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東回到場區,正待找古清河取鑰匙。快到嘴邊的話,暫忍住了。
他的角度,能看到古清河還在跟剛從那名帶紅色安全帽的男子交談。很正常的舉止,讓他多想的是,這會的古清河跟剛剛,完全判若兩人。
臉色嚴整,雙手揣兜。
具體變化不甚明顯,多了種以前在古清河身上很少見過的穩妥。
似乎,前幾分鐘那種厚臉,淺見,全部都是故意裝出來的。
扮豬吃虎?
韓東目光稍微奇怪,在他的看法中。古清河不用扮豬,本身就是一頭會投胎的豬。他華爾街高管的頭銜,韓東都不止一次質疑,是不是買來的。
走近。
古清河聞聲轉過了頭,停頓了下:“有事?”
韓東伸了下手:“車鑰匙給我。”
“乾嘛!”
韓東不解釋,似慢實快,從他手裡拿過了鑰匙。
“誒,怎麼一點禮貌都沒有,好歹是我的車吧!”
韓東裝聽不到,重新走出來後。抬起視線看向遠處。
有車隊,浩浩蕩蕩的車隊,像是張敬業等人到了。
夏夢自也有發現,更急:“先把車打開。”
哢嚓,聽到解鎖聲。
她即刻進入車廂,手忙腳亂的翻包,開始補被弄亂的口紅。很狼狽的,來不及仔細去看有何不妥之處,就又匆匆下車。
無它,車隊就這會功夫,便挨個停在了路邊。
……
車隊是張敬業一行。
張敬業在第二輛車上,隨行的有天海市的副書記伍兆安,以及其它市裡要員和下屬高層。
“張總,到了。”
隨著司機開門,張敬業禮貌謙讓,陪同伍兆安一塊下車。第一眼,看到正走來的夏夢。
他客氣介紹:“伍書記,這位就是夏總。”
“認識認識,東南省就這麼一位年輕出眾的女企業家,早有耳聞。”
夏夢則沒等張敬業繼續介紹,率先伸出了手。
天海市的中心人物,屈指可數。她雖然具體未接觸過伍兆安,確實有過一麵之緣。
隻不過當時的伍兆安在開招商會,夏夢在一眾商人中間。有心去認識下,沒有合適的機會。
“伍書記,我見過您,幾個月前的一場會議……”
習以為常的寒暄客套,握手,分開。
張敬業視線一轉,就看向韓東。打量了幾眼:“小夏,這位……”
“哦,張總。忘了介紹,我老公韓東。”
張敬業驚訝於對方年輕,但並不意外。以他眼力,提早就有猜測。隻不過在夏夢親口說出來的時候,還是稍有反差感。
因不管是古清河口中,還是有些交情的樊滄海口中。他們所描繪的韓東,能力背景自不必說。最有記憶的點是那種百無禁忌的個性。
膽大,妄為,不乏縝密,魄力,甚至接近灰色人格……
這些形容詞,很容易讓人先入為主的定性其人。真正見到,發覺這年輕人跟他判斷中,截然不同。
西裝革履,標準的正裝。人在衣服的約束下,反而有種說不清楚的友善。
看似毫無棱角,走路跟夏夢保持半個身位。沒說話,姿態倒也自然而然給人一種。兩夫妻,夏夢是絕對主角的錯覺。
念頭閃過,張敬業樂嗬嗬道:“看來傳聞不可信。我一直都以為小韓你屬於那種鋒芒畢露,棱角分明的年輕人……現在看來……”
夏夢眼神含笑:“張總看出什麼來了。”
“好男人。每個成功女性的背後,都有著這麼一個值得依靠的另一半。”
他一語雙關,眾人也捧場輕笑。韓東則禮貌應對,不去刻意應酬。
快到廠區,古清河也趕緊帶人出來迎接。簇擁著,一行十幾人,例行公事般熱熱鬨鬨的開始參觀討論。當然,主要角色是張敬業的助理跟古清河。
兩人一個負責解釋各種疑問,一個負責解釋工期交付時間及進度。
沒有在這裡呆太多時間,僅半小時左右,張敬業先找司機把伍兆安送了回去。看著車子遠離,半玩笑半認真:“小夏,營銷這方麵,得勞你多操心。新能源,很多人在做。技術很重要,營銷一樣重要。”
“既然你有這種知名度,好好利用上。”
“張總既然放心把營銷交給普陽,我一定不讓您失望。就是您說明年第一批車子就能交給市場進行檢驗,具體大概是幾月份……您彆誤會,營銷的部署,需要考慮時間跨度。”
“中旬。”
夏夢愣住:“這麼快。”
張敬業笑著搖頭:“公司每年都會更新那些有著固定銷售客戶人群的車輛。賣的越好,更新越快。你可能對這些不是太了解。新能源,它的技術問題,其實不是問題。短短時間,研究所的科研人員不是神仙。能有突破當然好,但咱們不能等著他們突破。”
“您意思,核心技術前期需要購買……”
“這麼說不準確,應該算交換。”
夏夢若有所悟,跟著問了幾個最關心的問題後,暫時打住。她從張敬業口中得到的,全是順理成章的答案。頗有種,她眼裡的大事,在張敬業這裡完全不同份量。
但具體的,張敬業說的又很清楚,她確實沒有什麼好多慮的。
一個傳統的大車企,或許做這種小跨度轉型,本就簡單。是她出於知識麵掌握匱乏,擔憂於未知。畢竟,這是她接管律所以來,親自經手的最大一筆跨領域投資。
四點半,沒了在這待下去的必要。
眾人分乘幾輛車,前後趕回市區的天海國際酒店。張敬業今晚做東,請客。
韓東這會時間,那點淺嘗輒止的酒意早消失的無影無蹤。他親自駕駛古清河車子,慢悠悠跟在前車之後。至於古清河那蒼蠅,他沒給對方上車的機會。
“想什麼?”
察覺妻子有反常,忍不住問了一句。
夏夢十指交纏,跟心情一般糾結:“老公,我還是覺得事情太簡單,太順利。廠區還在建設呢,張敬業說明年中旬能交付完整的車子……”
韓東一樣不懂這些,但不影響他輕鬆:“誰的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我倒相信張敬業完全有實力說這些話。再說,一腳跳進去了,想這些還不如想一想怎麼把自己份內工作做好。營銷是你的事,技術這環節,屬於張敬業。他不會砸自己招牌的。”
“既然合作,就得信任。這兩個字的構成,也取決於信任。各司其職,各擔其責。”
“說的真灑脫。”
“不是說的灑脫,是我對你處在任何境地都有心理準備。你未來成為女首富也好,成為經營不善出現狀況被起訴的被告也罷,就是我媳婦而已。”
“多困難的事業坎坷都走過來了,現在多好,乾嘛杞人憂天。”
“你咒我。”
夏夢嘴上不樂意,眼睛隻怔怔看著他側臉,思緒亂飛。不禁的,想探身親他一下。考慮開車安全,她忍著衝動,抬手在他臉上碰了碰:“老公,我手還涼不涼?”
韓東感受著那種略微反差細膩溫度,拿下來,攥著:“我過陣子想去海城再看看。如果悅城真的無法改善經營狀況,我聽你的,在家照顧茜茜。”
“不是,之前跟你開玩笑。我當然想你在家老老實實的,能陪我上下班,能照顧孩子……但人不能這麼自私。兩個人相處,要彼此舒適,體諒。不能委屈一個人去放棄自己,顧著另外一個人。隻要可以溝通,都不是問題。”
“不委屈,我在A境的時候。覺得能陪在家人身邊,比什麼都重要多了。”
“那是環境導致的,就像我有時候也覺著,隻要你平平安安的,讓我放棄什麼都可以。等人真的平安回來了,我又不舍得放棄,想要更多。”
韓東斟酌著這些簡單又複雜的道理。驀然間,近在眼前的女人既讓他覺著新奇,又觸手可及。且,車廂的氣氛分明有變化,那種無形的溫柔似能順著毛孔鑽進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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