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為民這番話讓老人臉色沉鬱下來,老人想了一想才道:“這的確值得警惕,當然也不是沒有辦法可想。一方麵可以借助南潭獼猴桃名聲打響契機拓展市場,比如國內其他大城市,這是一個很大市場,另一方麵可以提前開展工作,如果能夠提前和各地那些大批發市場和批發商建立聯係,甚至簽訂合約,也許可以減輕其中風險。”
“嗯,縣裡也是這樣想的,但是我們還有另一個想法。”沈子烈接上話。
“哦?子烈,你還在我麵前賣關子啊。”老人笑了起來。
“我們的想法是如果能夠引進一個果品加工企業,利用我們南潭獼猴桃來加工成為果汁或者果醬,不但可以減輕外銷壓力,而且也可以將這部分深加工的稅源留在我們南潭,同時也能解決部分勞動力就業問題。”沈子烈字斟句酌的道。
張秀全心中一亮堂,毫無疑問,自己這個女婿在這方麵的想法又是得到了他這個秘書的啟迪。
自己女婿是宣傳乾部出身,政治理論素養沒的說,寫東西的文筆也是拿手好戲,但是準確的說搞經濟並不在行,這一點他很清楚,像這樣引入果品加工產業來消化本地特產水果,增加縣裡稅收和勞動力就業,隻怕自己這個女婿還沒有這份靈感。
“嗯,這是一個好主意啊。”張秀全點點頭,“但是你們南潭偏處一隅,基礎設施落後,招商引資條件很差,能引來企業麼?你所說的果汁和果醬,好像我們國內市場還並不時興,除非是產品外銷企業,而這還需要進出口權,這中間難度可不小啊。”
“嗯,爸,我也覺得這事兒有難度,但是我想了想,有難度並不代表就一點可能性都沒有,總得要去試一試才知道行不行。”沈子烈語氣很堅決。
正說到這裡,張靜宜來招呼一家人上桌子吃飯了,所以這個話題也就此打住。
吃完中午飯之後,陸為民又陪著張秀全聊了一陣,也談到了當前沿海開放地區的經濟發展和高層關於經濟性質的爭論,陸為民自然免不了要把自己的一些觀點拿出來,張秀全在這個問題上倒是十分審慎,沒有說太多,這讓陸為民也有些遺憾。
等到陸為民離開沈家,隻剩下張秀全和沈子烈翁婿二人時,張秀全才若有所思的道:“子烈,你這個秘書相當不簡單啊,我看他對經濟方麵的了解和領悟相當深啊,你不是說他是嶺南大學曆史係畢業的麼?我倒是覺得他像是學經濟的,很在行啊,經濟術語一套接一套,而且不像是那種誇誇其談紙上談兵的角色,他真是剛畢業的大學生?”
“爸,是不是你也大吃一驚?”沈子烈朗聲笑了起來,“我也一樣啊,開初怎麼也覺得為民不像是剛畢業的大學生,縣委辦縣府辦大學畢業生不少,但是像他這樣的沒有一個,甚至那些個工作好幾年的大學生,你要讓他自己拿出一點像樣的看法觀點來,都是休想,為民在嶺南讀書四年,在學校裡就是校團委乾部,而且入了黨,每年暑假都要在廣州深圳那邊搞社會調查和社會實踐,這個人很有朝氣也很有才華,而且沒有那些剛出校門大學生的生嫩懵懂感覺,熟悉工作進入狀態相當快,我現在都覺得還真離不開他這個秘書了。”
“那你就危險了!當領導哪能完全依靠秘書?現在不少領導就已經養成了這種習慣,講話談話稿子是秘書給你寫好,工作日程是秘書替你安排好,調研工作是秘書替你收集資料分析研究,推進工作是秘書替你草你好計劃方案,那還要你這個領導乾啥?也許有人會說我當領導就是來拍板做決定的,你連基本的構思規劃能力都沒有,你還談什麼拍板?就是拍了板,那也是瞎拍板!”張秀全臉色一下子就陰了下來。
“爸,我也就是開個玩笑,我還不至於愚昧到那種程度,為民的確是個人才,但是他對時事政情還不太了解,有些想法觀點也有些脫離實際,當然這和他的工作經曆有關係,但是爸,你承認不承認他的不凡之處?”沈子烈正色道。
張秀全沉默了好一陣之後,才緩緩道:“子烈,這小夥子的確是個人才,而且還是一個相當優秀的人才,尤其是這樣年輕,如果能夠有一個好的工作環境鍛煉兩年,我看前途不可限量,而且我感覺這個小夥子心性也不差,這樣的下屬可不好找,子烈,你和他要多相互交流相互學習,有句話可能你聽起來有些刺耳不舒服,但是我還是要說,有些方麵你還不如他。”
沈子烈身體微微一震,似乎在掂量琢磨自己老嶽父這句話的含義。
“不說你不如他,就連你爸我,也覺得有些方麵不如他,後生可畏啊,也不知道嶺南大學的水準就如此之高,居然能教出這樣的人才來,看來昌江大學應該好好向嶺南大學學習學習才行了。”
張秀全後麵這一句有些感慨的話語讓沈子烈心情稍稍舒服了一些,雖然平常和陸為民交流很多,但是乍一聽到自己一個縣長竟然在嶽父心目中還比不過自己的秘書,雖然隻是某些方麵,但還是讓他生出一股很不舒服的情緒,不過沈子烈也算是一個胸襟寬闊的人,反思和自己這個秘書接觸這麼久,對方的確給了他不少意外驚喜,很多方麵自己也在不知不覺的受到對方的影響,這一點他不想欺騙自己。
“爸,我剛才說的招商引資事情,你覺得怎麼樣?我是指目前國內政治氣候好像對於發展非公有製經濟的看法還有些混沌,南潭條件太差,而且國營企業從整個層麵上來看也是舉步維艱,南潭要想發展,恐怕不得不在私營經濟和外資引入上打主意,為民和我探討過這一點,覺得南潭要想發展必須要先行一步,搶在大家都還在觀望的時候出手,否則等到局勢明朗了,也許就輪不到我們南潭了。”沈子烈沉吟著說出自己的想法,“可是這要冒一些政治風險,但是我覺得值,為民認為頂多也就是一年半載,局勢就要明朗化,而且他認為改革開放的大局不會改變,而且還會進一步深化,我認同這一判斷,爸,您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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