為韜光養晦,洞察人性,結果事到臨頭是什麼都不知道。
“……景王世子如此高才,還指使我做那些事做什麼?”明擺著周憬琛猜到了他會怎麼做,早早安排了後招。柳沅原本以為自己把旁人耍著玩兒,結果證明是自作聰明。他此時頗有些下不來台,被襯托得跟個跳梁小醜似的。
麵上瀟灑不羈的神情儘數收斂,他木著一張臉,難得羞臊得笑不出來。
周憬琛瞥了他一眼,落井下石的話也懶得說。柳沅就是太傲,年輕人有傲氣不是壞事,但傲睨自若就不是一樁好事了:“這不是得讓你睜開眼看看現實麼?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柳沅抿著嘴不說話了。周憬琛這句話仿佛一個巴掌扇在了他自以為是的臉上。
沈海最終沒有截住烏古斯,虹山那邊的曾青礦被烏古斯的人發現了。沈海留在那邊的人被烏古斯的人全部驅逐,那整座礦山被烏古斯的人給把守起來。比起沈海的悄無聲息生怕被人發現,烏古斯就光明正大的多。他如今是喀什縣最大的官,死死壓在沈海的頭上。
若沈海膽敢調動駐地的兵把烏古斯囚禁,或許還有辦法阻止烏古斯搶占。但沈海搞拉幫結派陽奉陰違可以,帶兵打仗根本就不行。這些年沈家在當地當土霸王,沈海本人又摳搜貪婪,駐地供他驅使的人寥寥無幾。大多數人一看風向不對,立即就倒戈了烏古斯。有那怕沈海反撲,把柄在沈海手上的人,乾脆把沈海這些年犯得事給捅出來。
這事兒有一就有二,一個賣,後頭人跟著賣。
沈海戍邊十六年,貪墨了多少民脂民膏。沈家子侄強搶當地好人家姑娘為妾,沈家人草菅人命。甚至縱容馬匪對往來商隊劫掠,襲擊附近村莊也有他的手筆。樁樁件件的全都給抖出來,沈家徹底反了天。
所謂的牆倒眾人推,沈海往日有多大的威懾力,如今就有多少人背地裡踩他。
烏古斯先前一直調查的謠言一事,如今得到了證人證實。但隻是這樣還不能讓沈海付出慘痛的代價,要想將沈海定罪,得有切實的物證。周憬琛沒有將手裡的賬簿交出去。兩個上峰博弈的這些事兒他從頭至尾置身其外,表現得對一切一無所知。烏古斯到處找沈海的勾結證據時,周憬琛去了訓練營後麵的小湖去洗漱乾淨,如往常一般回家用飯。
他人到家門口時剛巧撞上阿玖從外頭回來。兩人遠遠地頷首示意,一前一後地進了院子。
轉眼就是半個月過去,十月初一過,葉落草荒,天氣漸漸冷了。
他們回來時,葉嘉正跟餘氏在院子裡磨澡豆粉。十月的香胰子送出去,玲瓏胭脂鋪子追加了貨量。原先說好的一百五十塊,變成了三百塊。三種香型,每樣一百塊。價格還是契書上定的價,得了三百六十兩貨銀。梨花巷那邊要了二百四十塊,按零售價給的,也得了四百多兩。這次香胰子統共給掙了
快八百兩。加上原先的一千一百多兩,葉嘉手裡頭都一千九百兩銀子。
這麼多錢,葉嘉回到家裡就給葉五妹和孫老漢漲了工錢。兩幫著磨豆子的小孩兒也給了工錢,給的不多,權當是給他們買糖吃的零花錢。葉嘉還買了好些新鮮吃食回來,預備要大吃一頓。
兩人回來的剛剛好,正好趕上家裡做好吃的。
周憬琛走過去,接過葉嘉手裡的盆,就蹲下去幫她洗菜。阿玖才從輪台回來,一路舟車勞頓滿身塵土。那些瓜賣的什麼情況還不清楚,葉嘉看他要說話,很是通情達理地掐斷:“收拾收拾,先去後院見見四妹和孩子。等收拾好了,晚點再過來與我說。”
阿玖當即點點頭,謝過葉嘉的好心。抬手在井邊上拎了一桶水就去了後院。
他還記得先前餘氏給他說過的話,從外頭回來,一身臟汙彆進屋去熏著婆娘孩子。年輕人也不怕涼水,阿玖提著井水就在屋後頭洗。洗完了才進屋去抱媳婦兒。
葉四妹還在坐月子,人等閒不能起身走動。看到阿玖湊過來抱她趕緊推搡他:“快鬆開,快鬆開!我都小半個月沒洗澡了,身上味兒著呢!”
阿玖眉開眼笑的在她嘴上啄了一口,死皮賴臉:“我媳婦兒香著呢!誰敢說我媳婦味兒!”
葉四妹被他親的臉頰通紅。抬眸不好意思地瞥了眼門口,見門拴上了。兩小孩子在床邊的搖籃裡頭。這搖籃是當初蕤姐兒的,餘氏看她沒搖籃,就把這個東西拿出來給她用。剛巧兩孩子都生得小,放在一個搖籃裡頭也不擠。不過是半個月未見,小孩兒看起來就沒有那麼紅了。
阿玖賴在葉四妹身上不願鬆手,葉四妹被他親得氣喘籲籲。要不是身體不適,衣裳都能叫他給剝乾淨:“你快鬆手!大白天的,莫要招惹我!”
阿玖親香兩口便將近來出去做的事和往後的打算與葉四妹細細分說了。葉四妹是個柔順性子,聽完安安靜靜地點點頭。她其實也沒有太多主意,隻是堅定地相公做什麼便支持就是了:“那你要好好跟著姐做。姐脾氣不好,心卻是好的。她不會叫自家人吃虧的。”
阿玖揉了揉她頭發,笑笑也沒說什麼。輕巧地下了床去搖籃邊上蹲下來。
兩孩子因著是早產兒,瘦小得很。但索性這段時日照顧的好,人比才出生長大了許多。但還是要比一般嬰兒小,軟趴趴地貼在一起,跟兩隻小奶貓似的。
兩孩子雖說是雙胞胎,但其實長得不一樣。一個明顯隨了父親,頭發有些打卷兒,輪廓深。一個隨母親,烏黑的頭直發,五官偏清秀。阿玖伸出一隻手指戳了戳孩子的臉頰肉,而後又起身親了葉四妹一口:“媛娘,我去前頭跟姐說點事兒。你在這好生歇著。”
葉四妹點點頭,目送他出了屋子。
前院這邊,菜已經洗好切好。葉嘉已經在後廚忙起來。因著這回賺得確實是多,葉嘉就又去買了牛肉回來。小三斤的牛肉花了她快一兩銀子。她特意弄了好多辣椒放裡麵,預備做一個辣口的燉牛肉。正在忙著,阿玖從外麵伸出頭看了一眼。
葉嘉眼睛尖,一眼看到他。一看他這樣子就是有話要說,正好牛肉已經燉上了。葉嘉於是便讓葉五妹看著鍋,自己擦了擦手就走出來:“咱去堂屋裡說。”
阿玖瞥了一眼跟在葉嘉身後的周憬琛,點點頭。三人一道去了堂屋。
葉嘉把餘氏也喊出來,餘氏打發蕤姐兒去屋外頭玩兒,略微思索了片刻就出來坐下。
阿玖把他們去輪台的大致情況給周家人說了一下,寒瓜在這邊確實不好賣。但在輪台識貨的人不少。尤其是一些將領的府邸,聽說這些瓜是貢瓜,要的人不少。
價格給的也高,阿玖比較著幾家
給出的價格,最後選擇全送去了大都護府。那麼多瓜都沒稱,大都府的管家直接給了一箱銀子,直言大都護府將所有的瓜都包了。
那箱銀子阿玖沒敢揣回來,給換成了銀票給帶回來。
此時一家人眼皮子底下他直接將懷裡的那疊銀票拿出來。三百兩,彙豐銀莊的銀票。彙豐銀莊是大燕南北各個州都認的大錢莊,拿著銀票到任何一家彙豐銀莊都能兌到現銀。四車的瓜換了三百兩,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
“姐,這大都護府的管家直接給的銀票。這個彙豐銀莊的銀票去到哪兒都能兌。”阿玖把彙豐銀莊跟葉嘉解釋了下,怕葉嘉不曉得彙豐銀莊,特意說的很詳細。
葉嘉聽懂了,銀票她自然是知道的:“說好要給的抽成不能少你的。還有你手下的那批人,這回去送貨有多少人,你給我點個數。今兒就把這個工錢給結清楚,也省得大家夥兒等。”
拖欠工錢是不會拖欠的,葉嘉素來知道這回結錢利索下回好找人辦事。
阿玖也沒說不用給,先前在回程的路上他就琢磨一件事。自己往日是往中原那邊運送皮毛的,買賣的事情也做。雖然不如大商隊或者鏢師隊那般正規,但事情乾的一樣的。阿玖難免就琢磨,葉嘉往後把生意做大了,是不是也要往中原那邊運貨,或者需要去中原采購?若是這般,他倒是能接這部分的活兒。
但心裡想這個事兒,也得葉嘉這邊有苗頭才行。
葉嘉先是給送貨的人算了工錢,而後又抽了一層利給阿玖。親兄弟明算賬,該給的錢葉嘉不會貪。
餘氏對此當然沒意見,嘉娘素來做事妥帖。這生意都是她在忙活,自然由她做主。
阿玖接了錢,果然葉嘉就跟他說起了跟他長期合作買賣東西去中原的打算:“如今家中的澡豆是夠的,約莫能撐上半年左右。往後不夠了還是的買,屆時不會從鎮上買,得去中原采買。這怕是得需要你手下的人做事,也得勞煩你幫我多盯著點。我琢磨著,要不你閒暇下來幫我這邊做點事兒。工錢我不會少給你的,絕不會叫你在手下人跟前難做。”
“姐信得過我,我自然是願意的。”葉嘉才張口,阿玖這邊就爽快地應承下來。
周憬琛坐在葉嘉身邊不發一言,盯著阿玖的目光有些深沉。他不會乾涉葉嘉做買賣,但會幫著識人。若是阿玖這輩子走得是跑商的路,興許不會落草為寇。
“不著急,這還得有個仔細的章程。”葉嘉如今不過是給他說一聲,後麵具體要怎麼做還得看人看事。
阿玖點點頭,心裡也是清楚的。做生意哪有那麼容易的,跑商也是要講規矩的。他於是揣上葉嘉拿出來的工錢就說了聲要出去一趟。不必說,是要將這些錢給他手下那些人送過去。
“早去早回。”葉嘉不耽擱他做事,“等你回來再開飯。”
阿玖齜牙一笑,麻溜地就走了。
周憬琛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修長的手指在桌麵上敲了敲。眼睫低垂著,不知在想些什麼。葉嘉原本是要起身的,扭頭看他的神情有些怪怪的。她頓了頓,不由順著他的目光看出去,若有所思。阿玖難道還有什麼特殊的身份不成?
不管是不是有身份。餘氏看著這又進賬了三百兩,眼睛笑得都眯成一條縫。她沒想到嘉娘當初一兩銀子買的種子,種下去就賺了三百兩。這個掙錢能力也真是厲害,就是往日的她都不敢這麼想。
“相公,明日得了空隨我去一趟瓦市吧。”
家裡要添置騾車這件事不能等,往後要用的地方多著,“我不大懂這些牲畜,你隨我一起去挑騾子。咱家光一個牛車肯定是不夠用的,真忙起來太耽擱時辰。”
周憬
琛自然不會拒絕,騾子比牛走得快:“何時去?”
“等你駐地的事兒忙完了你來鋪子裡找我。”葉嘉琢磨著騾子買了還得定製一輛車,運貨的車和人做的車都能訂做一個。等到要用的時候,套上就能用。
這東西都不貴,如今手裡頭有了錢,葉嘉花起來也更有底氣。
餘氏從頭至尾沒說話,就聽著兒子兒媳婦你說一句我聽一句的心裡頭高興。允安這孩子跟他的兄長不同,打小就不同尋常。餘氏曾經總覺得他聰慧太過,未免冷情。就是當初對顧明熙也是疏淡有禮親近不足,如今瞧著,他待嘉娘的態度倒是顯得人氣兒多了。
心裡一高興,她頓時哼著小曲兒就樂顛顛地站起身。這些日子她好多活兒都不用上手,閒下來就在家裡忙活。要麼給葉嘉燉湯要麼就做做針線活兒。
前些時候瞥著葉嘉長開了些,她便親自去布莊扯了布回來做衣裳。此時去到屋子裡拿了一件裙子出來。
家中的日子越過越好,餘氏人瞧著比著去歲死氣沉沉的模樣已經是兩個人。此時她翹著嘴角哼曲兒,漸漸又有了點當初在王府時的樣子。進屋拿了東西,人立在門邊兒給葉嘉招手:“嘉娘,過來試試看。這是娘給你新縫的衣裳。你先前做的那些個衣裳都小了,胸口緊巴巴的穿著不體麵。”
她不提還好,一提,屋裡幾個人的眼睛都往她胸口瞥去。
是,多虧了餘氏隔三差五地燉補湯給葉嘉喝,喝的她不僅個頭兒竄了一點,胸口的維度硬生生長了一圈。原先的衣裳變小了點。其實也不是穿不下,就是穿著緊繃繃的太貼身。若是在後世,這個貼合度是能穿上街的,但到了保守的古代就顯得有點兒不莊重了。
周憬琛咳嗽了一聲,把臉偏過去。
葉嘉無語凝噎地看他臉頰緋紅,木著一張臉去到餘氏的屋裡。
餘氏的審美是真的好,挑選的布料特彆的襯葉嘉。總能將葉嘉的姿容給襯托得更美。葉嘉在她的幫助下穿好了衣裳,這裙子真被她做的仙氣得不行。
“這個是留仙裙。往日在燕京……咳,就是往日在中原挺時興。”餘氏話說到嘴邊拐了個玩兒,“我就知道嘉娘你穿著定然好看。改天再給你弄一套頭麵兒,再繡一雙鞋,配在一起定然不錯。”
葉嘉:“……挺好挺好,謝謝娘。”
餘氏一麵繞著她走,一麵滿意地點頭道:“再給這個衣裳配個絡子,加個半臂。”
“娘看著弄,娘弄什麼都好看。”
好看的衣裳誰不喜歡,葉嘉也喜歡。隻是穿得機會比較少,稍微有些遺憾。餘氏也覺得遺憾,可惜了嘉娘這麼好的姿容:“我們嘉娘是一等一的美人兒。對了,那個膏子用的怎麼樣?”
葉嘉老臉都被她誇紅了:“什麼膏子?”
“先前在醫館拿的那個膏子,梨花膏。”餘氏瞥向她的臉頰和手,手因為經常下水乾活,瞧不大出來。倒是臉看著嫩了許多,“還是得多擦擦,不能仗著年輕就偷懶。”
餘氏一提葉嘉倒是想起來,先前餘氏給她的那四瓶梨花膏她其實用的很少。因著每天一睜眼就要忙,閒下來就隻想往床上躺。大部分時候洗漱完就已經昏昏欲睡,眼一閉都睡著了。那四瓶梨花膏還剩三瓶半,動了的那瓶隻動了一小半,她此時含糊地應了:“在用,在用。”
餘氏一看她這模樣就知道這丫頭沒用。瞥著她水靈的臉蛋兒,想著京城裡養尊處優的顧家姑娘。沒忍住拿手指頭點了點葉嘉的額頭:“天生麗質也得會養,不然人一老就醜了。娘能幫你從內補,你自個兒也得學會從外護才是。雖說這個地界兒美人出自貧戶不是好事兒,但也不絕對。真運道不好的時候,長得討巧還是能為自己
掙得更多的優待。美貌是女子的利器,得懂得愛護。”
葉嘉不知為何聽出了一股恨鐵不成鋼的意味。抿了抿唇,倒是真把餘氏這些話聽進去。
夜裡洗漱完,葉嘉就坐在床上給身上仔仔細細地抹膏子。也不是什麼美貌是女子利器的論點,而是餘氏的那句話打動了她。確實,人長得好,做許多事都會討巧許多。
葉嘉沐浴完,拆了頭發就這般赤著在床上弄。
周憬琛在後廚洗漱完回來,一推門就看到這樣活色生香的場景,差點沒一口氣噎死自己。急促的咳嗽聲從角落裡傳來,門哐當一聲掛上。
葉嘉一把扯了被子蓋身上,扭頭看到周憬琛背對著她站在角落。
他身姿筆挺,看得出脊背僵硬。頭發拆了綺麗地批在肩上,水珠順著濕潤的發梢潤濕了他的後背。若隱若現看清楚漂亮的肌理。烏發之中,一對兒耳尖羞紅。更令葉嘉尷尬的是,落到牆上的影子裡藏不住下半截隆起一大塊的影子。
葉嘉瞥見那影子差點沒磕巴地咬了舌頭,抓起一個枕頭砸到他的後背上:“周允安!你乾什麼呢!”
周憬琛又無奈又好笑,萬年不動的心臟敲擊了他的胸腔。他沒說話,任由那個枕頭砸向自己又落到地上。彎腰將拿東西撿起來,瞥著牆上特彆顯眼的拱起來的影子幽幽地吐出一口氣,羞赧又不要臉的說:“嘉娘,我再有七個月便弱冠了。龍精虎猛,血氣方剛啊……”
葉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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