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命陪君子。
滑個雪當然不至於舍命,可單板,中級難度滑道。對從來沒沾過這項運動的人來說,難度何止是大。
韓東便是對身體協調掌握的很好,加上江雨薇這個挺專業的人講解要素,半個小時中,仍是一次次跌倒,一次次爬起來。
零下二三十度的天氣,短時間內竟出了身汗。
不過越摔興趣越濃,經驗越多。直至韓東不經跳台已經不容易摔倒的時候,徹底體會到了乘風破浪,及很久沒有過的成就感。
他一直都這樣,有點強迫症。沾一樣東西,不管多難,都會試圖懂個七七八八。
小時候學溜冰也是如此,摔的越疼,爬起來的越快,完全不信邪。
彆人可以玩,他也可以。
呼嘯聲中,又一次滑到了跳台之上。好幾米的高度,按江雨薇所教,協調著身體,嘩然落地。終歪歪扭扭,搖搖晃晃的往前繼續滑行。
過了,每次必摔的跳台,終於成功落下。
隻輕鬆不足三秒,轉頭想跟並駕齊驅的江雨薇說話之時,乍然又覺身體要失去控製。
摔倒之前,探手抓住了江雨薇胳膊。
“雨薇姐,扶我一下。”
女人被這麼一帶,驚呼聲中腳下單板偏移。砰的一聲,栽的結實。
江雨薇護具跟頭盔都戴著,滑雪速度過跳台後也已經緩下來,摔的並不疼。爬起來抓著雪就往韓東身上劈頭蓋臉的砸:“你個王八蛋,我教你玩,還故意使壞……”
韓東躲閃著,摘掉單板就跑。
躲出一段距離才笑:“雨薇姐,我得應付客人,回頭再玩。”跟著轉頭大聲衝遠處梁海嚷嚷:“梁哥,陪好江小姐!”
江雨薇並不是真的生氣,看著一瘸一拐往工人住宿區趕的男人背影,唇角不禁上揚。
他發現弟弟評價韓東的那些話基本是真的,接觸久了,確實挺有意思。
即便明知道他接觸自己有目的,談不上抗拒。
陽謀,人光明正大的說想讓她將來幫著滑雪場營銷,並未躲躲藏藏。同不同意,是她的事。
……
韓東是接到了黃莉電話,說她陪著白雅蘭等人已經快到滑雪場。
他沒顧忌還有些不得體的形象,簡單找人幫忙清理了下身上雪漬,遠遠就看到一群人從入口處邊聊邊往這邊來。
黃莉,白雅蘭,旅遊公司的副總童金亮。其它人各個穿著大衣,戴著安全帽,大約一二十個。
這些人有廣電總局的,有的是投資商,還有的是製內人,還有人扛著攝像機……
來海城兩個目的,第一個檢查考察,第二個就是想對海城做一個專題報道。
韓東靠近著,把目光放在一個五十幾歲,有點駝背的小老頭身上。
王立海,上京市某資源管理部門的二把手。不認識對方,但電視裡見到過。
互相介紹認識之際,韓東看了眼攝像機。
白雅蘭低聲解釋:“沒事,他們主要是采集滑雪場影像,會把不該上電視的剪輯掉。”
話完,似無意抬腿,狠狠落在韓東腳麵上。
雪厚實,踩的並不疼。
韓東無語至極,心想昨晚吵了幾句而已,還記仇呢。
所謂的參觀,也就是在滑雪場內采集一些必要影像,溝通一些施工進度。最多一個小時,除了在海城呆習慣的幾個,其它人無不是被凍的畏畏縮縮,聲音不暢。
沒到中午,白雅蘭看不對勁。留幾個攝影師在這,提出了離開。
韓東出於禮節,隻能電話裡跟江雨薇打聲招呼,陪同去往訂好的飯店。
本不打算跟白雅蘭一輛車,被掃了一眼,不情不願坐在了後排。
車子平穩啟動,一路上,韓東隻拿著手機翻新聞,跟微信裡幾個朋友閒扯,沒出聲。
白雅蘭電話也不少,接,打。
各自忙活著,她收起手機:“你是不是要謝謝我,這次關於海城的專題報道,重點就是介紹滑雪場……過陣子會上權威頻道。”
“有什麼用,基建都還沒完成。現在上電視,過陣子彆人就忘的一乾二淨。”
白雅蘭心裡念叨著不怒,淡聲道:“那些跟著來的投資人,也不準備好好跟人聊聊?”
“能不能聊可以看出來,沒見著一個個跟大爺一樣,說個話都語重心長,打不完的腔調。這種人能辦成事才怪了!再說公司暫時不缺錢,我犯的著去低三下四。”
開車的黃莉噗嗤笑了,迅速收斂,認真開車。
白雅蘭目光漸深:“你意思是我好不容易找來的這些人,對你一點幫助都沒有。”
韓東習慣性往車門邊靠了靠,又坐穩:“姐,彆拿這些將我軍。我來海城呢,有你一點原因,關鍵真的想把事做好,咱們是合作共贏……我好歹也不比那幾個上京市的投資人差哪吧,你對他們笑眯眯的,回頭就凶神惡煞,我欠你的……”
噗的一聲。
韓東捂著腿,說不出話來。
半天,他緩過疼痛:“小莉,停車,我坐前麵去。”
黃莉想停,被後視鏡中的白雅蘭看著:“東,東哥。咱們帶路,一停後麵車也要停了!”
韓東無可奈何,轉頭:“姐,我剛才都是說笑,那幫廣電的人確實能幫上大忙,畢竟收視率高,加上電視頻道權威,能給人留下特彆深刻的印象,對以後做廣告營銷這些很有好處。”
“還有王立海那個小老頭,要能幫著跟那些財政大佬說幾句好話,對海城整個城市都有影響……辛苦了,真辛苦了。”
白雅蘭不屑:“我要早知道踹一腳能讓你好好說話,還跟你磨什麼嘴皮子。”
韓東跟他對視著,然後挪開視線。
白雅蘭畢竟也是被激的下不來台,見此平和許多:“汪廳長下午要來海城,說是跟海城公安局交流點情況,要請我吃飯。”
韓東怔神。
汪冬蘭請吃飯,她怎麼會還敢請白雅蘭吃飯!
上次吃一頓飯,鬨出來十幾條人命。又請吃飯,到底什麼意思。
“你準備赴約?”
“她敢請,我為什麼不敢去。”
韓東手指跳了跳,礙於黃莉在,並沒繼續追問,也不能追問。
他已經不是當初禁毒局的那個代理局長,這輩子都不想,也不該再跟汪冬蘭有何交集。管不了,煩惱何用。
可不管如何調節自己,韓東都被動記起了當初的一幕一幕。
利益集團所攪起來的血腥殘酷,對他的觸動甚至比維和之時還要更加深刻。汪冬蘭,這個女人是真正的蛇蠍,機心深不可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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