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夢緊趕慢趕,九點三十五分的時候提前來到了上京國際的商務包廂。
還好,劉文淵暫未過來,遲到的不是她。
讓小刀在車裡等著,她則坐在大廳裡。品茶間,靜候人來。
劉文淵,榮海集團董事長,國內名聲不顯,旗下主要業務就是銀行和金融創投等……
如非見聞很廣的那些大商人,根本就不知道榮海這家公司的特殊性。
間接掌握著國內某知名商業銀行近百分之四十多的股份,投資涉及的很多行業,連塗青山那種國內商業大鱷都很難參與其中。
非公企,換種角度看,又無區彆。
夏夢之所以非見他不可,就因榮海不單單可以製衡古氏,其本身就是一塊招牌……
跟這種企業接觸,她不具備太多談判權利。可,總要試一試。
哪怕所持股份被再度稀釋,哪怕讓榮海擁有否決權利,也遠比自己被邊緣化要好很多。何況,榮海這家公司的風格,也未必會這麼霸道。
樹大招風,夏夢很早前就考慮過引入特殊資本,一直被塗青山刻意引導攔阻,遲遲難下決斷,以至於險些踏入圈套。
這次來上京,她做好了背水一戰的準備。
要麼,靠榮海來逼著古氏妥協。要麼,談判不成,跟古舟行徹底撕破臉麵。當然,後者她一點也不願意見到,因為她即便有權利說不,古舟行也有辦法讓律所分崩離析。
精神不佳,夏夢靠坐在沙發上,想睡上一覺。
太鬨騰了。
她昨晚本不該因私忘公,隻旦凡想到這些,既惱且笑。
掏出鏡子想再打量下自己妝容有無問題,噠噠噠連續的皮鞋撞擊聲,從門口方向傳了過來。
是一塊進來了五六個人,為首者,六十歲許。麵貌慈善,西裝革履。走路之時背脊微駝,人也消瘦。看上去斯斯文文,十分有修養的一個長輩級人物。
夏夢提前收集過劉文淵資料,見到這人,徑站起迎了上去。
是劉文淵,身後跟著的應當是秘書跟保鏢……
“劉總,您來了。”
劉文淵聞聲打量了麵前像隻有二十幾歲的女性,目光稍微頓住,複驚訝:“你是普陽律所的總裁?”
夏夢點頭,主動伸手跟其握了下:“冒昧打擾,劉總千萬不要怪罪。主要是早聽聞過您,一直都是我特彆敬仰的一位真正的企業家……”
劉文淵見她年輕,說話卻得體沉穩,斂了那點疑惑:“我最近也沒少從新聞上見到夏總。”
“您叫我小夏就行。快樓上請……”
邊走邊聊,劉文淵感慨:“這代年輕人,像小夏你這種成就的可不多。之前我記得有個邱玉平不錯,犯了錯誤,蠻可惜的。”
夏夢愕然,猜他應該沒必要提這個,可能就是無意感慨。笑了笑:“您過獎,我就是運氣好一些,加上我前夫幫了很多忙,才僥幸有些小成績。”
怕他聽不懂,繼續解釋:“您肯定不知道他,東南省當地的一個小企業振威的老板。”
“好像聽說過。”
夏夢感覺劉文淵有些漫不經心,不急不躁的等進入包廂內,主動斟了些茶水:“您時間珍貴。劉總若是不介意,我想介紹一下普陽律所。”
劉文淵倒是頗驚訝她突然單刀直入,抿了抿茶水。看似樂嗬嗬的,臉上亦看不出情緒來。
夏夢心有不安,對方似根本不重視律所這個熱遍大江南北的公司。
但早不是當初那個不懂規則的愣頭青,也已經慢慢適應了這個以打機鋒,裝深沉為主的溝通方式。劉文淵,應該就是這類典型人物之一。休想從他表現中看出來任何東西,可他若真沒興趣,怎會抽時間應約?
分析著,夏夢掩飾抿了口茶水,思路恢複清晰:“劉總,普陽這家公司目前的股權結構稍為特殊……主要古氏集團占股比例較重,近百分之七十……但他們暫時隻參與分紅,並不參與具體的管理決策,這個協議上特彆清楚……”
“相關的資料,以及其它的材料我這次都沒帶。是怕您太忙,拿這些瑣碎的文件,您會抽不出時間來看。所以我冒昧讓人做了電子版,現在就可以播放。”
劉文淵點頭:“放來看看。”
多功能廳,有相應設備。
夏夢熟悉這兒,也沒叫工作人員,將U盤直接卡進了接口。
少頃,專用熒幕上就全然放大顯示了出來。
夏夢彎腰拿著控製器,狀態越發隨意,言語清晰。這是她學過的東西,擅長,而舉重若輕。
切換著界麵:“律所上一年的總營收金額是三百二十億,近八成營收來源於網絡谘詢,及網站廣告營收,合作分成等產生的……實際所接手的官司這一塊,營收微薄……產生的利潤,目前重點投入到了線下以及大量廣告……我個人認為,這是必須要相互依托的。相信最多三年,線下的分所可以拓展到五百個左右,基本能夠覆蓋一些正規律所匱乏的城市,這是重點的發展方向……”
“這個數據是統計的用戶月活,上一年六月份月活大概在三千萬,本月統計出來的,接近一個億……”
劉文淵腰背離開了椅子,雙手肘撐在案幾上。
在聽介紹,也在看夏夢。
他有些意外,能從這個年輕女人身上看到一些很熟悉的特質。
謙恭而不謙卑,言簡而邏輯分明。他一個外行人,竟大多數聽懂了她的介紹。
各項數據亮眼,利潤雖見不到,可一家新的公司,這從來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前景!將來有可能成長到什麼程度。
投資這類公司也絕對不是撒網式的,有單一的針對性。
他今天時間都很緊張,是公司綜合部早就留意到了普陽律所,根據曝光的跟推演預算的,有自己的一份數據在。所以,聽聞邀約,才會專程抽出了三個小時。
介紹告一段落,劉文淵笑容更真切了幾分:“古總時間不方便嘛,我覺得有時間,大家一塊好好坐一坐,會更好溝通。普陽很好,我回頭一定讓人專門跟進。”
夏夢任由屏幕上一些數據定格,念轉:“古總不參與律所事務,但若聽說劉總您請客,相信他一定馬上從天海飛過來。我這次來上京,他是知道的,特彆支持。”
劉文淵叩了下桌麵,徐徐點頭。又狀若輕鬆的閒聊幾句,轉頭:“小林,把周經理名片留給夏總。”
安排完,適當站起:“我實在不想怠慢小夏你,理解,明兒要出國一段時間。這張名片是我們集團副總周經理的,你們先接觸著,這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夏夢認真把名片收起,禮貌把人往外送。
眼下看來,劉文淵有初步意向……可千算萬算,算不到這些公司磨磨唧唧的德行。
先接觸?
接觸多久,是不是申請考察要一段時間,做計劃又一段時間……真談個年把數月,對榮海來說也絕不稀奇。
律所不缺錢,可夜長夢多,等不及這麼久。
……
目送劉文淵車子離開,夏夢嗓子有些發乾。回車上取礦泉水灌了一口,她沉浸再思索中。
手機上關於她的新聞已經鋪天蓋地,不知道這些,能不能足夠讓古舟行投鼠忌器,沒那麼乾脆毀約。也不知道,能不能增加她用以跟劉文淵談判的籌碼。
震懾古舟行應當可以起到作用,對劉文淵這種上京本地人來說,作用就沒那麼大了。
不過畢竟算是順利的,至少獲知了對方有意向與否。
沒再去駐紮在上京市的分所,夏夢直接讓劉小刀開車回酒店。
她想到男人跟孩子都在,總覺枯燥的酒店比家裡甚至都來的讓人期盼。
努力,固然有野心的作用在其中。為了值得努力的人去努力,同樣是一種新的重要認知。
之前會特彆不敢去碰綁在一起的疙瘩,怕耗時耗力,仍解不開。
事實上,她連努力過都沒有。
也是這次難得有緣還能心事交托,她才理解到凡事隻有用心了,才能應證那句來自我安慰的話。
婚後答應等男人兩年,這太傻了。心理醫生開導的很對,作為一名成熟女性,既然確定所思所想。不馬上儘全力去爭取,自己都沒辦法原諒自己的懦弱。她隻不過還沒有想通,萬一爭取不到,又該如何,能否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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