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為深濃。
韓東所不知道的是,東勝在如此寂靜的夜裡,近乎亂成了一鍋粥。
準確的說是下午開始亂的。
是夏明明附帶著店鏈接地址的那條微博被官方警告,以違規的理由,連招呼都沒打一個,直接刪掉了。隨後,夏明明接到了來自微博方轉達,來自重安法務的律師函。
小小的一個店入口,牽扯的是整個東勝的生死存亡。
被關,意味著流量損失,意味著客人需要通過固定搜索才能找到店,意味著可能會極大影響東勝後續自有品牌的銷量
所有的財力,人力。都在圍繞著這個進行。
更嚴峻的消息是聽說重安集團那邊法務,正在跟微博方溝通。說微博號涉及惡意名譽侵犯,要求封禁。
重安,國內安保業的老大。蔣中平,首富排行榜上長期前三的人。
儘管,東勝這邊不認為事態會如此嚴重。但不得不提前考慮,微博方麵能不能受得住壓力,做出過激處理。
一旦過激處理,哪怕隻有那麼短短幾天,都有可能讓東勝前期做的所有努力付諸東流。
憑什麼?
憑什麼就一封律師函,微博方麵就能直接刪東西,甚至被封號的壓力懸在頭頂。
所有為東勝這次營銷做出過努力的人都會產生這種屈辱的疑惑。
可所有人又都明白,沒有公平可言。
現實就是,哪怕是彆人仗著權利肆意踐踏,也隻能忍著,被動接招。
短短的幾天,對於旁人來說可能很尋常。對東勝來說,這幾天會是死亡倒計時。
而這還隻是導致局麵轉換的其中一個原因,更嚴重的是,重安聯合恒遠在東陽的分公司。同時對在銷器械進行了降價處理,放出消息說,東勝賣五折的二手,他們賣五折的新貨。並且,已經在恒遠官開啟了預定,僅限東陽本土購買。
沒說要賣多久,透出的意思十分明確。
韓東的店賣多久,他們就同樣賣多久。
東勝可以損失的起,恒遠跟重安更加損失的起。
斬儘殺絕的跡象,讓從未遭遇過這種變故的夏夢心急如焚。
東勝在沒有恒遠攪局的情況下,都步步維艱,儘了全力。這般狀況,讓她剛升起來沒多久的希望,再度搖擺。
如果自己是銷售商,會在東勝跟重安之間如何選擇?
哪怕賣的是同一牌子的器械,在同等價格的情況下,她當然選擇重安。
沒錯,東勝還能降價。
問題是東勝有多少錢,可以靠這個去跟恒遠賭氣,跟重安賭這口氣。沒有錢,也沒有資格。
會議,進行時。
這是事態發生後的第二場會議,連同夏明明跟吳曉迪都專門趕了過來。
討論聲,各種解決的辦法,無濟於事。
唐豔秋低沉:“夏總,我是東勝法務。沒能提前考慮到這種後果,是我失誤。”
夏夢還算冷靜。
哪怕心裡跟在場所有人如出一轍的緊迫,臉上也沒有絲毫變化。
看了唐豔秋一眼:“這不怪你,那條微博本身沒有任何法律問題。是韓東後麵的出資收購導致的這次反彈,讓重安鑽了空子。”說著,自嘲而笑:“當然,就是沒這麼場破事,恒遠如此突然的舉動也不好應付。”
“對方的意圖是拿錢砸死咱們,他們目的達到了,東勝短短幾天被韓東差不多給掏空,沒力氣再打資金仗。另外還要麵對重安方麵的起訴,官司輸掉的話,還會有巨額索賠等著!”
夏明明接道:“我姐夫又不是學法律的,這怎麼也能怪到他。”
夏夢沒理,順口問:“他電話打不打的通?”
夏明明磕磕碰碰解釋:“可,可能是睡著也可能是忘帶手機了。他身體這幾天都不舒服,你們又不是不知道。”
夏夢壓抑到極致,反而釋然:“今天就這樣吧,回去都睡個好覺。明天看情況再說,不過秋姐,你辛苦下,讓收購暫時停下來。現在已經沒有必要繼續收購”
“散會。”
夏明明憋屈的厲害,眼看著姐姐先一步離開,拿起手機再一次打給了韓東。
她不是找他要解決辦法,她是擔心人,也替他難受。
辛辛苦苦那麼多天,眼看著一切都要步入正軌,突然來了這麼大一場意外。
唐豔秋比夏明明好受不了多少。
雖然夏夢沒責怪她半句,可她是公司的法務,被人抓到如此大的法律漏洞,她脫不了乾係。
韓東當初提出收購器材之時,她就隱隱覺得哪兒不對。
隻連續的工作壓力,讓她沒有時間去細細考慮。
更接受不了的是,嚴格來說,重安這次是小題大做。法律問題有,但絕不至於嚴肅到能讓微博閃電一般對夏明明的賬號進行處理。
奈何,對方就利用自身影響力無恥之尤的這麼做了。
她之前被韓東影響著,忽略了重安這家企業的能量。而今,才真正察覺到了對方恐怖之處。
同行業,重安真的是一座逾越不過去的大山。
真正花心思對付東勝這種小公司,她幾乎看不到希望在哪。
韓東還在喝酒。
客人隨著時間流動,走了一部分,又來了一部分。
酒吧跟普通的酒吧不同,定的營業時間是淩晨三點鐘歇業。所以哪怕時間已經過了淩晨,酒吧裡也依舊熱鬨依舊。
韓東斷斷續續喝了差不多十來**啤酒。
人未醉,但也差不多了。
去了趟洗手間,出來之時,迎麵正撞上幾個年輕人。
都二十幾歲的樣子,年齡不大。走在最前麵的一個,身材廋削,上衣穿著一件緊身黑色恤。裸露在外的手臂,頸部,密密麻麻布滿了黑色紋身。
混混般的氣質,又不太尋常。
最惹人的是對方的一雙眼睛,黑白分明,又隱隱夾雜著殘忍狠厲。
這種讓人印象深刻的眼神,絕不是一般人,甚至是一般混混所擁有的。
韓東自身職業緣故,對此感知比常人要敏銳的多。
他能斷定,這人就算拿把匕首紮進彆人腹中,也絕對不會有任何慌亂。
換而言之,有這種氣質的混混,多半都殺過人。
五六個人,說說笑笑,像是要走樓梯去上麵的按摩中心。
走廊就這麼寬,韓東在跟對方打照麵之時,人讓到了邊上,肩頭仍不小心撞到了後麵的一個打著耳釘,留著短寸的年輕人。
“臥槽尼瑪的,眼瞎了啊!”
咒罵聲隨即響起,韓東被酒意腐蝕的大腦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腹部就被人踹了一腳。
立足不穩,他跌退兩步靠在了牆上。
“看什麼看,滾蛋!”
又罵了一句,幾人看也沒再看韓東一眼,消失在了樓梯內。
同時間,韓東攥在一起的拳頭,緩緩鬆開。
這是沈冰雲的地方,剛剛開業,他不想給她惹麻煩。
“東哥,我以為你走了!”
剛要回大廳,噠噠噠的高跟鞋聲音急促響起,沈冰雲急忙朝他趕來。
到近前,她扶住了韓東胳膊,嗅著男人身上酒味。沒好氣埋怨道:“等會不準喝了,我已經讓服務員把你桌上的酒全換成了飲料。”
韓東不著痕跡拍了下腹部被染上的塵土:“來你這,酒都不讓喝高興啊。”
“你喝醉了,我怎麼辦?”
意味難明的口氣,意味難明的眼神。
韓東嗓子略微發乾,順勢把沈冰雲抵在了牆壁上,整個人貼住了她。
沈冰雲眼神閃動:“東哥你要耍流氓”
韓東視線低垂間能透過她領口越入雪白軟膩的深淵,晃了晃沉重的腦袋:“剛才那幾個人,你認不認識?”
沈冰雲怔然:“哪幾個?你是說小慶他們?”
韓東補充:“雙臂全是紋身,挺廋的那個。”
“就是小慶,全名叫張慶。東哥,你提他乾嘛!”
“沒事,看上去挺特彆的。”
沈冰雲點點頭:“是不簡單,具體乾嘛的我也不太清楚。之前我在銀河上班,他就經常過去找陳叔叔,倆人關係很不錯。”
“他今天過來乾嘛?”
“今天啊,是陳叔叔打過招呼。說開業第一天,有些老朋友過來捧場,讓我好好招待。”
“你跟他沒來往吧。”
沈冰雲疑惑:“東哥,你怎麼了,怪怪的。他以前經常去銀河消費,我還陪過他幾次至於交情,談不上。”
說著說著,倒有些緊張起來:“我們倆沒關係,你千萬彆瞎想。我就喜歡你一個,也不可能對彆的男人感興趣。”
韓東笑著在她嘴唇上啄了下:“我沒吃醋。我是看他不像什麼善茬,想提醒你少跟這種人來往。既然沒關係,就不說他了。”
“我巴不得你吃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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