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人的思緒混亂到極致的時候,反而容易單一。
此刻的韓東,就隻剩下一種念頭。黑暗之中,思維觸及到的僅有一絲絲光明。他朝著光明,一往無前的行動,沿路崎嶇,阻擾,皆置若不聞。
江文蓉去世了,麵前有六個軍人也去世了。
這些人看似跟他無關,可如果他不心血來潮的出來打這個電話,怎會出現這種意外。
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將要做什麼。本能驅使著行動,朝著越來越危險的地方走去。
沿途,取掉了身邊僅剩之人的望遠鏡。取消了他身上的匕首,全自動步槍,以及手槍……所有裝備。
巡邏隊就在附近,這時也陸續駕車趕到了這兒。
沒有了槍聲,傷亡者被拉走,餘下之人被莉娜安排著去追擊圍堵狙擊手。
韓東拿著望遠鏡,在來來往往的軍人中,憑感覺朝一個方向看去。
五十倍的高精,高清軍用望遠鏡。將很遠的距離,縮短在麵前。
狙擊點像在城外那個不起眼的高地上,距離城郊叢林僅僅一公裡不到。
莉娜此刻已怒到極致,忙於安排的接下來收尾事宜的她,暫時忽略了極反常的韓東。待一切布置妥當,回頭間拽住了一名軍人領口:“韓教官去哪了?”
軍人滿臉迷惑:“NO,我,我也沒看到。”
莉娜踢了對方一腳,定目間發現了韓東已經快消失在拐角的背影。他乾嘛去,為何去反方向。
“韓!”
她沿著身影追趕,轉彎時,街道空蕩無人。如同她眼睛剛剛出現了問題。
亂上加亂。
如果說己方的人被偷襲,傷亡慘重,莉娜至多是想著要報仇,憤怒仇恨。韓東不同,這些Z國人極有可能是她們國家的救星,韓東是其中心。
她愈急愈無計可施,匆促拿起手機打給了部隊:“韓,韓失蹤了!”
接電話的是張憲,他一時愣神:“什麼?”
“我們遇到了偷襲,他,可能單獨去追那個狙擊手了!”
張憲心裡罵了句娘,連具體情況都來不及打聽。便放下手機,緊張召集人員。
他在這有隨機應變的權利,未必要乾仗。儘快找到人,是首要任務。
不太了解韓東,可隻言片語中。張憲也清楚,這人能力出眾,又非製內軍人,不確定因素極大。畢竟早幾年的時候,沒少傳出來,韓東做的那些讓人熱血沸騰之餘,又免不掉處罰的荒唐事。
他以為對方婚後,早修身養性,邊的更穩重。豈料,突然出現這等狀況。
為什麼?
僅僅是為了那幾個犧牲掉的A境軍人報仇,應當不至於如此失態,連聲招呼都來不及打,還需要莉娜打電話過來求助。
但不管有多少疑惑,張憲不敢怠慢分毫。
韓東不能出問題,一點問題都不行。牽扯到整體訓練,牽扯到自己回國後的所有前程,牽扯到這陣子短暫相處培養出來的默契戰友情分。
思考間,步伐飛快。
他私下召集了幾個平時訓練出眾,有過豐富維和經驗的隊員。親自帶人,離開了部隊。
……
夜漸深,林中不見五指。蟲鳴陣陣,風動籟籟有聲。
隱約,有更明顯的聲動。兩條人影,由黑暗中顯現。沒有燈光,模糊是兩個身材高大的影子。似慢,又很快。靈巧的如經常生活在林間的野獸。
是埃爾森跟同伴,也是韓東等人剛入境,開槍示威的那名狙擊手。
他身上早就出了一層熱汗,臉上迷彩也因汗漬顯得有些模糊了。
低頭,電子地圖上顯示距離營地還有五公裡。那些人,也應當徹底甩脫了。埃爾森又走出幾步,初次放下警惕,一屁股坐在了一塊凸起的石頭上喘息不止。
他在城裡藏身有幾天了,目標是協同己方的人,交換出那些被庫卡扣押的同伴。親眼目睹著,交換順利進行,兩方平安撤退。
埃爾森也可跟著人員撤出,又惦記查爾斯發布的懸賞。殺死莉娜,一百萬美元。殺死庫卡,五百萬美元。
他為了這種目的,始終在狙擊點觀望,觀察。準備了十天的乾糧,他打算長期潛伏,達到目的。
結果晚上的時候,運氣爆棚,就從狙擊鏡裡發現了莉娜身影。
隻,如此好的機會。失手了,且暴露了目標。
撤退路線心裡想過無數次,真正等到撤退的時候,還是碰到了預料外的麻煩。有Z國人乾涉,天空中,不知道有幾部無人機裝備的熱成像儀器。
若非他打下來一隻,若非越過了兩境分界線,快靠近己方大本營,他一定會栽在這片無比熟悉的林中。
“Z國人怎會突然插手?”
埃爾森啐了口唾液,沒有敢過多休息,招呼同伴繼續趕路。他要儘早把這種奇怪情況彙報給查爾斯。
嘩啦!
剛邁出去幾步,埃爾森突然渾身繃緊,抬槍瞄準了傳出聲音的地方。
唰!
閃電般,一個看不清楚的小動物,被驚跳,又鑽進草叢中。埃爾森吐了口氣,緩慢收起了槍械。嘿笑,在嘲諷自己過於緊張了。
他關注點全在那個小動物的窩槽,並沒留意在另一邊,距離他三十米的地方。有影子,無聲,緩慢至極的站起了身。
動作舒展,緩慢,如同隱蔽的太久,伸了個懶腰。
唯獨黑暗中,一雙眼睛深邃若無底深淵。
埃爾森沒有留意到這些,觀察手卻在轉目間,表情凝固。夜視儀的觀察範圍中,那是一個人影,渾身迷彩,跟草木幾融為一體。他若不站起來,便是看到,也很容易被忽略。
“小……”
觀察手反應已算極快,他身體趴出去的瞬間,亦要提醒埃爾森小心。
可,語言到嘴邊,沒辦法出口。
就在他跳出去的瞬間,夜視鏡中像亮起來無數團太陽,那是子彈出膛發出來的光。
砰!砰!砰……
最先發現人影的觀察手,被子彈打的整個身體橫起跌落。一無所知的埃爾森,步步後退,親眼看著自己上身處,一團又一團的血花噴湧。
槍聲沒有間斷,足足二十幾秒,足足一膛子彈全部打空。
睡著的飛禽,遠遠騰空。走獸處處穿梭。
未消音的動靜,炸雷般,打破了林中寧靜。一時,動靜複雜,唯獨人的慘叫聲聽不到。
至少三十顆子彈,有二十幾顆分彆打在了埃爾森跟觀察手的身上。
埃爾森雙眼圓睜著,嘴唇蠕動,眼中本就極暗的環境,若突然出現了光點。他動不了,聽覺還管用。一步一步的聲音在靠近他,他拚儘全力想要重新拿槍反擊,無濟於事。
有人敢在這裡伏擊自己?什麼人?
思維動,眼睛困頓。一切,歸於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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