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雷達隻是笑笑不語,看到陸為民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才有些無奈的道:
“為民,這事兒我有考慮,不過前期需要考慮的問題更多。”
陸為民無奈的搖搖頭,正欲再說,卻見一名身著襯衣的男子走進來在雷達身旁彎下身來,”雷總,張縣長他們來了。
“嗯,請他稍候,為民,我還要和豐州張縣長見一個麵,一個小時左右,你們倆坐一坐,晚上一起吃飯。”雷達站起身來和二人打了招呼,就在自己的下屬陪同下迎了出去。
“豐州張縣長?張天豪?”陸為民也知道這位張縣長,也許很快就會變成張市長甚至張書記,豐州縣改市,成為行署所在地的縣級市,看來雷達和這位張縣長關係不一般。
“坐吧,為民,彆管雷達,他是京裡人,來昌江投資搞實業,能沒有一點把握?”何鏗笑了笑,”葵花坪這個水泥項目他誌在必得,當然要去爭取更優惠的條件。”
陸為民心中微微一動,何鏗話裡有話,似乎是在點醒自己,雷達來曆和背景都不一般,陸為民也隱隱有些感覺。
隻不過交淺言深,雖然雷達對自己很看重,但是畢竟自己和他也隻有幾次交道,要真正成為可以推心置腹的朋友,還有待於時間的考驗。
“鏗哥也才從蘇聯回來?就為這個項目?”陸為民知道何鏗對這個項目本來興趣並不大,但是雷達出麵相邀,隻怕何鏗也不好推托,“不過這個項目前景的確很好,十年之內這個項目都將源源不斷的提供豐厚的利潤,鏗哥若是入股,就隻管分紅分得手發軟吧。”
“嗬嗬,我不過是被雷達拉著投了兩百萬,湊個趣而已,沒指望這個能賺多少。”何鏗啞然失笑,若有所思的道:“為民,你可知道,上一次你和我在一起時提醒我的事情,至少讓我在彙率方麵避免的損失就不止一兩百萬了。”
陸為民心中一凜,雖說蘇聯通貨膨脹厲害,盧布貶值,但是就這麼兩個月時間,避免彙率損失就有一兩百萬,何鏗究竟是在做什麼生意?
“彆想太複雜,我正好這兩個月有幾筆生意集中交割。”何鏗似乎看穿了陸為民內心的想法,“不過為民,我倒是真有些想不通了,你怎麼對蘇聯那邊的局勢了解如此深刻透徹,比我這個一直在那邊轉悠的人見解都還要入骨三分,我真是想不明白,難道這個世界真有天才?還是你有其他門路了解那邊情況?”
陸為民知道自己的一些過於超前的見解已經引起了對方的一些懷疑,不過在這個問題上他倒是可以解釋,“鏗哥,其實這也不難分析,蘇聯那邊情況一直很受人關注,昔日我們國家的老大哥,現在走到現在這一步,不少人都為之扼腕不已,按照目前的情形,蘇聯解體將不可避免,而一個國家的解體伴隨著的肯定是政治經濟的混亂,這是必然的,像蘇聯這樣的國度,本身擁有相當豐富的資源和厚實的工業基礎,隻不過是由於體製造成了其現在悲劇,其價值依然存在,混亂中也可以說就會成為一種契機。”
何鏗眼睛微微眯縫起來,他就是想要聽一聽陸為民在某些方麵的觀點,這兩個月裡他回到蘇聯那邊結合著陸為民的一些判斷,越發心驚於陸為民的觀點精準,尤其是對幾個政治人物的分析可謂一針見血,而陸為民上一次並不算隱晦的建議也讓他怦然心動。
他在蘇聯生活了這麼多年,中國人特有的悟性加上豪爽大方,讓其在蘇聯那邊建立了相當厚實的人脈關係,亂世蘊藏機遇這句話絕對不假,但是作為一個華人你想要在蘇聯那邊掘金,卻不那麼簡單,縱然有過硬的人脈關係,但也需要考慮其中風險。
一個小時對於何鏗來說幾乎是轉瞬即過,心情的起伏隨著陸為民的話語而翻滾,這個時候何鏗已經無暇去多想其他了,陸為民提出的一些想法讓他內心禁不住躍躍欲試,選好合作者成為一個最佳途徑,很多東西你不嘗試怎麼知道會不會成功?
當雷達很高興的結束了他和張天豪的會談來邀請何鏗和陸為民一起吃飯時,他並不知道何鏗的心思已經早就不在這裡了,倒是陸為民十分高興的接受了邀請。
“陸為民?南潭經濟技術開發區?”張天豪眼睛裡泛起一抹異色,很熱情的伸手過來和陸為民握了握手,“我有印象,對了,上次聽到省計委一位同誌到我們豐州來調研時提起過,昌州招商引資會上,南潭經濟技術開發區挖了昌州經濟技術開發區的牆角,就提起過,嗬嗬,後生可畏啊,據說這讓昌州那邊大失麵子,連昌州市的一位副市長都挨了他們市委書記的批評。”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本來就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招商引資活動,怎麼越傳越變味了,就成了我們南潭經濟技術開發區去挖牆腳了?”陸為民也故作無奈的苦笑著回答對方的好奇。
“太謙虛了,南潭經濟技術開發區這兩個月聽說引進了好幾個項目,讓我們這些周邊兄弟縣都是壓力倍增啊,這也應該是那一次會議的戰果吧?”
國字臉,濃眉圓鼻,略略有些發青的臉頰,很有一點不怒自威的氣勢,看得出來張天豪是一個談鋒很健的領導,而且伴隨著話語也有不少手勢來加強語氣,很富有感召力。
“小陸,其實這不是壞事,從某個角度牢牢看對於昌州來說也許是壞事,對於南潭來說卻是天大的好事,而且你作為南潭開發區管委會負責招商引資的乾部,當然要在規則範圍之內不惜一切代價達到目的,這當然無可厚非,而且應該給予表彰。”
張天豪言語裡透露出一種濃鬱的自信感,手掌一揮,很有點底定江山的氣勢。
“在我看來昌州方麵也大可不必自怨自艾,作為咱們全省首屆一指的開發區,幾個對他們來說可有可無的項目失去,而且是讓給了咱們全省貧困地區,這怎麼也算不上是壞事,如果這一教訓能讓他們引起他們的重視,這也可以算是一件好事吧?”
“張縣長這番話讓我茅塞頓開啊,先前我還真有那麼一絲半縷的的歉疚感,現在我心裡是坦然了。”
眼前這個闊嘴濃眉的男子口才甚好,很善於從不同角度來分析看待問題,是個很有城府的角色。
陸為民來了南潭快一年了,而且現在在開發區管委會副主任這個位置上,接觸人不一樣,對於黎陽地區的政情也有所了解了。
豐州縣的情況和南潭不太一樣,南潭是比較典型的黨政搭配班子,強弱明顯,至少在現在安德健的地位還不是沈子烈可以挑戰的,正因為這樣黨政一把手影響力差距明顯,反而使得班子較為穩定團結。
相反在豐州縣卻完全不同,豐州縣委書記苟治良和縣長張夭豪之間的關係不睦是全地區都知道的。
苟治良與地區行署專員尚權智關係密切,而張天豪是地委書記夏力行一手從地委辦副主任提拔成為地委副秘書長,然後半年時間不到又直接擱在了豐州縣長位置上的。
加上苟治良和張天豪在工作中許多觀點也不儘一致,這就導致了兩個人在工作中少不了磕磕絆絆。
這兩年裡豐州縣每一次人事調整都要經過相當艱苦的糾纏,弄得連豐州的乾部自己都覺得像處在兩艘巨輪之間的小舢板,小心翼翼的走著平衡木,稍不注意兩艘巨輪的碰撞就能把你小舢板給擠壓成齏粉。
苟治良是從豐州縣一個鄉革委會副主任一步一個腳印成長起來的角色,絕對稱得上是豐州縣的土霸王地頭蛇,但是張天豪卻隻用了兩三年時間就在豐州縣站穩了腳跟,而且還能與苟治良分庭抗禮,其手腕也可見一斑。
“嗬嗬,小陸太客氣,說來我還要感謝小陸為我們豐州牽線搭橋呢,若不是你在雷總麵前推介我們豐州,雷總也不可能知曉我們豐州葵花坪這個旮旯角落,現在雷總打算投資在我們豐州葵花坪興建一家水泥企業,這時於我們豐州發展大有裨益,所以我得好好感謝一下小陸,待會兒我要專門敬小陸一杯酒。”張天豪很大氣的一揮手,“今天我們喝豐州特曲,嘗嘗我們豐州特製燒酒。”
豐州特燒是黎陽地區名酒,在全昌江也頗負盛名。度數高達68度,其醇厚火辣,特彆適合北方地區,在華北和東北地區很受歡迎。
雖然比不得五糧液、瀘州老窖和山西杏花村這樣的品牌,但若是要論品質,並不比那些所謂國酒名酒差多少。
和張天豪一道的除了豐州縣副縣長謝傳忠外,還有縣府辦主任和葵嶺鎮黨委書記、鎮長幾人,這幾人都是唯張天豪馬首是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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