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乘坐皮文斌車子趕來的夏夢,在路上已打聽清楚了所有情況。既因邱玉平的死心生複雜,又因丈夫“善意”所導致的恩將仇報不忿。
人怎麼能沒底線到這種程度。
明明讓他好心見母親最後一麵,僅此而已。她了解丈夫,這事上,他就算有彆的目的,肯定是順便那麼一提。
亂七八糟的情緒凝結在一起,她不禁催促:“文斌,能不能再開快點。”
皮文斌不慌不忙:“您去了沒用,韓教現在辦不了保釋。我覺著嫂子您與其浪費時間去跟分局交涉,作無用功。不如稍安勿躁,等一等明天的調查結果。”
“另外您放心。我代表省軍區跟警方打過招呼,他在裡麵不會受委屈的。”
“就想見見。”
皮文斌感慨:“甭見了,我哥現在一個人安靜下,可能更好。不如這樣嫂子,咱們兵分兩路,我來協調省軍區。您呢,抓緊聯係邱玉平有可能還在直係親屬,讓他們放棄起訴。”
夏夢終究慢慢冷靜了些:“那我給你轉點錢……”
“不不不不。要收您的錢,影姐不把腿給我打斷才怪。多慮了,韓教以前幫過省軍區很大一忙,我打個電話說是他的事,挺簡單的。”
“沒觸碰原則,韓教本來出發點就是好的。您的任務更重,必須讓邱玉平那邊親屬妥協。倒不是怕起訴,而是您的身份擺著,官司鬨起來,影響力太大……”
“這些其實都廢話,您肯定想的比我周全。”
夏夢雙手捧著臉,壓了壓鼻梁,悶聲:“事我知道怎麼做。關鍵太晚,一時找不到他們的聯係方式。來都來了,跟你哥說幾句,我就走。”
皮文斌頷首:“還有,那個叫唐麗茹的。她當時在現場,又是邱玉平女朋友。您務必連帶把她給搞定……做媒體的,一旦添油加醋……”
“隨便。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不信法律會讓你哥坐牢。至於名聲,我這些年維持的夠累,壞一些,未嘗不是好事。凡事兩麵看,儘力做。”
皮文斌稍感驚訝,側目多看了一眼。
他跟夏夢接觸不太多,見過幾麵而已,大多還是不怎麼好的印象。一直都覺著,韓教這麼厲害的人,怎會找了個隻能看不好相處的美麗花瓶。
但這次再見麵,不管是談吐,心性,做事的果斷準確,都讓他有點懷疑自己印象是否有偏差。
車子停下,瞧見夏夢進分局。他坐車上點了支煙等待。
沒一會,噠噠噠的腳步聲中。窗口被敲響,是鐘思影。
皮文斌墊著胳膊,降下窗戶:“影姐,你說韓教為什麼要親自帶邱玉平去看對方將死的老娘。他們倆以前又是情敵,人一死,很頭疼啊。唉,我今年的提乾,估計會泡湯,衰!”
鐘思影凝目:“你懷疑他跟邱玉平有仇沒關係,不能懷疑他人格。他不是會坑你我的人,何況一個邱玉平,不值當如此大費周章。文斌,你這種思想,壓根對不起韓東以前在上京對你那些提攜。”
“姐你誤會,我就好奇……”
“人已經自殺,好奇可以親自去問韓東。這麼藏掖猜度,很不好,枉為男子漢。”
“得,我什麼都不說,這就幫韓教官申請執法輔助權……但是姐,您也得替我想想。簡直是飛來鍋,背的人鬱悶。你跟韓教官等這事過去,得有一人幫我在陳老麵前美言幾句。”
鐘思影愣了愣:“文斌,你有點變了。”
皮文斌坦然:“那可不,不變哪能適應體係。彆說我,每個人都在變啊。近在眼前的韓教媳婦,我這次都差點沒敢認。包括韓教,開什麼玩笑,擱以前邱玉平那廢物在他麵前能自殺!!”
“那是你所認為的變化。我看來,不管是韓東還是夏夢,都沒變。”
“我一粗人,說不贏你。外頭冷,上車歇會。”等人上來,皮文斌頓了頓:“不過姐,我真羨慕韓教……上有說一不二,保護著的傅老爺子。中間有您這麼一群人,死心塌地。家裡還有這麼漂亮能乾的媳婦……我要是他呀,退不退役都也無所謂。”
“進能功名利祿唾手可得,退有嬌妻嬌女家庭和睦。唉,人比人,追斷魂。”
鐘思影被他絮叨的失笑:“有自知之明,知道跟人比,隻配提鞋。”
皮文斌無所謂諷刺,笑盈盈轉頭打岔:“姐,我想追你。”
“行啊,去整個容。”
“我勒個去,咱也是部隊出名的帥哥好不好。”
鐘思影不耐:“趕緊打電話辦正事,再耍嘴,抽你信不信。”
皮文斌捂住了胸口:“誒呦,這特麼心臟被刀剮了一樣。沒辦法,誰讓你是我影姐。打,這就打電話。”
……
分局裡的夏夢,沒見到丈夫,更沒能夠疏通好關係辦保釋。
她甚至隻在辦公室裡跟人聊了幾句,便打消了非見到人不可的想法。對方說丈夫剛休息,她有再多話,也不得不打消念頭。
客套著,漸漸從煩鬱中走了出來。
“對了周局長,邱玉平的那個女友也在局裡對麼?我能不能跟她聊幾句。”
周建陽略微遲疑,隨即乾脆點頭:“成。那夏總稍等,我讓她來這。”
“謝謝周局長。”
“小事。”
隨著人離開,辦公室裡安靜了幾分鐘。再聽到腳步的時候,她轉頭去看門口周建陽帶進來的那名年輕女性。
她不認識對方,隻從丈夫嘴裡聽到過一次名字。心裡念轉,笑著起身主動迎了過去:“你一定是唐小姐。”
唐麗茹眼眶尚紅,視線怔怔定格在夏夢那張熟悉而清麗的臉上。
她一直對自己身材容貌都很有自信,但見到這個經常在電視上看到的女人瞬間,就突然懂了為什麼邱玉平會始終對夏夢這個名字念念不忘。
有些人,確實能美在骨相,一眼讓人喪失同為美女的自信。
周建陽禮貌性退出,把空間留給了兩個女人。
夏夢沒因為得不到回應而不耐,繼續客氣:“唐小姐,先坐。”斟了杯茶:“你跟我以前一個同事挺像的,剛才差點認錯,一樣的漂亮。”
唐麗茹冷笑:“不用這麼刻意,我知道你為什麼找我。沒有用,玉平死這麼慘,我必須要為他討回公道。”
夏夢不動聲色:“你應該對我,對我丈夫都有誤會。我們夫妻倆跟邱玉平之間那些過節,來往,一時半會說不清楚。但是,你肯定能看出來,我丈夫確實出於好意帶他去見阿姨。”
“至於意外,誰都不願意看到它發生。阿姨去世,邱玉平又即將麵臨審判,心態失衡自殺是完全符合邏輯的。事實上我丈夫第一時間對他進行了搶救,他身上鮮血你都看到了……”
“拋開那些道不明的過節不談,唐小姐是個性情中人,邱玉平有你這樣的知己無憾。你肯協助警方,本身也能看出來秉性如何。我請求你,在調查結果明確並公開以後,可以站在中立的角度上……”
唐麗茹打斷:“中立,怎麼中立。”
夏夢推了茶水過去,繞過她充滿敵意的言辭,繼續:“另外,我個人願意出一千萬來補償邱玉平的親屬。錢,希望可以經由唐小姐送到。”
“一千萬很多?”
“你開口,多少都成。的確是我老公辦事有欠缺。”
唐麗茹嗤笑:“一千萬加個零,我考慮考慮。”
夏夢借喝茶時間斟酌了幾秒:“沒問題,你可以留個賬戶給我。”
“你們玩法律的,挖坑怎麼辦。”
“唐小姐,我從事法律行業沒錯,但首先的確是抱著息事寧人的態度來找你。怎麼說呢,咱們無冤無仇,沒有理由非在媒體上你來我往的撕起來,對不對。再有,我們夫妻倆雖沒什麼好名聲,卻從不做什麼缺德事。”
唐麗茹抿了抿嘴唇,她隨口漫天要價,根本想不到對方一點不討價還價。看著夏夢充滿誠懇的眼神,她奇怪道:“真有錢,早知道多要點。”
“說笑,再多我一時間拿不出來。”
唐麗茹起身:“考慮考慮。”
“你可以先留個賬號給我的。”
“不用,等我考慮好。自然會發賬號給你。”
“唐小姐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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