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晨輝升起,新的一天來臨。
韓東弄好早餐,去臥室看了一眼。見女人還抱著被子睡的香甜,輕腳走到近前,幫她掖了掖被子。
夏夢被弄醒了,雖困,還是強撐著坐了起來。
察覺男人眼神不對勁,她順著低頭,忙拉起被子遮蓋了大片雪白:“沒看夠啊……”
韓東心想怎麼可能看的夠。
但確實不是打情罵俏的時間,他收斂起念頭:“要不多睡會,今天彆去醫院了。蘭姐那邊又沒事兒。”
“可我在家更沒事啊,至少在醫院還有人能說上幾句話。”
韓東摸了下她頭發:“行,等著你。”
夏夢警惕著不肯穿衣服:“去外麵等……”
韓東瞥了一眼:“天天在一塊,還害羞。”
“趕緊走啦!”
夏夢笑著推了他一把,等男人出去後,才開始穿衣服,洗漱。
出門。
韓東慣例把夏夢送到醫院後,去往禁毒局。
今天是蔣和瑞第一天上班,勢必要開會主持工作,已經快遲到了。
到局裡,會議室已經基本坐滿。首位,蔣和瑞穿著嚴肅的警服,身邊坐著的是他從上京市那邊帶過來的助手,叫李海波。
韓警官!
韓警官!
見他進來,一眾警察連連打著招呼。
韓東回應著,拉了張椅子坐在了最末尾處。
蔣和瑞昨天已經開過一次會,經過一晚上的了解,心裡已經有了些譜。
場麵上說了幾句開場白,他直接看向韓東:“韓警官,昨天有些事咱們產生了分歧。你看這樣行不行,抽出一部分人手,去查那些小作坊,剩下的工作,咱們不變。”
話落,他並沒等韓東答複,直接看向一個四十來歲的警察:“張警官,查小作坊的事就由你負責。我看了下資料,輝縣那邊製煙的作坊是最猖獗的,所以你等會就帶人先去輝縣。人該抓的抓,物該沒收的沒收,不用我多安排了吧!”
姓張的警察心裡不舒服:“蔣局長,那我手頭工作怎麼辦?”
“我助手小李也是一名出色的緝毒警,讓他先負責!”
張運來皺眉,半響沒答複。
蔣和瑞語態平緩:“張警官。接下來的會跟你沒關係,你可以先去忙。”
見他仍然不動,蔣和瑞加重了些口氣:“怎麼,還有話說?”
張運來索性道:“我不想……”
韓東沒等他說話,攔住了他話頭:“張警官,領導安排的工作,你儘管執行就好了。哪來這麼多廢話。”
張運來深呼吸,推開椅子走了出去。
他知道韓東是出於好意,怕他得罪這位將來就是上司的禁毒局長。他也不想得罪蔣和瑞,可他媽戰友犧牲的犧牲,受傷的受傷。眼見就要揪出來魏海龍這個幕後黑手,如此關鍵時刻,這位新任的禁毒局長竟然要他去查小作坊。
蔣和瑞目睹著底下情形,麵上不顯山漏水,心裡卻快氣炸了。
他堂堂一個局長,想安排禁毒局的人做事,竟然要韓東首肯。剛才韓東若不補那句話,張運來看架勢是準備跟他翻臉,都不願意去輝縣。
壓著火氣,蔣和瑞又道:“小劉,等會你找幾個人陪同,我要跟幾個市局的領導下去看一看。”
小劉就是經常幫韓東開車的那個司機,他人比較靈活。他接觸韓東最多,相對也最為了解,猜到他不會想在這些小事上跟蔣和瑞公然對立,點頭答應下來。
接下來,蔣和瑞繼續安排了幾樁不痛不癢的事,吩咐散會。
會議上氣氛微妙,所有人都感覺到了。沒幾個人願意聽蔣和瑞的,即便他是領導。
來海城的警察,很多都是自願,否則誰願意為了那點補助從上京那個大城市來到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
他們目標跟韓東一樣,很清晰。蔣和瑞的安排,無疑在模糊這個清晰的目標。
張運來還沒走,一路上跟著韓東:“韓警官,真要去輝縣麼?”
韓東自己不怕蔣和瑞,怕蔣和瑞看到張運來跟自己一塊會刻意打壓他。擺了擺手:“先過去,有事電話聯係。再說,你連底細都摸不清楚,上去就抓人?先調查懂不懂……”
調查?
對啊,得先調查。
他笑著道:“那我先過去了!”
韓東沒再理他,回到辦公室,蔣和瑞正在他之前的位置上坐著。聽到腳步,抬起了頭:“小韓,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
笑眯眯的,像開玩笑。
韓東坐在了不遠處的茶幾上點了支煙:“蔣局長,這話從哪說?”
蔣和瑞笑盈盈道:“你看,我昨天第一天過來,白局長就打電話把我給訓斥了一頓。開個早會,誰都敢頂撞我幾句。這麼下去,我沒辦法工作啊……”
韓東低頭抽煙,聽出了他意思,無非是要向上京市那邊彙報一下。
他半響沒有答複,一根煙快抽一半之時才道:“這跟我沒有關係,蔣局長彆什麼事都往我身上推。”
蔣和瑞仍然是那副客氣模樣:“還不知道小韓你之前在哪高就?禁毒局沒你資料。”
韓東討厭這種說話方式,掐滅了煙頭:“你去問王廳長。”
說罷,他靠著沙發自顧打電話主導工作,再不理會蔣和瑞陰陽怪氣的試探。
蔣和瑞來之前韓東想給對方留點麵子,現在情況卻是,他留麵子,對方就越不要麵子。既然這樣,沒必要再戴著麵具跟對方假意客套了。
十分鐘左右,辦公室門被蔣和瑞助手李海波敲了一下。
“蔣局長,時間到了。”
蔣和瑞答應著,起身後又瞥了韓東一眼:“韓警官,我今天跟譚副市長他們一起,要去其它區縣考察一下,先走一步。”
笑了笑,又道:“另外,魏總也會隨行。”
韓東不清楚他要去考察什麼,聽到魏總這兩個字,他手指動了下。
蔣和瑞這是在提醒自己,魏海龍現在還是個正兒八經的商人。這次考察,想來跟投資有關係……
海城缺錢,魏海龍在這節點上大出血進行投資,很容易就能讓人想透個中要點。
不解的是,蔣和瑞一個禁毒局的人,為何要參與這種考察。或許也未必是參與,也可能是那位譚市長要通過邀請蔣和瑞,給禁毒局釋放信號。
魏海龍是一個合法的商人,下一步還打算為海城的發展做出貢獻,這種人哪可能是毒梟。
韓東又點了支煙,整個人被無形的壓力籠罩著。
他沒呆過這種進退維艱的境地。進,得罪整個海城圈子。退,等同於是對罪惡妥協。
關鍵,韓東覺得自己像是在管閒事。
魏海龍現在老老實實的,海城毒品管控包括治安越來越進入軌道。他看似在辦案,擋不住彆人一個不懂輕重的大帽子扣下來。
可,能就此放過對方嗎?
在海城犧牲受傷的緝毒警誰來交代,躺在病床上的白雅蘭誰來交代,那些被毒品禍害一生的人,誰又來交代。魏海龍背後那個影響度不亞於自己前些年辦過的毒品基地,誰去管。傅立康有心,沒有關鍵性的理由,他怎麼聯合行動。
有些事,並不是說不做了,表個態,就能揭過去。
韓東連著又點了支煙,再抽完,眼中已經迷惘儘去。他撥通了公安局的電話:“林局長,陪同譚市長考察,您也去麼?”
對麵停頓了幾秒鐘:“我走不開。”
韓東鬆了口氣:“那麻煩您讓經偵部門控製一下中聯傳媒那幫人,現在!”
“可是……證據還不太夠。”
“不查更沒證據,對方涉及洗錢已經是事實。抓人吧!”
韓東也沒想過要這麼快行動,是沒有再等下去的時間。蔣和瑞上任就是和稀泥的,再被他攪和下去,魏海龍這樁案子會更加沒有頭緒。
而且這件事白雅蘭就算想乾涉,有心無力。
她躺在病床上,遙控指揮一個心有機鋒的蔣和瑞,可能嗎?
隻有,當斷則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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