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國公府一夕多了兩位小公子,舉府歡騰。
不僅府中老夫人國公夫人樂得可不攏嘴,就是定國公下朝聽到下人快馬來報,也忍不住紅了眼眶。從嫡長子英年早逝之後,定國公府時隔十一年,終於又迎來年輕一代男嗣傳承。
兩個孩子雖小,但十分健康。
國公爺踏入明熙院,下人們個個喜氣洋洋地跟他報喜。國公爺心中高興,聽了一耳朵的吉祥話當即大笑,連連高聲道:都賞!
定國公進來之時,夏暁早已經收拾好,被周斯年親自抱著送去了主屋去。下人們看著昏睡不醒的夏暁和半點不避諱的世子爺,暗暗心驚的同時也下定了決心,往後可得用心伺候好這位夏主子。
偏廳裡,連極看不上夏暁的老夫人陳氏也在。
此時,她正在偏廳跟閔氏兩個,一人懷裡抱著一個孩子。兩個小孩兒沒一點兒大,紅彤彤的,胎發又黑又密。陳氏一邊抱著不放,一邊不住地喃喃:“兩個都生得漂亮的,都好都好!”
閔氏也紅著眼:“可不是!那丫頭長得那般好,金孫當然生的漂亮!”
陳氏沒接這話,但心裡對夏暁的印象到底是扭轉了些。不管怎麼說,為她周家誕下兩個健康的男嗣,這就是他們周家的大功臣:“洗三宴要大辦!外頭那些笑我定國公府子嗣凋零的,叫她們看看,我周家可是凋零了!”
洗三宴自然是大辦,閔氏這些年也嘔的不行:“將能請的都請,好好熱鬨一番!”
國公府低調了多年,熱鬨一些沒什麼說不過去的。
定國公腳下生風地進了偏廳,兩個小的已經被喂過奶,此時捏著小拳頭睡得香。他小心翼翼地從陳氏手中接過老二,胳膊僵硬的都不敢大動。好不容易得了奶娘教會抱孩子,便僵硬著抱著老大,又伸著脖子看了眼閔氏懷裡的老大。
這邊看看,那邊瞧瞧,心裡激動得不得了。當下就做了主道:“好學博藝,省物而勤也……老大就叫博藝,老二,老二就叫永宴吧。”
閔氏陳氏低低念了幾句:“周博藝,周永宴,聽著也好聽呢……”
周斯年才從夏暁那邊過來,腳剛踏過門檻人還沒進門呢,就聽他爹已然一聲不吭定了他兒子的名字。
世子爺:“……”
……
夏暁生了,這麼大事兒,自然瞞不過朝暉堂的。
長公主忍了許久,本以為閔氏陳氏就是再與她不對付,也該叫她這個做正室的看看孩子的。誰知等半天,沒等到孩子,就等來了一個小丫鬟跟她報一聲夏暁生了,然後便沒了下文。
這般輕慢的態度,她終於被激怒了。
她原是不願意鬨,但這都是周家逼她鬨的!
長公主又砸一屋子的瓷器玉器,下人們跟著後麵連連相勸。守院的侍衛如今聽到這些,眼皮子眨都不眨一下。他們守了這幾個月,長公主哪日發起怒來不霍霍好東西,那才奇怪了呢。
朝暉堂的禁閉還沒鬆,又隻有長公主一人能出院子。
等她怒氣衝衝地到了明熙院,還沒進門,就聽到滿院子下人喜氣洋洋的談笑聲。這般熱鬨的境況,到襯得她的朝暉堂冷清的寒磣起來。心頭驀地火起,她一甩裙擺,踏入了院子。
下人們眼尖,猛一看這華貴的紅火宮裝,立即嚇跪了一地。
長公主冷冷一哼,狹長的鳳眸沉沉地掃視了一圈,隨手指了個下人叫她帶路。那下人不敢違抗,低著頭便引著陰著臉的蕭媛往偏廳去。
明熙院不大,沒一會兒就到了。
偏廳門口站著幾個主院伺候的,一看到長公主的身影臉上頓時一變。其中一個可剛要進去通報,就被長公主一巴掌扇偏了臉。蕭媛冷冷推開幾人走了進去。一進門,就又被周家一家子其樂融融的場麵給刺激到了。
她壓住滿肚子的火氣,聲音輕飄道:“喲~生了啊?”
驕矜的腔調帶著特有的傲慢,頓時猶如悶雷炸響,叫停了屋內的歡聲笑語。正抱著孩子逗的閔氏陳氏等人,聞聲都看向了她。周斯年也掀了掀眼皮,深不見底的眸子隻瞥了她一眼,便轉到了繈褓上。
蕭媛心中一滯,半晌紅唇微掀,表情是說不出的嘲諷。
她眼角餘光注視著周斯年,心裡早就翻江倒海:周斯年變了,真的變了!而夏暁那個賤婢,竟然也真一舉得男,還兩個?!
憑什麼!他們憑什麼!!
直到蕭媛慢慢站到他身側,周斯年這才恍然間發現,他已經很久沒想起過她了。
“你來做什麼?”周斯年抬起眼簾,漆黑的眸子看不住半分情緒。
這般不歡迎的語氣,長公主擺動衣袖的手一滯,半闔著眼簾的鳳眸裡一閃而過驚慌。她下意識地昂起了下巴,扭過頭去,看都不看周斯年一眼。
“……讓本宮來瞧瞧,這都生了什麼?”
長公主的話是搓著後牙槽說出來,隻叫閔氏陳氏臉沉了下來。
不敢往定國公跟前走,她緩緩走到閔氏的身邊,視線若有似無地纏在繈褓上。在閔氏暗暗警惕之下,打量了幾眼紅彤彤皺巴巴一團的小博藝。嘴角譏誚地翹起來,惡意滿滿:“嘖嘖,可真瘦小啊,能養得活麼?”
此話一出,彆說閔氏陳氏黑臉,就是定國公周斯年,也瞬間冒出了火氣。
“公主慎言!”
閔氏陳氏還未出口嗆聲,素來不關心後院的定國公突然開了口:“長公主嫁入我定國公府四年,無一子嗣出生,老夫不曾說過一字半句。如今我周家終於開枝散葉,還請公主積些口德!”
長公主袖子裡的指甲一瞬間摳進了手心,摳得她生疼。
開枝散葉?一個泥腿子生的兩個上不得台麵的庶子,算哪門子的開枝散葉?!
但這話她不敢對一身凶煞之氣的定國公說,憋紅了臉,隻將視線轉到周斯年的身上。本以為周斯年會像曾經無數次維護她那般幫她,誰知周斯年根本不看她。那冷淡的臉色,仿佛曾經癡戀她的不是他這個人。
長公主心中的恨意,一瞬間湧了上來。
若不是人都在,她真恨不得衝上去將兩個小東西摔死:“周斯年,你將那個玩意兒給弄回來,你們周家還真當成寶了啊?”
周斯年終於瞥了她一眼,可仍舊沒理她的話。
反複爭執這些沒意思,尤其這些話,並沒有任何意義。
周家一家子的反應更是冷淡。陳氏乾脆親自將閔氏懷裡的小博藝抱過來,閔氏是看都不願看到蕭媛,抱著孩子就要離開。一家子這般不理不睬的模樣,叫沒得到回應的長公主瞬間漲紅了臉。
她氣得腳直跺,可有定國公直直地立在麵前,她不敢硬碰硬。恨恨地丟下一句‘走著瞧’便轉身出了偏廳。
定國公冷哼:“若她非要鬨,老夫就舍了老臉陪她鬨一場!”
……
長公主確實去宮裡鬨了一場,不過昭陽皇後替她善了太多次後,早已煩不勝煩。聽她老調重彈地說著這些,態度十分敷衍。
蕭媛氣急,出了未央宮,便就鬨到了惠德帝的麵前。
惠德帝連日來,早被蕭濯折騰得積了一肚子火氣。金銘十二隊掌印沒拿到手,反倒因著幾次打壓失了聲望。叫朝臣們覺得,他為君者氣量狹窄容不下兄弟。此時哪還有心思管她那點子雞毛蒜皮?
不過念在一母同胞的份上,好聲好氣地勸了她:“不過是兩個妾生子,能出什麼事兒?你若是看不慣,彆管就是!”
“看不慣彆管?”
蕭媛不依不饒,“皇兄!這臣妹不能不管,周斯年他此舉根本就是在欺辱臣妹!他周家一家子那般對臣妹,藐視皇室!”
蕭媛覺得這件事委實不算小,周斯年的庶長子出生了,這怎麼能算小!
非吵著叫惠德帝拿辦法,不達目的不罷休。
可惠德帝身為一個三宮六院的皇帝,隻覺得她在無理取鬨。
周斯年那個人就是個死心眼,惠德帝比誰都清楚。心下一煩,便發了怒:“給朕滾回去!蕭媛,彆以為朕不知道,若非你自作孽,本沒有這些事兒!事已至此,你搬起石頭打了自己的腳,就怪不得彆人!”
長公主被嗬斥的臉色煞白,腿一軟便跪在地上。惠德帝這話一說,她哪裡還不明白。默默咬了牙,她心中暗恨,昭陽皇後竟然把她後院的這些小事兒都跟蕭戰說!
臉上頓時又青又白,想辯駁,對著蕭戰冷漠的臉卻又梗得都說不出話。
蕭戰跟旁人不一樣,自小就沒讓過蕭媛半分。兩人看似親厚,但實則,蕭媛心中很畏懼自己的這位親兄長。她敢跟所有人撒潑,就是不敢對蕭戰撒氣:“……是皇後跟皇兄說的?她竟然……”
昭陽皇後料到了蕭媛會這般,早早跟蕭戰言明,蕭媛怕是要怪罪她。果然蕭媛興師問罪的口氣一出,當即就迎來蕭戰劈頭蓋臉一頓嗬斥。
怪罪?她蕭媛不過一個公主,誰給她的膽子怪罪當今皇後?不知所謂!
惠德帝看著蕭媛不服氣的模樣,又想起昭陽皇後說這話擔憂的臉。手中一直捧著的茶盞,啪一下就砸到蕭媛腳下。
蕭媛果真越來越放肆了!
當下便吩咐宮人將蕭媛趕出去,禁了她半年不準入宮。
早已做好被惠德帝召見準備的周斯年聽到這個結果,心情尤為的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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