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狐很快反應過來,也許,這也是在夢裡發生過的事。
他猜測,是因為他沒有來救她,所以她才這麼生氣,這麼難過。
雖然他有點不太明白,不過是一個夢而已,但他的心,卻跟著她的哭泣,一陣一陣地抽痛。
銀狐眸色沉了沉,一些朦朦朧朧的畫麵碎片,在腦海裡慢慢浮現。
像漆黑夜幕裡,被撕開的光點,倏地衝破某些障礙,在他腦子裡橫衝直撞起來。
淡淡的光亮,在他黑瞳上凝聚又碎開,開口,已是極啞的音色:“對不起,以後,不會了。”
他腦袋裡冒出很多陌生的記憶。
在那裡,花戎離開了他的生命,他變成了一具行屍走肉。
在那裡,花戎過得很不好,沒有人保護她,照顧她,她天天提心吊膽。
在那裡,他雖然知道花戎過得不開心,但他放不下身份,一直猶猶豫豫,記恨花戎拋夫棄子,還亂發脾氣。
直到她離開了,他的魂也仿佛被抽走。
而他,也在與魔界的一場大戰中隕落。
也許當時,他是能活下來的,但他卻一心赴死。
他隻想斬殺更多的魔人,為她報仇。
最後,他被萬千利刃貫穿。
他死的時候是開心的,因為,那些傷害她的人,包括他自己,都死了。
他掌在女人腰肢上的手慢慢收緊,輕輕地,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邊說:“彆怕,我在。”
花戎像一隻受驚的幼獸,不停往他懷裡鑽,抽抽噎噎地罵:“你隻是因為現在我乖,才保護我,如果我不乖,你肯定就不管我了。”
男人很慢地吐著字:“不管你乖不乖,聽不聽話,不管你是怎樣的,都管你。”
花戎抬頭看他,小巧的鼻尖哭得一抽一抽:“可是,我怕你嫌我懶,嫌我這不好,那不好,就像那個譚老頭那樣。”
男人親了親她額頭,笑了:“你哪裡懶了,我就沒見過比你更勤快的,學這個,又學那個,還做衣服。”
“我倒是希望你懶點,不要那麼辛苦。”
“至於其他的不好,我還沒有發現。”
花戎止了眼淚,很認真地看著他:“那你,能不能不要告訴彆人……我的噩夢,我怕……”
她害怕被人發現她是重活一世的人,她更不想被人釘在牆上。
銀狐深邃的黑瞳上光影綽綽,看不清真實的情緒。
花戎做的夢確實奇怪,告訴其他人也是徒增事端。
就算是上一世,或是其他時空發生的事,那又怎樣。
隻能夠怪那個世界的自己傻,罷了。
他淡淡開口:“我為什麼要告訴彆人?”
“我是你丈夫,是要保護你一輩子的。”
花戎小聲囁嚅:“那,如果我手上有特彆特彆值錢的東西,你會不會……”
男人笑了:“不用如果,你現在已經是了,一倉庫的錢,誰有你富。”
“我會什麼?我整個人都是你的。”
“所以,不要怕了好不好?”
花戎點了點頭。
水色深深的眼眸才微微彎起,落鎖的聲音傳來,她臉上又現出驚恐。
男人抱起她,欲破窗離去,推窗才發現外圍設置了高階魔陣。
花戎瞥了眼:“爺爺,這好像是疊陣,牽一發而動全身的封天十聯陣。”
博遠神魂幽幽地冒出:“對的,這個大陣由十個子陣組成,而且,置於陣內無解。”
“你千萬不能惹惱他,否則起了殺陣,十死無生。”
花戎轉頭,摩隱已行至內室,而銀狐已不見了蹤影。
摩隱手執鞭器,緩緩近前。
衣帶散亂,露出強壯健碩的胸肌,嘴角輕勾,眼裡皆是戲謔玩弄的意味。
花戎緊了緊拳頭,小聲開口:“我休息好了,也該回去了。”
魔隱似乎是聽到什麼極好笑的事情,仰頭大笑起來。
他的麵色慢慢變得猙獰。
“你還不明白嗎?你父親把你送給了我。”
“回去,你回哪去?我看上的東西,還沒有能走出這個門的。”
花戎努力咬著牙,強迫自己繃直身體。
上一世,這個人可是她的噩夢,他的內室裡有很多恐怖的刑具,看一眼都讓她心有餘悸。
他就像一隻追逐老鼠的貓,饒有興致地和她講解每一個刑具的用處。
然後一邊玩弄手中的鞭子,一邊欣賞她拍打門的樣子。
那個鞭子上都是帶著鉤的倒刺,她受一鞭,幾乎要了她半條命。
好在楊妃趕來的及時,楊妃的娘家頗有權勢,摩隱最後到底是放了人。
隻是,冷落了楊妃好久。
花戎心裡很愧疚,但,奇怪的是,楊妃倒是沒什麼惱意,還一副樂得輕鬆的樣子。
她常說男人就不能太在乎太當回事,這世界上除了愛情,還有其他更有意義,更有意思的事情。
最後,還是摩隱主動上門示好才和好的。
花戎有的時候還挺奇怪,有一次問她,魔隱脾氣這麼奇怪這麼殘暴,她是怎麼受得了的。
楊妃竟反問了句:“他殘暴嗎?”
看來,她在摩隱心裡真的很特彆。
其他人對於他來說,不過是玩物而已。
花戎念著楊妃的恩情,並不想殺他。
隻是,正當她猶豫該怎麼開口的時候,一道道血色的弧線劃過粉暈的光線,銀狐使了全力,密密麻麻的劍勢將他包裹。
最後看見的,隻有他瞪大的雙眼,還有未說完的“玄……”。
花戎愣了愣,傳說中的魔皇這麼不經打嗎?
“這……他死了?”
銀狐從他殘骸中剝取了指尖和一指神骨,拿出化屍水一澆,瞬間屍骸化了個乾淨。
大概是他的動作太行雲流水又漫不經心,花戎站在邊上看得頭皮發麻。
男人聲音淡淡的解釋:“師父在離開之前,把劍宗的傳承:玄天劍勢,傳給了我。”
“他說,讓我保護好你。”
“說起來,還是托你的福。”
這件事說起來真是有點不可思議,畢竟墨淵用了那麼多手段,也隻得到玄天劍勢的部分,連宗主印都是假的。
而嚴風,卻對他傾囊相授。
男人對上她視線,神色變得肅然:“師父,把真正的宗主印給了我。”
“如果,你要當,就給你當,你不想要……等會,你還給他。”
花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