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機,鐘思影簡單洗漱了下,駕駛著自己那輛吉普趕往國安酒店。
就十來分鐘的路程,剛拐彎就看到了韓東停在咖啡店門口的車輛。
停車,下意識對著後視鏡照了照,而後才開門跳了下去。
剛接到電話還沒什麼特殊感覺,距離他車子越近,鐘思影隨即多了種它鄉遇故知的念頭。
臨安是她老家,哪來的它鄉……
琢磨著,走到了近前。
男人車窗沒關,表情也有些不對勁,閉眼靠在座位上,不知在想什麼。
鐘思影駐足,暗暗生疑。
這人警覺性什麼時間退化到這份上了,連自己站旁邊這麼觀察都還沒發覺。
碰到事了?
也對,這死人沒事一向不請她吃飯。
抬腳踢了踢車門:“誒,發什麼呆。”
韓東沒有如常人般受到驚嚇,張開了眼睛。
入目是穿著一整套牛仔服的女人。
牛仔褲,褂,頭上戴著一頂同款的棒球帽。她身後很多路人大多還穿著呢絨大衣跟羽絨服之類的服裝,她倒好,著裝簡單如春。
他古怪盯了半響,後欠了欠身關心道:“姐,不冷啊。”
鐘思影不被提醒還好,感覺好像隨著他說話就有風穿過了衣服。
她幾天沒出門,今天又剛起床,確實忽略了溫度。並且時常在車裡,忽略了這個。
嘴上卻道:“當然不冷。”
韓東看她臉色不好,主動幫著拉開門,打開了車內空調:“上車,先帶你去吃東西。”
開車之際,順勢握了下她垂下的右手。
攥了攥,像握了一個冰塊:“這也叫不冷?”
鐘思影習以為常:“你占便宜也收斂些行麼,剛見麵,我真不想揍你。”
“我是多賤,才會抓著一塊冰吃豆腐,幫你暖暖。”
鐘思影另一隻手握拳,韓東這才觸電般收回動作:“一點玩笑都開不起。”
看了裝模作樣的男人一眼,鐘思影奇怪:“怎麼感覺你有點不一樣?”
“哪不一樣。”
“何止是賤!是不是你媳婦這幾天給慣得了。”
韓東深以為然:“還彆說,她最近對我真挺好。”
“肯定是瞎了眼。”
“我知道你妒忌,有本事自己找一個啊……”
“這飯還讓不讓吃。”
“當然,當然。今天還想找您幫忙,必須得吃。”
鐘思影側目,不作理會,心裡簡直怪異到了極點。
她以前碰到的韓東雖然不缺跳脫,但從來沒有這種溢於表情上的輕鬆……看樣子還真是夫妻關係有所改善,不然不會這麼,浪!!
替他高興,同時也有點彷徨不定。
韓東又自顧說了些話,看她沒興趣聽,就近把車子停在了一家火鍋店門口。
正值中午,人特彆多。
整個店內,就剩下角落處一個位置還空著。
入座,韓東點好東西後,幫著整理了下碗筷。
怕速度太慢,他又臨時加了一些現成的,叫了一瓶白酒跟一款飲料。
鐘思影看著他忙碌,見要開白酒,忍不住道:“你喝酒?”
她還真沒見到過幾次韓東喝這東西,一直以為他對白酒不感冒。
“是你喝,我不得陪著麼。怎麼著也是我請客。”
“我才不喝。”
韓東笑著給她倒了差不多一兩:“暖暖身子,等會吃過飯一塊散散步。”
“怎麼著,剩下的你要喝光?”
韓東無所謂:“也可以。”
鐘思影剛等他話落,直接一口把一兩酒乾了,而後直勾勾盯著瓶子裡剩下的透明液體:“喝,不喝光我弄死你。”
韓東呆了下,然後倒了整整一杯,皺著眉頭也喝了下去。
要再去倒,鐘思影踢了他一腳:“你今天是不是找我有事?”
韓東抿唇,笑著道:“我再喝一杯,然後聊。不然不知道該怎麼說。”
鐘思影靠著沙發,看他把一瓶酒差不多給喝掉三分之二才提醒道:“可以說了?”
韓東空腹,接近半斤酒下去,麵孔微紅:“鐘姐,能不能幫我打聽一下,陳彥豐案的進度。”
鐘思影不奇怪他問這個,回道:“可以,你想知道什麼。我雖然被放假,但一直都在關注著。”
韓東點了支煙:“警察問出來了多少?”
“判他一百次死刑足夠。”
“有沒有關於海城那邊的消息……”
鐘思影定神:“你怎麼知道海城?”
“我一個警察朋友,現在主要在海城負責緝毒這一塊。”
“叫什麼?”
“白雅蘭。所以我想知道,陳彥豐有沒有一些這方麵的供述。”
兩人說話聲音極低,有時候甚至都聽不清楚,卻絲毫都不影響交流。
而鐘思影聽到白雅蘭這個名字,突然坐直了身體:“她是你朋友?”
韓東抬頭:“鐘姐認識她?”
“我去,整個警察係統有誰不知道她。更何況最近內部關於海城的傳聞鋪天蓋地……那姐們一夜連端了十五家夜場,每一家都大有來頭。一個人,把黑白兩道攪的天翻地覆!我不認識她,我是太想認識她。”
“而且我有一軍校的朋友就在海城軍方工作,無意聊到過這些……說如果不是上京市那邊撐著,她很可能在海城呆不了幾天。”
“怎麼說呢,我還真有點擔心她安全……這種人太難得了!”
提到這,鐘思影眼睛都亮了許多。
她不但欣賞那個沒見過麵的白雅蘭,骨子裡,未嘗沒有就此一搏的瘋狂勁兒。
可惜,她固然無畏,終究還是做不到那一步。
海城的複雜性,她這個層次已經知道許多內情。
韓東認真聽著,食難下咽。
瘋子,她恐怕真的是瘋了!
鐘思影並沒注意到韓東異常,順手幫韓東夾了些東西:“你跟白雅蘭屬於什麼朋友?”
韓東機械道:“十六處的戰友。”
“難怪,我說一個普通警察怎麼敢有這麼大膽子。不對,僅僅是戰友?”
鐘思影反應過來,真的隻是普通朋友跟戰友,韓東哪會這麼關注。
慢慢的,逐漸明悟:“紅顏知己?”
韓東對她調侃置若罔聞:“我想去海城。”
“理解,如果她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我也不可能放心她安全。”
“可是……又不敢去。”
“為什麼?”
鐘思影下意識追問,少頃便默然不答。
韓東或許真不怕什麼,可這本來就不是一個人的事情。
任何人被卷入到海城那種地方,恐怕都會日夜難眠。
緩了緩,韓東裝出來的輕鬆再也不見,勉強道:“鐘姐,你多幫我留意這方麵,我好想辦法通知她……”
“你插不上手,知道這些又有什麼用,自添煩惱。而且,有任何情況,警方肯定會第一時間彙報的,用不到……”
韓東打斷了她:“幫我一次。”
鐘思影莫名觸碰到了點男人內心,緩緩點頭:“行,有消息,我第一時間告訴你。”
“謝謝。”
看他說話中,準備去拿剩下的酒。鐘思影搶先一步倒進了自己杯子:“想借酒澆愁晚會回家喝了睡一覺,我可不想現在找人把你抬回去。”
“我又沒醉。”
鐘思影當然知道他沒醉,不無嘲諷:“我是看不懂你媳婦到底喜歡你哪……左一個,右一個。她要知道你現在這狀況,不離婚才怪。”
韓東抬手揉了揉額角:“我自己也不知道,生意,一事無成。做人,四麵樹敵。連感情方麵都一塌糊塗。”
服務生走了過來。
鐘思影騰了騰位置,等對方放下東西離開。停頓了下:“跟你開玩笑,還當真了。你人不錯的,至少我一直這麼覺著。”
“我要告訴你我今兒根本沒帶錢,你還這麼想?”
鐘思影噗嗤笑了出來:“沒帶錢好辦,人押著不就行了。”
韓東抬眼:“要不要再來瓶酒。”
“趕緊吃吧,大中午的喝酒多沒趣。”
“嗯,吃飯。”振作了下,韓東恢複如初:“後天有時間沒?”
“有啊。”
“請你看場演唱會,江雨薇的。”
“真的假的,你能弄到票?”
“留個地址,我回頭讓同城快遞給你送過去。兩張夠麼?”
“一張就行。”
“還是兩張吧,萬一你這兩天能脫單呢……”
鐘思影翻了下眼睛:“要不還是再來瓶酒吧,我發現你這人不喝醉的時候,太能說。”
“彆,我還真不敢再多碰,晚會還有工作得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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