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德,彆慌,一定要鎮定。天塌下來,有夫人和小姐先扛著,接下來才能輪到咱們呢。”林晚榮嗬嗬笑道。大小姐恨恨白了他一眼。
四德氣喘籲籲,上氣不接下氣,又急又慌的道:“三哥,大小姐,不好了。表少爺,表少爺被人打了——”
“什麼?被人打了?”林晚榮驚道。
表少爺雖然搔包,但也不是個會惹事的主。何況,以蕭家的物力財力,在金陵雖說不上橫著走,也不是人人都敢欺負的。怎麼就有人把表少爺給打了呢?媽的,打狗也要看主人啊,不知道無常少爺是我林三哥罩的嗎?
“誰,誰打表哥?”大小姐急忙道。
林晚榮倏的想起,表少爺是帶著四德幾人狐假虎威的跑去陶家的店鋪抄家了,莫不是陶家的人把他打了?
四德急道:“我們和表少爺去接收陶家的店鋪,正巧碰到陶家老爺,他們二話不說,就開始毆打我們,還抓了表少爺,小的拚死逃了出來,就是為了向夫人和小姐報信,現在我就回去救少爺。”
救個屁啊,你小子逃跑就逃跑了,還說的冠冕堂皇,跟老子有得一比。不過這一點也算沒做錯,打不贏就跑,這叫機智靈活,不跑還等著挨打嗎?
大小姐聽了他的話,焦急道:“我們這邊還在商量如何處置這事,表哥怎麼這麼莽撞的就去了呢?一會兒功夫便等不及了麼?”
“陶家老爺?是蘇州織造陶宇嗎?”林晚榮對大小姐道。看來剛才那個什麼蕭死老爺說的不錯,這個陶宇果然急匆匆趕到金陵來了,但不知陶東成和那個陶家小妞怎麼樣了。
大小姐怒氣衝衝的道。“正是此人。表哥雖然莽撞了些,但那陶家店鋪已經屬於我蕭家,表哥去接收理所當然,陶宇怎麼可以隨便毆人,隨便抓人?我去與他說理去。”
林晚榮急忙一下拉住她道:“大小姐,你瘋了不成?和當官的說理?官字兩個口,你到哪裡與他們說理去?”
林晚榮可不是毛頭小子,他知道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沒用,要與官鬥,比的就是實力。
“林三,你說怎麼辦?”大小姐略一沉吟。林三說的對極,做生意她也許有萬般手段,可是要鬥惡人,還得林三這惡人出馬啊。
表少爺雖然搔了點,但是對林晚榮還是不錯的,何況又是玉霜的表哥,說什麼也不能讓姓陶的欺壓了。媽的,這姓陶的擺明了官商一體,又當裁判又當運動員的,糊弄百姓呢。
“四德,你馬上去總督洛大人府上,去請和我們一起回來的高酋高大哥,將這裡的事情對他講一遍,再請高大哥轉告洛大人,就說請洛大人去陶家店鋪看看他手下的官員,是如何欺壓良善,魚肉百姓的。”林晚榮吩咐道。
大小姐聽他如此說法,急忙道:“林三,你這樣說話,洛大人怎麼會來?”
林晚榮嘿嘿一笑,我和老洛小洛都是哥們,我還是他們心裡的貴人,老洛要不來那才怪了呢。
他神秘一笑,不去搭理大小姐的話,對四德道:“你快去吧,務必找到高大哥,這事辦成了,我請大小姐加你的俸祿。”
“謝三哥,謝大小姐。”四德欣喜的去了。
大小姐見他神秘模樣,忍不住道:“哪裡要你隨便給彆人許些好處了,你這人越來越自以為是了。”
她見林三安排妥當,心裡平靜了許多,她嘴硬心軟,不肯拉下麵子來,便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林晚榮與大小姐來到陶家店鋪的時候,卻見門口圍著許多百姓看熱鬨。表少爺郭無常被陶家的幾個家人使勁綁住,正在罵罵咧咧。
林晚榮眼神搜索一圈,沒看見陶東成與陶婉盈兄妹二人。倒見正中處站著一個身著官服的胖子,與陶東成有些相像,很有些官威,想來應該就是蘇州織造陶宇了。陶家的下人不斷的來來往往,將店鋪中的布匹搬往門外的馬車上。
“無恥。”大小姐輕輕罵道,蕭家還未來得及與陶家進行交接,陶家搬走多少布匹,蕭家就損失多少。
“他們將這布匹轉移,就是想讓我蕭家得個空殼,實在是無恥之極。”大小姐恨恨道。
林晚榮點點頭:“他們采取的方法雖然無恥,我們也沒有辦法阻止。布匹固然是一筆收入,但還不是最緊要的,更值錢的是店鋪房產這些不動產。這些是固定資產,也是他們的銷售渠道,沒了渠道,他們就是有再多的布匹,也要爛在家裡。”
大小姐知道他說的有理,點頭嗯了一聲,看見郭無常的慘樣,忍不住歎口氣道:“表哥行事,確實莽撞了些,這次吃了虧,下次看他還不學聰明些。”
“我看未必就是壞事,說不定還是好事。我們要接收陶家的店鋪,有些小衝突總是難免的。經過表少爺這麼一鬨,人儘皆知,輿論對蕭家十分有利,壞事也能變成好事。”林晚榮冷靜分析道。
大小姐想了一下,確實也有些道理,便看了他一眼不說話了。
林晚榮正等的不耐煩,背上忽然被人拍了一下,一個爽朗的聲音道:“林公子,我來了。”他回頭看去,便見高首、高酋兄弟二人站在自己身後微笑。
林晚榮嘿嘿一笑:“辛苦兩位高大哥了。眼前的事情,兩位大哥已經清楚了吧。”
高酋點頭道:“林公子請放心,我臨走前徐大人已經交待過了,陶東成立有字據,又有徐大人親自作證,那陶家想抵賴也是不行。”
“這樣說來,我們的行為豈不正義之極?正當之極?”林晚榮笑著說,眼中閃過一絲戲虐,高家兄弟二人一起大笑。
林晚榮跟在大小姐後麵走了出去,表少爺一見他二人出現,立即高聲叫道:“表妹,表妹,快來救我。林三,快來救我——”
大小姐走上前去,對著陶宇盈盈一禮道:“民女蕭玉若,見過陶大人。”
陶宇嘿嘿冷笑道:“蕭大小姐好大的氣派啊,竟然派了人來拿我陶家店鋪,哪裡還把本官放在眼裡?你這一禮,本官可當不起。”
曰,你這個狗官,拿著手裡的權力做生意,還有臉皮要人家把你放在眼裡?見過無恥的,沒見過你這麼無恥的,林晚榮望著肥肥胖胖的陶宇,心裡冷笑道。
蕭大小姐正色道:“大人何出此言?玉若經商多年,一向克己守法,所言所行皆是依我大華律例辦事,不知大人此言何意。”
陶宇冷聲道:“蕭大小姐,你今曰派了人來,口口聲聲說要接管我陶家祖產,卻不知道是何道理?本官貴為蘇州織造,掌管一省紡織之事,事務何等繁忙,哪裡能容你如此放肆?”
蕭玉若哼道:“陶大人,我蕭家接手陶家布莊的事情,在金陵商界乃是人儘皆知,大人莫非真的不知道?此次杭州金陵兩地年會之上,陶公子與我蕭家立下了賭約,賭了這陶家的布匹店鋪,可惜陶公子連輸兩局,便依照約定將陶家店鋪輸給了我蕭家,有陶公子的文書為證,有金陵杭州兩地數百客商在場親見,還有文華閣大學士、戶部尚書徐渭大人親自公證,此事作假不得。從陶公子立下文書那一刻起,這陶家的店鋪便已屬於我蕭家了,我蕭家按照約定來接收財產,合情合法,有何不對?大人雖是貴為蘇州織造,卻也無權隨意抓人,我表哥並無罪責也無過錯,大人因何無故毆打、擒拿我表哥?”
蕭玉若語氣雖是溫婉,話音卻慷慨激昂,擲地有聲,圍觀眾人聽說這就是傳說中的蕭大小姐,見她不畏權貴,又生得如此風姿,便直覺的對她產生了好感。自古民不與官鬥,今曰蕭大小姐當街據理力爭,這種膽識氣魄,讓普通百姓心裡暢快,待到大小姐講完,人群中便猛地爆出幾聲“好”來。
陶宇眼珠一轉,麵色一整道:“蕭大小姐,那杭州賭約之事,乃是有人故意陷害我兒東成,此事還待徹查,我已經報啟了江蘇都指揮使程德程大人,程大人即將親自派人查問此事,還我陶家清白。你那賭約,做不得數。”
我曰,果然不愧為當官的,臉皮厚到了這種程度,那程德是軍隊派係的,你是政治派係的,就算是稟明上麵徹查,也應該是稟明江蘇總督洛敏,乾程德那老王八鳥事?再說,這事乃是那麼多人親眼所見,你說推翻就推翻了?媽的,狗官就是狗官,沆瀣一氣也能說的如此冠冕堂皇。
蕭大小姐聽這陶宇如此顛倒黑白,混淆是非,氣得俏臉通紅,怒聲道:“陶大人此言何意?莫非是懷疑江浙兩地數百客商的眼力與智慧?抑或是懷疑戶部尚書徐渭徐大人的公正?那就請陶大人將令公子請出來,我蕭玉若願當著在場所有金陵父老的麵,與他辯上一辯——”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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