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我吹頭發？

孟惜睜大眼睛，反應過來後微微搖頭，拘謹道：

“不用，我自己來就好，......謝謝你。”

抿了抿唇，她對楚綺露出一個略帶感激的微笑，轉瞬即逝。

看得出她並不經常笑，笑容有些僵硬。

楚綺沒在這種事多做糾纏，領她回房間吹頭發。

*

話說回來。

孟惜是被楚綺的小弟們強行帶出學校的。

學校的操場後方牆壁破了個大洞，學校一直一拖再拖沒有修理，隻拿了塊木板做臨時格擋，輕輕一拿就拿開了，成為學生們逃學的最佳地點。

原主那天看了某不健康內容，很想找人紓解，思來想去，決定找孟惜。

那女孩子，在班級雖然是個隱形人，但不知為何原主就注意到了她，並很想要她。

懷孕打胎後，孟惜並不是立刻跳海的，而是隔了一年半。

在這期間，原主也曾斷斷續續去找過對方，

那時候原主已經不上學了，孟惜也因身上發生的事高考失利，沒能考上大學。

每次原主去尋找對方，她身上都帶著彆人的痕跡。

......如此蛛絲馬跡，楚綺梳理出一個可憐的受害者形象。

這個位麵，係統還沒說是什麼形成的。

但楚綺猜測，或許是某海棠文學形成的......

昨天晚上孟惜被強行拉出學校，就從那個學校操場大洞出來。

據小弟交代，孟惜當時被獨自留下來做值日。

他們抓人的時候，學校教學樓那邊幾乎沒什麼人，幾乎都去食堂吃飯，他們很順利的把人帶出來。

距離被帶出學校已經一夜加一個上午。

昨天晚上小弟曾去晚自習看老師和同學們的反應。

——沒有一個人發現孟惜不在學校了。

或許注意到了也不在意，誰知道呢。

所以，現在孟惜要回學校的話，須得在一個不引人注目的時間點回去，

中午學生吃飯的時間段就不錯。

現在時間點是上午十點半，還早得很。

楚綺擔心原主爸爸突然回家見到孟惜，不好解釋，便讓孟惜一直待在她的房間中。

楚綺房間和她的穿衣風格、頭發造型一樣炸裂。

牆壁上張貼著時下最流行的非主流歌手海報，各個發型都十分炫酷奪目，大部分不是斜劉海就是爆炸頭，以及各種流行電視劇的明星主演海報，多元文化糅雜一起，給人極大的視覺衝擊力。

房間的陳設倒是簡單的很，隻有一張二米長的單人床，一個衣櫃，一張學習桌子。

衣櫃櫃門大開著，堆放著各種或洗過或沒洗過的衣物。

甚至有男士內.褲。

打開門進來的刹那，楚綺瞧見那顯眼的內.褲，手忙腳亂把它塞到衣服堆下。

孟惜第一次進入一個陌生男生的房間，手足無措，眼睛幾乎不知道往哪擱。

楚綺拉開學習桌前的凳子，讓孟惜坐著。

——這也是房間裡唯一一張凳子，除了這個，能坐的地方就隻剩下床鋪了。

但讓一個女孩子坐他的床，怪不好意思的，畢竟二人不熟。

“我去切點水果。”

楚綺說著，出門，把門虛掩上。

書桌和衣櫃相比，意外的整潔不少——也和沒多少本書有關。

隻有幾本武俠，但書封落了灰，書桌桌麵也是落灰，看得出書桌主人已經很久沒使用過了。

孟惜注意到這一點，臉色一變，那她坐的凳子......

不由自主站起來摸了摸凳子，還好，是乾淨的。她安心坐回去，並忐忑的繼續等待楚綺回來。

*

廚房內，楚綺打開冰箱。

原主媽媽有屯糧的習慣，就是害怕自己不在家時，兒子餓著了。

她每周會給兒子五十塊的現金做零花錢，偶爾會給他v裡發紅包給他以備不時之需。

當然，周一到周五期間是不用擔心兒子會餓死的，因為學校有食堂，學生每個學期的固定夥食費在開學時就打進去了。

周末麼，她會回家給兒子做吃的，或者有時候太忙來不及做，就會再多給點讓兒子出去吃。

畢竟是一個店鋪的老板娘，雖然生意不是很好，但維持一家開銷是夠的。

如果那個死鬼丈夫不亂賭錢的話，這個家庭會過得很好。

然而據楚綺繼承的記憶和少部分劇情，得知後來這個家因為原主爸爸染上賭博，害得妻子不得不拿出全部家當還錢，後來實在還不起了，原主爸爸竟然打算讓妻子出去抵債。

喪心病狂的做法。

他被憤怒的原主一刀砍死。

後來原主進了監獄，原主媽媽的後來也不太好，她之前就被打得精神失常，見兒子砍死了父親，直接被嚇瘋了。

.....

拉回視角。

冰箱分為上下二層，是最簡單的款式，上麵保鮮下麵冷凍。

保鮮櫃放著不少水果和牛奶，楚綺挑了一個紅豔豔的蘋果出來，細心切成小塊兒，放置進雕有荷花的盤子。

整齊擺好，插上幾根牙簽，端回房間。

正打算放在桌麵上，楚綺發現桌麵有不少灰塵。

她：“......”

動作頓了頓，她十分平靜地高舉盤子，隨手抽一張紙巾擦拭乾淨。

把盤子放上去，她露出一個微笑，“來吃蘋果。”

孟惜小聲說了句謝謝，然後象征性叉了一塊蘋果來吃。

她坐姿端正的仿佛是在課堂上課。

桌麵上鬨鐘時間走到十點四十五分。

距離學校放學還有一個多小時。

孟惜偷偷瞄一眼玩手機的楚綺，又瞄一眼鬨鐘，心情焦躁，想提出離開卻又不敢開口。

楚綺表麵上是玩手機，實際上是避免和孟惜對坐無言的尷尬。

注意到孟惜的隱秘焦躁，楚綺想起來自己沒告訴她，自己打算中午送她回去來著......

“孟惜，你中午再走吧，現在回去容易被老師發現。”

她找補道。

孟惜聞言，眼睛亮了亮，“好。”

然後楚綺又發現了一個問題。這姑娘眼睛腫的核桃似的，這樣回去真沒問題？

雖說因為哭泣而腫脹的眼睛能自然消腫，但看著總歸不太好。

楚綺順手把手機揣兜裡，回廚房，在冰箱冷凍室鑿了一塊冰出來，拿回房間給孟惜敷眼睛。

冰冰涼涼的貼在眼袋上，很是舒服。

孟惜微微抿著嘴，一麵敷一麵小心用手掌心接住融化的水漬。

到後麵冰塊加速融化，接不下的水漬順著她的手指縫隙流下地板。

楚綺寬慰道：“不用管，濕了我拖乾淨就行。”

孟惜局促應下：“.....嗯。”

十一點二十分，楚綺煮飯，順便做一盤簡單的番茄炒蛋。

二人對坐，安靜的食用。

吃過午飯後，楚綺掃了共享自行車送孟惜去學校。

楚綺沒有選擇從操場破洞進去，而是直接把車停在距離學校稍微遠一點的地方，儘量不那麼引人注目，然後讓孟惜下車，直接從正門進入學校即可。

a中放學時間，大門始終會開著，不會檢查學生是外宿還是內宿，去留隨意，所以到了正常放下學時間，是逃課學生最愛的回去時間段。

然而楚綺想的好，但她的殺馬特頭太顯眼了，已然有不少路人和路過的學生注意到她。

連帶著也注意到被她送回學校的孟惜。

孟惜低著頭，迎著路人好奇的目光，幾乎是快跑著進入學校。

第一次做“壞學生”，她緊張得心跳加快，砰砰震著她的耳膜，來到校門口的刹那，她敏銳察覺到學校保安朝她看過來。

那一瞬間，她呼吸都放輕了，腦子裡不受控製想著，他是不是發現我是逃課的？

......是錯覺。

孟惜很順利的混入了學校，然後繼續一路走得飛快，回到宿舍時，緊張的感覺才下降些許。

a中因為學生大部分是這一片的人，所以住宿生不多，孟惜自己就分到了一間六人間宿舍，六人隻有兩個人入住。

一個是她的同班同學，一個是她。

這個女同學和她一樣，在班級存在感不高，瘦瘦小小的一個。

學習成績徘徊在中上，既不出色的讓老師一眼記住，也不會差勁的讓老師請家長，普普通通的透明人物。

二人在國二分班時被湊到一個宿舍，從國二到國三，曆經整整一年多的時間。

就算二人都是沉默寡言的人，一起住那麼久，也磨出了點友情。

女同學叫張曉曉。

孟惜打開106宿舍的門，躡手躡腳進去。

她懷裡抱著用塑料袋裝的自己的校服衣褲。

張曉曉從外麵打開門，手裡捧著中午的飯。

看見孟惜，出於對同宿舍朋友的關心，張曉曉開口道：“你昨晚和今天早上去哪了？”

二人友情不算多麼深厚，但和普通朋友沒多大差彆。

孟惜正在洗手池麵前搓洗衣物，乍然聽見聲音，嚇得手指一抖，修剪圓潤的指甲在另一隻手上，刮出了一道淺淺的紅痕。

“我......我......”

孟惜舌頭打結一般，不敢說自己的經曆，又不想撒謊，吞吞吐吐“我”了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張曉曉扣了扣食指，坐在床邊，舀了一口飯，狐疑地盯著孟惜，見她不想說也不為難，隻道：

“學校外麵不太安全，你小心點。”

孟惜鬆了口氣，“嗯。”

“吃飯了嗎？現在去食堂還能打到飯。”張曉曉已經飛快咽下第一口飯。

“我在外麵吃過了。”

孟惜低頭，仔細把洗衣粉打在衣服汙漬重一些的地方，用力搓洗著。

“吃過了就好。”

張曉曉點頭，“昨天晚上老班發了一張語文周測驗，還有數學老師也發了周測驗，我給你收到桌兜兒裡了。”

“謝謝。”

這句話落下，張曉曉沒再說話，她安靜把午飯吃完，洗了碗，然後坐在床上拿出一本生物書慢慢看，十二點四十分，午休時間到。

入睡鈴聲響徹校園，響了五秒鐘便戛然而止。

孟惜躺回床上閉上眼睛醞釀睡意，然而她一閉上眼睛，腦子裡浮現的都是昨天後半夜她迷迷糊糊醒來時，看見的那一幕。

楚綺那晚囂張醜惡的嘴臉和早上溫和有禮的模樣交織，在她腦子裡糾纏不休，最後變成楚綺送她到校門口不遠處時微笑的臉。

到底是太累了，她緊皺的眉頭漸漸鬆開，隨著時間流逝，緩緩進入光怪陸離的夢境。

*

楚綺把孟惜送回學校後，打開手機錢包和摸了摸自己身上的錢，加在一起一共剩下十三塊。

而現在才周三，距離原主媽媽發零花錢的時間，還有三天....

總不能頂著這樣的爆炸殺馬特生活，楚綺撓撓頭，決定不染回黑發，乾脆直接剪頭好了。

她隨便找了一家理發店，花十塊錢剪了板寸頭。

餘額剩餘：3元。

給原主染發的托尼技術還算不錯，沒有染到他的發根，現在楚綺理了個板寸頭，反而把裡麵僅剩的原色頭發露出來。

除了頭頂感覺光禿禿的很奇怪外，楚綺倒沒有絲毫不適。

下午。

上課的時候，老班挺著小肚子進門，下意識看了眼楚綺的位置。

——就算學生不好管，但學生成天染著那個奇怪的頭發，他作為班主任，怎麼也得勸一勸，至於成不成功，這個另說。

然後，他就看見了一個剪著板寸頭的男生，安靜的坐在那裡，麵前甚至攤開了一本書。

班主任眼睛無意識睜大。

他揉了揉眼睛。

看一眼。

又揉一揉眼睛。

“嗯？？”

班主任驚奇，“你是.....楚綺同學？”

他莫不是老眼昏花了，有生之年還能看見這個問題學生剪了頭發乖乖坐在座位上。

不對，他才四十多，怎麼會老眼昏花。

不僅是班主任驚奇，就是其它同學的目光，也似有若無的看向楚綺。

楚綺習慣了被人注目，此刻接受良好，她甚至閒適地對著班主任勾唇笑了笑：“是的。”

寸頭是檢驗男生顏值的最好方式。

他這會兒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眉眼冷峻，忽然笑一笑，殺傷力十足。

不少女生都微微失神了一下。

班主任驚奇過後，就是震撼。

“咳，你剪頭發了啊，剪頭發了好啊，看著清爽！上課！”

班長起身：“同學們起立。”

照例是乖學生站起來，彆的都歪歪扭扭坐在座位上。

班主任對此很習慣，反正學校照舊發工資就好，學生不聽話他也管不了那麼多，畢竟拿著幾千塊的工資沒必要那麼拚命。

結果，今天卻變了。

他，竟然看見，楚綺同學站了起來....

甚至和其它同學一樣，彎了腰。

老班：“......”太陽一定是打西邊出來了吧，絕對是吧！

老大都站起來了，作為小弟的五個學渣猶豫對視，然後也趕緊站了起來。

他們和班主任有著異曲同工之妙的想法：

老大今天腦子被驢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