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飛在聽取趙鋒彙報的時候,隻是拿起筆來在自己的記錄本上聊聊記了幾筆,主要是記錄下了幾個趙鋒負責的項目的名字,而輪到吳振東彙報的時候,劉飛記錄的內容和速度就比之前快了很多,幾乎吳振東所彙報的每一個項目以及他在每一個項目中的表現都記錄下來,這讓吳振東有一種意外的驚喜,因為按照慣例,一般領導在聽取彙報的時候,如果對你所講話的內容記錄的比較多,說明領導對你的工作還是比較肯定的。所以在彙報的時候,吳振東就更加賣力了,他希望能夠通過自己的彙報,扭轉劉飛因為兒子對自己產生的不好的印象。等吳振東彙報完之後,劉飛使勁的點點頭說道:“嗯,下一個。”
看到劉飛的表情,吳振東心中明顯興奮了很多,他認為自己可能有機會了。而他並沒有意識到,等他彙報完之後,身為局長的趙鋒臉色卻有些紅潤,眼神中閃出幾分怒氣,雖然這些都隻是一閃即逝,卻依然沒有逃出劉飛的法眼。劉飛看到趙鋒的表現之後心中對於這次的國土資源局的調研工作又多了幾分信心。可惜,吳振東並沒有發現趙鋒的怒色,也沒有發現劉飛那轉瞬即逝的一臉高深莫測的笑意。尤其是吳振東並沒有意識到,身為常務副局長,他在彙報工作的時候,比局長趙鋒彙報的時間長了一倍,而他所彙報的項目數量比趙鋒也多了一倍。如果是在平時,或許趙鋒不會說什麼,但是今天可是劉飛在場,吳振東此舉無異於喧賓奪主,更是赤*裸*裸的告訴彆人,他吳振東已經架空了趙鋒,他才是國土資源局真正的項目主宰者。
因為眾人也發現了吳振東在彙報的時候劉飛似乎記錄的很是耐心和認真,所以接下來其他幾個副局長在彙報的時候,更是極儘所能的把自己所有負責的項目全都拉了出來,甚至有的人還把十年之前的項目都拉了出來湊數。而劉飛一如既往的,十分認真的記錄著每個人所說的每一個項目,這更讓其他人大受鼓舞。
整個彙報工作從十點一直持續到中午一點鐘才算結束。
等幾個副局長結束完彙報之後,劉飛點點頭,合上筆記本,臉色突然之間變得嚴峻起來。
這讓在座所有的乾部們全都是一驚。
這時,劉飛說話了,他的聲音顯得十分深沉:“各位國土資源局的同誌們,你們的工作彙報我都聽完了,說實在的,對於大家的工作態度我還是相當認可的。大家都非常積極的把自己手頭的工作做好,尤其是吳振東同誌,更是不辭辛苦,在很多項目中都忙裡忙外的,這種精神是值得褒獎的。”
聽到劉飛說道這裡,原本有些提心吊膽的吳振東心情一下子就放鬆了下來,心中暗道:“還好還好,劉飛總算是對自己表示肯定了。”
然而,還沒有等他高興起來呢,劉飛接下來的話,卻把他直接打入了穀底:“但是,我們也要看到,從各位彙報的項目情況來看,最近幾年來,我們東海省出讓的土地數量是相當多的,各位也十分辛苦,但是我手裡卻有一份省政府那邊統計的有關土地出讓金的統計情況,我發現,最近幾年來雖然出讓的土地數量很多,但是土地出讓金的總量卻並不多,其總量比起一些經濟比我們東海省差上不少的省份同等數量的土地出讓金還要少。但是大家不要忘了另外一件事情,我們東海省的房價在全國也算是比較高的,在如此高房價的背景下,卻是土地出讓金的萎靡不振,那麼這到底說明什麼問題呢?是我們國土資源局在規劃和調研的時候沒有做好工作,還是有關部門對相關土地的評估價格比較低,還是在土地出讓的過程中存在著嚴重的貓膩行為?就拿吳振東通知負責的湖州市H-017這塊土地為例,這塊土地可是位於湖州市城區的核心位置,現在這塊土地上的住宅樓單價13000元每平米,但是,這塊占地12萬平方米的土地出讓金是多少錢?一共才賣了5000萬!平均每平米才多少錢?再和每平米13000元的樓盤單價比較比較,這期間的差價到底是多少?而根據我手頭的一份資料,惠寧市橋西區的一塊隻有5萬平方米的土地,就賣出了5000萬的價格,但是大家不要忘了,橋西區那塊土地並不屬於城區中心,隻算是一塊普通的土地,均價1000塊錢每平米,而惠寧市的房價是5000塊錢每平米,那麼我就想問問各位了,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難道我們堂堂省會城市核心區域的土地價格,還比不上一個中等城市的非核心區域的價格不成?答案肯定是否定的。既然這樣,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好了,話,我就講到這裡,大家散會之後好好的思考一下,我明天上午會再次過來調研工作,到時候我會和在座的每一個局長單獨談話。大家有什麼要說可以到時候和我好好的聊一聊,這也是我給大家最後的一次談話的機會。好了,就到這裡吧,散會。”說完,劉飛站起身來寒著臉邁步向外走去。
局長趙鋒連忙站起身來說道:“劉部長,咱們中午就去醉仙樓湊合一頓吧,局裡已經安排好了。”
劉飛擺了擺手說道:“趙鋒同誌,我今天來是來調研工作的,不是來吃飯的,隻要大家把工作做好,這飯吃不吃都可以。而且吃飯也不急於一時,我明天和大家談完後之後,中午會在咱們局裡吃飯的。”
趙鋒聽劉飛這樣說,知道無法勉強,隻能徑直把劉飛送出國土資源局的大門。
等送走劉飛之後,趙鋒的目光在吳振東的臉上掃了一下,便寒著臉向自己的辦公室走去。而此刻,其他幾個副局長也全都緊跟在趙鋒的身後向辦公大樓走去,隻有吳振東臉色陰沉著望著劉飛的背影發呆。
本來,他以為劉飛對自己已經扭轉了看法,但是他卻怎麼也沒有想到,劉飛竟然在最後總結的時候,那自己負責的項目當成了靶子,狠狠的敲打了一番,很明顯,劉飛對那個項目充滿了疑問。如果說劉飛隻是隨便敲打一下,他也就無所謂了,畢竟那個項目經手的不隻自己一個人,牽扯到的人很多,不僅有國土資源局的,還有湖州市市政府那邊的人,但是劉飛今天卻把話撂了下來,說明天要單獨和每個副局長進行談話,這才是最要人命的,劉飛為什麼要找每個人單獨進行談話,劉飛單獨談話的目的是什麼?他到底想要做什麼?難道劉飛真的因為自己的兒子的事情,就遷怒到自己身上不成?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劉飛這就是典型的打擊報複,這就是公報私仇!而最讓他感覺到有些心寒的是,以前的時候,一直緊緊跟著他的幾個副局長們,在今天劉飛敲打一番之後,竟然不在向往常一般跟在自己身邊有說有笑的,而是緊跟在趙鋒的身後回了辦公大樓,沒有人在搭理自己了,難道他們已經認為自己肯定會被劉飛給收拾了不成?一時之間,吳振東感覺自己的心裡很窩火。
一邊往回走,吳振東心中一邊盤算著自己下一步到底該怎麼做?如果自己什麼都不做,就等著明天劉飛的談話,沒準明天談話的時候,其他幾個副局長甚至是局長趙鋒在劉飛麵前又說一些自己的壞話,恐怕到時候劉飛真的要拿自己這個常務副局長的位置開刀,那到時候自己恐怕還真是麻煩了。而真正讓他感覺到比較危急的是,他知道國土資源局是屬於常委副局長丁曉敏所主管的區域,而以前的時候,自己根本就不鳥丁曉敏,反而和省長胡誌軍走得比較近,如果到時候劉飛要收拾自己,丁曉敏再來一個落井下石,那就更加麻煩了。所以當他走進辦公室的時候,他咬著牙說道:“不行,我絕對不鳥坐以待斃,我必須得想想辦法才行。”
坐下來之後,喝了一大杯濃咖啡之後,他的思維開始活躍起來。拿起手機,撥通了賀文強的電話,“賀書記,今天劉飛到我們國土資源局來調研工作了。”
“什麼?劉飛到你們國土資源局去了?”賀文強聽到吳振東的話眉頭立刻便緊皺起來。因為按照他的分析,劉飛近期很有可能會去煤礦管理局或者安監局去了解情況,劉飛怎麼又突然跑到國土資源局去了。想到這裡,他問道:“劉飛去你們那裡都做什麼了?你給我詳細的說一下。”
吳振東便把今天劉飛到國土資源局之後一係列的動作全都說了一遍,最後,他又苦笑著說道:“賀書記,昨天晚上我兒子和劉飛在酒吧遇到了。為了一個女孩,還和劉飛發生了衝突。”隨後,吳振東又把昨天的衝突跟賀文強說了一遍。
這一下,賀文強頭就有些大了。因為如果沒有吳振東兒子的事情,劉飛去國土資源局的動機就好分析一些,但是有了這個事情,事情就比較複雜了。劉飛下一步到底要做什麼,就顯得更加撲朔迷離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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