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秋玲很快趕來了醫院，跟女婿一塊又找了次大夫之後，滿臉愁容：“小東，你說手術到底合適不合適啊，多受罪。”
韓東也皺了下眉頭：“兩相權衡取其輕，小夢這會沒主見，就得咱們幫著拿主意。要我說，直接手術吧。分娩哪有不受罪的，現在醫療手段發達，說不定手術受的罪還更輕點。”
龔秋玲遲疑：“那聽你的，安排手術。”
“她想讓我陪產，問題手術期間，家屬不讓在旁。要不媽，你找人打聲招呼，您對這熟悉。”
龔秋玲直言：“陪什麼產，就她矯情。血淋淋的場麵，有幾個人能看。”
“那我去跟她說一聲，您留在這聯係大夫。”
商量著，韓東重新回到了病房。
夏夢現在是隻想找茬，左看右看丈夫都不順眼。
韓東了解她心態，坐她身邊拿手機找出來了一些嬰兒照片：“人都說女隨父，兒隨母。你說咱兒子將來會不會像你一樣，漂漂亮亮的……肯定容易找媳婦。”
夏夢被引動心思：“我可不要他長得像我這樣，男孩子，就該相貌陽剛點。太出眾，往往也不是好事。”
“太出眾，容易被孤立，被妒忌。身邊女孩子想你變壞，男孩子會因為隻能遠觀而非議……”
“你還真挺自戀，誇一句，就順杆爬！”
夏夢使勁掐了下：“都這時候了，你都不能說話中聽點。哎呀，我肚子難受……”
韓東輕緩幫她揉了揉：“手術吧，媽正在安排。”
“你都不跟我提前商量好？擅作主張！！”
“跟你商量沒用，孩子都這麼大了，又不可能平白消失。生孩子也挺疼的，你不是沒體驗過……我也體驗過，上次被你非拉著去感受那什麼N級疼痛。你就是心裡不平衡，自個受罪，還非拉著我一塊。我要是你，咬咬牙就過去了。”
“站著說話不腰疼。”
“人得有奉獻精神，雖說生孩子女人比男人痛苦。但實際生活中，女人在孩子身上得到的也多啊。他們或者她們大多數情況下，會更愛自己的母親。”
“我就喜歡我媽，她要是活著，誰欺負她都不行！你兒子將來肯定也是這種心態，多好。”
“可得了吧你，茜茜那死丫頭，就不黏我這親媽。”
“是你耐心太差，但不代表她不喜歡你。相反，咱倆要是打架，她肯定會幫你一塊對付我，這是孩子的本能。”
提到女兒，夏夢憂心：“手術的話，得住這麼長時間醫院，她怎麼弄。”
“有明明跟媽在，沒事。你這，我一個人照顧就成。實在不行，也可以送來醫院。她挺省事的，正事上，沒那麼胡鬨。”
“名字你想好了沒？”
韓東搖頭：“你不是一直在搜集好的名字，你定吧！”
“姐姐叫韓茜，他就叫韓東陽怎麼樣？寓意孩他爹將來會變得陽光點，不再那麼陰暗，城府。”
韓東也不搭理她自嗨，自顧削了個蘋果。
夏夢拍了他一下：“跟你說話呢。”
“聽著呐。”
夏夢吐槽：“該你好好說話的時候，永遠不好好說。”
韓東莞爾發笑：“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我也了解你。這會跟你好好說話，保不齊主意一會一變，事媽。跟你說死了，今天手術，保證你不會有事。有事了，等我把孩子養大，馬上去下邊陪你。”
“越說我越害怕，你閉嘴……”
“不過，萬一真出意外。你不能再娶，至少也得等孩子成年後再考慮……”
韓東瞟了瞟她：“我是真服了你的想象力！”
“很正常啊，我經常會想。假如自己碰到意外先沒了，你會不會馬上把我忘的一乾二淨。”
“會，不忘也會催眠自己忘掉，人活著肯定就要向前看。同理，我先沒了，你也要能做到樂觀對待生活。生命無常，貴在對待生活的態度。”
夏夢質疑：“你有態度嘛？”
“那也比你有態度。”
“你讓我一點，不跟我嗆嗆能死呀。”
韓東摸了摸她臉蛋：“寶貝，等下用不著害怕。我就等在門口，你有不舒服，第一時間大點聲音叫我。”
“叫你也沒用，還沒手術呢，都差點被你氣死。沒見過這麼當老公的，人家殷殷切切，淚眼婆娑。你倒好，幸災樂禍，生怕我不受罪。”
“我難受不是怕你更難受嘛，其實這是個好事，終於卸貨了。”
夏夢無聲息又掐了他一下，再掐，被抓住了手腕。
“掐兩下怎麼啦！”
韓東轉身：“我去找找大夫，看能不能提前把你弄進去。不然閒的，總無事生非。”
夏夢毫不在意他威脅，調整了個最舒服的姿態，安然養神。
……
下午三點，本來還沒太大感覺的夏夢。等幾個護士過來推她的時候，才有點慌了。
死死抓著韓東不肯輕易鬆手，看似平和從容，韓東卻能看出她對於未知的忐忑。
他臉色微微有些發白：“沒事，我在外麵等你。最多幾十分鐘，就好了。”
臨近手術室前，他低頭貼到了她耳邊：“寶貝，什麼都不怕，就是簡單的縫合手術而已。打過麻藥後，就不怎麼疼了……”
近距離，夏夢錯愕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覺得丈夫其實一點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麼堅忍。
她分明看到他眼眶有點泛紅，聲線也不如之前那麼穩定。
距離越拉越遠，直到手術門合上。
夏夢看著門口方向，隱約的，男人影子閃現。突然間，什麼也不怕了。
時間緩慢的流動。
裡麵醫護在忙碌，外麵韓東，龔秋玲，以及夏明明帶著過來的茜茜都在。
對醫院來說，這隻是一個需要更認真對待的簡單手術而已。對外麵所有人來說，每一分鐘都顯得特殊。
吱呀，有護士笑著抱著孩子從裡麵走出：“七斤二兩，是個兒子……”
韓東瞥了眼繈褓包裹著的嬰兒，眼睛還不能完全張開，跟當初茜茜出生的時候差不多。乾乾淨淨的，看上去，沒想象中那麼醜。
茜茜嚷嚷著看弟弟，急的要跳起來。
夏明明跟龔秋玲也好奇圍過來，討論著更像誰一些。
“對了大夫，我女兒還要多久。”
“正在縫合，十幾分鐘吧。”
韓東又掃了一眼手術室方向，讓龔秋玲先帶孩子跟護工去忙之後，他又接著等。直到，看見妻子被推出來，才快步走了過去。
夏夢半昏迷狀態，怏怏的看著他，勉強微聲：“你怎麼沒哭？不是說，好多男人看到妻子從手術室出來，都會掉眼淚嘛。”
韓東適應著呼吸，不回應。隨護士一塊把人送到病床上之後，開始忙碌。
夏夢不能睡，無聊：“孩子呢，我還沒看到長什麼樣？醜不醜！”
“省點話吧，一會就該抱過來了。”
夏夢點點頭答應，迷迷糊糊的，有嬰兒被抱到了身邊。她下意識睜開眼睛看了看，對視著孩子懵懵懂懂的眼神，恍然徒生。
一眨眼，她都兩個孩子的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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