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思影這會就在市警察局開會。
陳彥豐的案件是目前市局最重視的,不單單是其存在販毒的重大嫌疑。最為關鍵是近期那起特殊的車禍,一起極有可能是由人策劃的謀殺。
長長的會議桌,來自臨安方麵的警察高層,東陽市局的幾位專員,以及省軍區的幾人跟特警。
鐘思影在中份量不是最重的,地位卻是最特殊的。
她並不習慣這種誇誇其談,卻對案情絲毫沒有什麼影響的討論性會議。注意到手機震動,打了個手勢,走到了會議室外。
電話,正是韓東打來的。
聽了片刻,鐘思影眉頭上揚:“你說陳彥豐綁架沈冰雲?”
“現在沒辦法斷定,但我聯係不上她。”
鐘思影不敢怠慢:“位置發我微信,見麵聊。”
話音落,手機叮咚來了一條位置提醒。
鐘思影招呼也顧不上打,點開導航,開著自己那輛吉普直接趕往小銀河夜總會。
有些事電話裡說不清楚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她對韓東還算是有些了解,很怕這種關口他會因為沈冰雲有什麼不理智行為。
韓東已經到了小銀河。
不出所料,裡麵除了稀疏的客人之外,不管是沈冰雲還是陳彥豐張慶等人,儘數人間蒸發了一般。辦公室裡隻剩下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劉小峰,或許也知道點東西,但麵對韓東追問,卻一臉茫然。
一個小時,韓東焦慮,冷靜。憤怒,冷靜。整個人心裡就像是穿過了一列火車。
從小銀河走出,鐘思影那輛吉普車剛剛停在路邊。
穿著的是便裝,上身淺藍色的休閒衣,內裡高領毛衣單薄。陰霾的天氣下,襯的她人越發乾練,亮眼,隨性。
韓東掃了她一眼,也沒招呼,點燃香煙原地抽了一口。
鐘思影走近追問:“人還沒找到?”
韓東抬眼:“不知道被陳彥豐帶去了哪,怎麼找。”
鐘思影胸口微微起伏:“這王八蛋,是不是真當沒人可以奈何他。你放心,我這就通知市局那邊動手抓人!!”
“抓人?理由呢。就憑眼下這樁連綁架都沒辦法確定的事。”
鐘思影滿腔鬱悶:“對不住,要不是我堅持,也不會出這種事……”
韓東彈指將煙掐滅,順帶著打斷了她道歉:“跟你沒關係,你也是為了幫我,幫她。”
“那你覺得現在該怎麼辦。我能做什麼,你說話,我全力以赴。”
“陳彥豐邀請我晚上去銀河KTV玩。等等看吧,如果他再不肯放沈冰雲,這邊再想其它辦法不遲……”
“不行!!”
鐘思影在電話裡就聽韓東說了飯局的事,脫口攔阻。
韓東不無諷刺:“不行?那你覺得怎麼才行,感情沈冰雲跟你沒關係對麼。”
“你彆誤會,我不是這意思。陳彥豐眼下屬於狗急跳牆的狀況,反常的要請你單獨見麵,絕對沒安好心,我是擔心你安全。”
“這樣,你真要赴約也行,我必須跟你一塊去。”
“陳彥豐挑明隻讓我一個人去,如果發現你,或者警察的存在,恐怕又生其它變數。你放心,我安全上絕對不可能有任何問題,他畢竟還沒到亂咬人的地步。”
“那也不行,那種人也能用常理去考慮麼?”
韓東突兀笑了:“鐘教官,我告訴你這件事是讓你幫忙出主意,不是讓你幫倒忙來著。我不管他到底按不按常理來做事,他敢如何,我全接著。”
“比他更窮凶極惡的人我見過,比他更狡詐的毒販我一樣打過交道。所以,麻煩鐘教官你,不要站在普通人的角度去考慮問題。”
鐘思影也被男人三番兩次的譏諷勾出了火氣,微怒:“韓東,你以為你現在還在部隊呢。就你這思想,特彆特彆的危險。沒錯,你身手,反應,各方麵素質確實很好。但我告訴你,被狗咬過一口,你若是原封不動咬回去,那也是犯法的。”
“隻有警察有以牙還牙的權限,你,包括我,都沒有。”
“我在你心裡就是那種衝動起來完全沒有分寸的類型。”
鐘思影毫不客氣:“你特彆的聰明,這我知道。但這種聰明在一些事情上說愚不可及也對。”
“我就納悶了,因為這麼一個女人,如此著急算什麼。應該算是你重情重義,還是薄情寡義。”
“像你這種連戀愛都沒談過的人,就彆來教我這些大道理了行麼。”
鐘思影推了他一下:“我沒談戀愛招你了,我為了工作舍棄私人生活,這是大義。你這種一身本事,卻貪圖享樂提前退役的軍人也有臉提這個。”
“我貪圖享樂?”
“難不成我眼睛瞎了,家裡一個,外麵又一個。如今又因為這個小情人,要去單刀赴會……對了,這事你是不是得征詢一下你媳婦意見,問問她肯不肯讓你這樣做。”
韓東看她越說越怒,擺手道:“打住,我沒時間跟你爭論這個,晚上陳彥豐的約我肯定要去。算我求你,當不知道這事,暫時彆通知你同事以及警察。”
鐘思影自己其實也不知道怒從何來,壓了壓:“你去可以,有任何變故,第一時間通知我,我會跟同事在紅星商場門口等著。”
韓東呆了片刻:“謝了。”
有些事不用說的那麼明白,通過這件事,他算是徹底認識了鐘思影這人。
紅星商場距離銀河KTV大約三百米的路程。
女人選擇在那裡等著,無非是擔心他這邊有什麼變故。並且,聽她意思,應該暫時不會通知警察。
之前,他拿鐘思影當過朋友,卻一直都沒太放在心上。隻當她是個挺有意思,作風明顯的異性。
此刻,分明覺得有些慚愧。
很明顯,鐘思影是在處處為他著想,考慮。他這邊反因為一些事所導致的煩惱,把氣往彆人身上撒。
“鐘教官,我剛態度不好,對不住。”
鐘思影抬腳踢了一下:“我現在特好奇,你媳婦跟你那個疑似被綁架的小情人一塊掉河裡,你救誰?”
韓東無語:“我救你。”
“真的啊,那可真讓人想不到。”
韓東笑了笑:“行了,我再去找找沈冰雲,你也該忙什麼忙什麼。等陳彥豐案結束,我好好請你吃頓飯。”
“當誰稀罕你這頓飯一樣。”
“不稀罕,不稀罕。鐘教官肯賞臉吃飯,是給我麵子。”
“知道就成。”
聊著,韓東將人送回了車上。眼看著鐘思影離開,他原地呆了會,駕車去往沈冰雲住處。
言辭可以輕鬆,隻心情,始終被今天的事情所壓製著,難以徹底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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