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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東離開西餐廳就沒再去公司,也接到了嶽父電話,說讓他下了班趕緊回去。
不過,他現在是半點回夏家的心情都沒有。
漫無目的,走著走著,就到了老城區。
韓東翻了翻口袋,路邊買了些水果回家。
家裡,韓嶽山在伺候窗台前的幾盆花草。印象中山一樣的背影如今格外單薄,可能是太廋,背部彎曲,站姿早不複以前的標準筆直。
經常聽奶奶提起,韓嶽山年輕時候受過多少罪。
那會家裡窮,連上學的錢都拿不出,爺爺好吃懶做。
他父親十五六歲的時候就主動輟學,打零工供韓東兩個姑姑上學。這麼熬了幾年,還是韓東奶奶那邊的親戚找關係給送去了部隊。
韓嶽山年輕之時有韌勁,心也夠狠。
據韓東部隊的那些老領導說,正經八個小時的訓練時間,韓嶽山一個人在彆人都休息之後,也會偷偷溜到訓練場。
努力創造運氣,這種堅持持續了將近一年,總軍區的一個領導注意到了他,將韓嶽山調到了上京軍區做警衛員。
再然後,苦儘甘來。
一步一步的從一個普通士兵被提拔……也是在那期間,韓嶽山認識了韓東母親……
結婚生子,本來一切都該平靜下來,他甚至打算著再熬幾年有了權限跟資格就把韓東跟韓東母親接到部隊隨軍。
可一場突如其來的意外讓一切都化作了泡影,再之後就是韓嶽山退役,為了照顧韓東成為一個普通的市井小民,就在韓東上幼兒園的學校附近做保安,一做就是快二十年。
聽到了動靜,韓嶽山回頭看是兒子,笑著道:“今天怎麼沒上班?”
“調休,來看看你。”
韓嶽山道:“那正好,文卓那小子今天也在家,晚會讓他過來,咱們仨喝一杯。”
韓東翻了個白眼:“你還惦記著喝酒呢,大夫怎麼說的。”
韓嶽山擺手:“我不喝,你們倆喝,我看著就行。”
韓東答應,隨手倒了杯水走到擺弄花草的韓嶽山身邊遞過去:“身體最近怎麼樣。”
“恢複的不錯,我正考慮過幾天就回去上班。”
韓東抗拒道:“你總惦記著上班做什麼,等過段時間,文卓的工作室一開業,我收入可能會有所增加,到時怎麼也夠生活所用。你放寬心。”
韓嶽山抿了口水,注意到兒子異於常人的臉色。
以他眼力輕而易舉的看出來這是巴掌痕跡。
韓東掩飾側臉:“對了,我嶽父出差回來了。”
“嗯,我知道,你嶽父打過電話給我。”稍停,韓嶽山道:“你臉怎麼回事?”
“我現在工作比較特殊,被債主給打了一巴掌,好在錢要回來了。”
韓嶽山顧慮:“你是不是跟小夢鬨矛盾。”
父親是個智者,韓東一直都知道。微微搖頭,也不繼續話題:“爸,我出去買點菜,等會我下廚。”
父子倆一塊生活的時候,飯都是你一頓我一頓的誰有時間誰做。
比不得專業廚師,卻也都不會比一般的家庭主婦差。
出門去菜市場買了一堆菜,韓東在廚房忙碌期間,韓嶽山去了鄭文卓家裡。
不一會,嘰嘰喳喳的說話聲就傳了過來。
“韓叔,韓東哥哥今天親自下廚啊?我還沒吃過他做的東西。”
是鄭文涵的聲音,也就是鄭文卓的妹妹,上次在派出所找韓東通風報信的那個小丫頭。
想到她,韓東思緒都會發散。
他跟鄭文卓是發小,小兩人四五歲的鄭文涵當然也熟。
小丫頭十一二歲那會精致的跟洋娃娃似的,不惹事都有很多同齡孩子騷擾,更何況還是個麻煩精。
鄭文卓護她又護的厲害,因此時常拉著韓東一塊幫鄭文涵出頭,沒少跟人打架。
到後來,整個學校都知道鄭文涵有兩個特彆牛逼的哥哥,小丫頭狐假虎威,張揚跋扈了好長一段時間。
再之後,韓東被送進了部隊,跟鄭文涵的接觸歸零。
若非上次在派出所見到,在街上碰麵,韓東也未必能認出來她。
鄭文涵穿著警服,今年二十一歲的她身材嬌小玲瓏,俊俏的臉蛋看上去還如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標標準準的童顏。
略顯古板苛刻的裝束,在她身上像是活了,勃勃生機,青春陽光。
她一進門就靠在廚房門口看韓東忙碌,沒話找話:“韓東哥哥,你今天怎麼有時間來看韓叔……”
韓東邊忙邊回頭:“他是我爸,我不來看他看誰。”
“人是娶了媳婦忘了娘,你是娶了媳婦忘了爹。好久沒來了吧!”
鄭文卓在她後腦勺上敲了一下:“瞎操什麼心!”
鄭文涵回擊一腳:“你有毛病啊,又打我。”
兩兄妹關係看得出來,極好。
邊鬨邊笑。
韓東這會弄好了兩盤菜,讓鄭文卓端到了桌上。
鄭文涵打開電視機,一邊陪著韓嶽山聊天,一邊視線不斷的瞥向廚房:“韓東哥哥,好了沒有啊,我晚會還得加班呢。”
“好了,好了!”
忙活了大約四十分鐘,韓東把最後一個湯放在了桌上。
鄭文卓開了瓶從家裡帶來的茅台:“東哥,咱們可是好久沒這麼一起吃過飯了,今天得好好喝點。”
韓東把杯子遞過去任由他倒滿:“對了,拆遷事情最近有沒有變化。”
鄭文卓提到這個就來氣,無語道:“合同是市政府弄的標準拆遷合同,已經在各個擊破,據說現在都有人簽字了。”
“那老城區居民的那些條件怎麼辦?”
“我現在跟幾個叔叔伯伯達成了統一,堅決不簽,看他們能怎樣!”
韓嶽山皺眉:“文卓,這件事彆硬來。他們想拆遷,什麼手段都用的出來,胳膊擰不過大腿。”
韓東道:“爸,我也不想簽。”
韓嶽山詫異兒子忽然提這個。
這套房產跟兩父子是沒關係的,難不成兒子還想借此出頭?
他看似粗枝大葉,心思卻極細。想到這,韓嶽山道:“你想做什麼就放手做,我支持你。你堂叔那邊我幫你打聲招呼,拆遷彆人能拿多少,他也能拿多少,讓他把選擇權交給你。”
鄭文卓興奮:“東哥,你這是準備大展拳腳啊。”
韓東道:“我當不了彆人的家,但能當的了自己的,房產證上既然暫時還是我的名字,那這個字簽不簽,就看開發商給出什麼條件。”
鄭文卓就佩服他這種毅然決然的自信。
打從小,他就發現隻要是韓東想做的事情,沒有做不成的。
儘管還沒到拆遷的最後一步,鄭文卓卻覺得不管是開發商或者是市政府,碰到韓東這類角色都得頭疼。
他所知道的,韓東父子在部隊那邊的人脈很廣。
傳聞韓嶽山以前做過上京市軍區某副司令的警衛員兼司機。
儘管那位老將軍已經退了下去,也不確定傳聞到底是真是假。
但事實是,碰到韓嶽山,有人或許會瞧不上他做了快二十年保安,卻從沒人敢騎在他頭上撒尿。
就算是東陽市的一市之長,隻要有韓嶽山攔路,也必然不敢強來。
這些當官的怕的都是萬一,否則韓東上次進派出所,為何被人老老實實又恭送了出來。
歸根結底,彆人犯不著去賭父子二人身後的背景到底會不會出頭管這件看似大事的拆遷小事。
因一旦追究下來,操作稍有不規範,就可能被人抓到小辮子,借題發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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