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琳琅一而再再而三鬨事,武家兩老實在無顏再求蕭衍再姑息一次,心中不舍也隻當沒有這個孫女。他武家與蕭衍的情分再多也經不起這麼消耗。武琳琅扶不起來,他們彆無他法。
勢頭猛勁的武惠妃就這麼被處置了,就連賢妃都震驚不已。
陛下對皇貴妃竟然這般愛重麼?就推了一下,連武家親表妹都能處置?震驚過後是如跗骨之蛆般的嫉妒,她夏氏何德何能!
夏花也大吃一驚,蕭衍此舉委實出乎她的意料。
她不遲鈍,事實上夏花十分敏感,蕭衍的好意她清楚地感受到。但夏花不敢相信,並且疑惑他是不是又有新的目的。所以蕭衍等到了意料之中的感激涕零,卻沒有等到他想要的回饋,氣得當場就拂袖而去了。
跪在地上的夏花不解,她的感謝句句發自肺腑,怎地還生氣了呢?
落後一步的福成瞥了她一眼,恨鐵不成鋼。
皇貴妃不是挺聰慧的麼?怎地這時候不開竅呢!
蕭衍真的氣著了,心中滿是他捧著心送上去卻被對方無情揮到地上的羞惱與震怒。又怒又窘迫又無處可撒氣,憋得要死。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心中火辣辣的,辣得他不想看到夏花那張無辜的臉!
蕭衍一怒之下,許久都沒踏入後宮。
他這負氣一走,夏花倒是有點感覺。但打發了小太監去請,卻又被無情地打發回來。夏花心中很有些訕訕,心想莫不是前朝又有事在忙,脫不開身?她這貿貿然去打攪惹得蕭衍發怒也是正常。
於是,便心安理得地等他火氣過了再說。
這一等下去,蕭衍滿腹的怒火恨不得直衝了天上去!
他原以為夏花那個鬼機靈的會想明白,巴巴兒來建章宮請罪。誰知他等了半個月,那女人就跟沒事人似得有條不紊地料理後宮,照顧瑾瑜,時常還叫幾個梨園的伶人去唱一曲,沒分半點心思到他身上!
蕭衍日日聽著彙報,就受不了了。
“福成,什麼時辰了?”
低沉的聲音藏著冷冽,落地的瞬間砸出滿室的緊繃。
蕭衍近來是真的暴躁,慣愛笑的麵上沒個笑意,宮人不知哪件事不對就會惹他的怒。建章宮裡頭伺候的宮人苦不堪言,個個都將身上的皮繃得緊緊的。福成身子一抖,立即躬身道:“回陛下,申時三刻了。”
申時三刻,一天又要過去。
“哦,今日可有人來過?”蕭衍擱了朱砂筆,端起手邊茶盞慢慢吃著。
福成的老臉立即皺成了苦瓜,誰來過啊,沒人來過!倒是賢妃娘娘來送過點心,您不是隨手打發給下頭人吃了麼……
他不說話,蕭衍的臉色又不好看了。
花兒近來膽子越發肥了啊!往日隻要他露出丁點兒不高興,她就忙不迭就來請罪了,現如今是覺得他寵她,恃寵而驕了麼!!
福成一看他這般神色,恨不得縮到地裡去。
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皇貴妃娘娘這是有子萬事足了?陛下這都氣了多少日了,還不來好好哄哄他主子!
“陛下,天兒也不早了,”福成覺得自己這差事真不好當,伺候自家主子忙不完,還得兼顧鐘粹宮的動靜,硬著頭皮道,“老奴聽說鐘粹宮今日皇貴妃娘娘親自下廚,不若去嘗一嘗娘娘的手藝?”
親自下廚?
蕭衍的臉色總算好了些。
他抿了口茶,仿佛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鐘粹宮來人請了?”
沒……
福成頓時滿頭大汗,縮在地上恨不得打自己的嘴:“娘娘許是怕主子您政務繁忙,便沒來打擾……”叫你多嘴!叫你多嘴!
蕭衍上翹的嘴角僵住了,茶盞嘭地一聲擱置在桌案上。
“夏氏當真不知所謂!一點兒眼色都不會看!”蕭衍憋了半個來月的火蹭地全爆發出來,猙獰著俊臉斥罵道,“她可真是坐得住啊!朕那日在她麵前拂袖而去,這麼大了還不懂事麼?不知道過來請罪?”
伺候的宮人嚇得半死,瞬間就跪了一地。
福成心裡苦楚膽汁兒了。說話要講公道的,人娘娘不是沒來請過罪。發怒的當日就巴巴跟來了,您不是嫌她不誠心把人趕回去了麼!
“那陛下,不若去敏研宮坐坐?”福成也是沒法子想了,“賢妃娘娘宮中今兒得了好些新奇的吃食,說是要請陛下您一起吃個樂子。”
不去!賢妃那兒有什麼好坐的!
蕭衍兀自氣了半天,須臾,掀了前擺又起了身。
福成撫了撫額頭的汗,可算是哄好了。他連忙爬起來,跟在蕭衍身後一溜小跑。
主仆人一走,跪在地上的一屋子人才好似得救一般軟塌在地,大口大口喘息。娘喲,嚇死個人!
可走著走著,福成就發覺不對,這不是去鐘粹宮的路麼?
偷偷覬了眼蕭衍,他忍不住又憋屈。他主子的心思是越來越難猜了,既要去鐘粹宮,還非得發一通火作甚?
蕭衍踏入鐘粹宮之時,夏花人還在小廚房忙活。聽說他來了,淨了淨手便匆匆過來見禮。
蕭衍抱著小瑾瑜,斜著眼覬她。
半個月不見,沒見憔悴,反倒更嬌豔欲滴了。
這活色生香的美人往眼前一杵,連日沒紓解過的蕭衍身子比腦子快,心頭火頓時就冒了起來。可一麵又暗暗怒她不長眼,便故意冷著她。於是一冰一火的,他眉眼瞧著就更顯陰戾邪氣了。
“陛下,便是忙也要注意身子……”
夏花嘴角掛著溫軟的笑意,款款走過來立在蕭衍身邊。離得近,她身上獨特的香氣便絲絲縷縷地往他鼻尖鑽。
蕭衍將小瑾瑜遞給旁邊奶嬤嬤,垂下眼簾深深凝視著夏花:“哦?你還記得關心朕?花兒可真有心呐……”
夏花眨了眨眼,總覺得他這話有點不陰不陽的。
不過她也不管蕭衍是不是真心話,拉住蕭衍的手便怯怯一笑:“臣妾今日心血來潮親自下廚,陛下來的正好,嘗一嘗臣妾的手藝!”說罷,牽著蕭衍便往小廚房去,“不過若不好吃,陛下可不要嫌棄。”
蕭衍本有滿腹譏諷的話要說,被她這一拉,又咽下去。罷了,也到了晚膳的點兒,先去瞧瞧她能做出什麼花來再說。
於是便冷著臉,被夏花拉去了小廚房。
廚子們見到他,嚇得手中刀具都砸砧板上了。一個個本還十分得力的為夏花配菜,此時跪在地上動都不敢動。
夏花好笑,怕成這樣作甚,蕭衍又不吃人。不過東西都差不多了,便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退下。
蕭衍瞥了眼菜色,其中不少是他愛吃的,心口的鬱氣才算鬆了點。還算有點心,知道學一學他喜歡的。
夏花的手藝當然沒法跟禦廚相比,但蕭衍看在晚膳是夏花親手做得份上,多吃了一碗飯。夏花心中高興,權當他對她廚藝的肯定:“若是陛下不嫌棄,臣妾下次還做給您吃!”
蕭衍眉眼中的陰鬱這才化了開,捧著茶漱口,十分驕矜地點了點頭。
禁欲的男人惹不起,尤其心中憋了火氣的更凶狠。因著明日是休沐,蕭衍更是放開了折騰,鬨到五更天才堪堪罷了。
夏花沐浴都是昏睡著被抱去的。
蕭衍擁著她慢慢給她的肩頭澆水,啄了幾下她紅腫的唇,須臾輕輕一哼。花兒還沒開竅,他姑且先原諒了她。
接下來,兩人仿佛又回歸了往日的和睦。
福成老淚縱橫,總算不折騰了,主子們這鬨上一回,簡直折騰死人。
日子不溫不火地這麼過著,原本以為不會再鬨上一出的福成,某日夜裡又被嚇了一回。本來兩人好好地窩在軟榻上說著話溫存,主子非要試探皇貴妃的心意,這一試探就把自己給氣得半死。
大半夜的,嚇得鐘粹宮上下都不敢睡。
夏花跪在地上,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說錯了,十分無措。
蕭衍卻說不出口自己的心思,隻恨恨地盯著她:“朕問你,你想當皇後麼?”
這話一出,夏花嚇得麵無人色。
她是想爬上高位,但她自問心思藏得很深,並沒有露半點馬腳。夏花眼睛飛快地閃爍著,不知道怎麼回答。
“你回答朕!”
蕭衍的臉色十分嚇人,仿佛狠戾都從眼睛裡爬出來:“實話實說!”
夏花被他吼得身子一悚,腦中飛快地盤算起來。後宮的女人哪個不想當皇後?說什麼淡漠名利,說什麼與世無爭,誰會信?她心道,反正她在蕭衍心中也不是什麼好形象,不如給個誠實的印象。
權衡了許久,她堅定地點了點頭。
“怎麼?”蕭衍雖然生氣她對自己無意,但看她毫無保留的誠實,信任的態度還是讓他好受了些,“皇貴妃的位置還不滿足麼?”
夏花心中一突,神經繃緊了起來。
“也許陛下會覺得臣妾不自量力,”夏花抬起頭,雙眼亮得像窗外的星晨,“但皇貴妃也好,其他妃子也罷,都是陛下的妾而已。臣妾鬥膽,想當陛下的妻子。”
此話一出,蕭衍怔住了。
猶如被瞬間擊中心中,他滿腹的憤怒都化作了水。
“哦?當朕的妻子?”
夏花心裡打鼓,硬撐著不低頭。
蕭衍嘴角慢慢翹了起來:“那你可要好好討好朕了……”
他一笑,夏花緊繃的心弦鬆了下來。
……好險,過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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