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種菜，等兩個月後，咱們家就有青菜吃了。”
楚綺邀功，“祖母，你乖孫是不是很厲害。”
葉張氏恍恍惚惚點頭：“你很棒。”
其實家裡也不是沒種菜，隻不過碰巧前段時間全吃完了，冬天便不打算種。
反應過來，她忙撿起瓷碗，走近了瞧，好奇問道：
“你種的什麼蔬菜？冬天太冷，蔬菜不容易存活，我和你娘原本想等來年開春再種的。”
“香菜、小棠菜和紅白蘿卜。”
楚綺依次介紹：
“這些菜是隔壁鎮子上新來的商人販賣的菜種子，聽說味道極好，而且十分耐寒，冬日也能種活。”
葉張氏似懂非懂的點頭：“耐寒便好，不過你怎麼不叫祖母來呢，你安心讀書便是。”
末了，她又開始擔憂起小孫子的功課來。
沒辦法，這家人最後的希望已經寄托在原主身上，彆說三次考不中，隻要有機會，都想讓他考。
前兩次失利，原身說是因為拉肚子。
有葉平在前麵做先例，家人不疑有他，隻擔心是家裡風水不好，拜了祖宗求保佑，過一年童生會考，依舊讓原身去考。
好在考童生是在本地渝州考，也不用專門請人做擔保（擔保是考秀才才需要的條件之一），無形中省了不少錢，葉家還勉強能撐住。
嗯.....說起來，會考已經說不清是誰的執念了，反正全家盼望有人考中的心沒動搖過。
“祖母，我是個身強體壯的男兒郎，”楚綺秀了秀自己纖瘦的細胳膊細腿，十分自得的模樣：
“怎麼能讓您乾這種粗活呢？我在家時間很多，就想多給家裡分擔一些，好讓你們不那麼辛苦。”
葉張氏感動抹淚：“乖孫長大了，哎，好，好。”
說罷，她出門找蟲子喂雞去了。
楚綺給蔬菜種子澆了水，隨後去廚房幫忙看火。
待飯菜熟了，葉張氏也差不多忙完回來。
她洗了把手，拿著提前盛好放涼不少的粥去給老頭子送飯。
吃過飯後，楚綺和葉老爺子嘮了一會。
主要是葉老爺子考考楚綺的功課，還有提點提點學習上的疑問，
這次楚綺不同於原主那個賭鬼的支支吾吾。
老爺子問什麼，她全都能答上來。
甚至有自己的見解。
葉老爺子越聽眼睛越亮，高興的笑了幾聲，然後禁不住激動，喉嚨發癢，劇烈咳嗽起來。
撕心裂肺的咳嗽直叫楚綺看得眉心一跳：“祖父！”
她忙上前，扶住老爺子的後背，幫忙輕輕撫順，“您彆太激動。”
葉老爺子慢慢停止咳嗽，他枯瘦的手緊緊抓著楚綺的胳膊，原本渾濁的眼睛此刻十分明亮：
“青雲，你保持好這種狀態學習，祖父認為你有七成把握能在明年的童生會考中，榜上有名！”
他激動開口，眼底瘋狂的執念叫人心驚。
楚綺看著他明亮的眼睛，忽然有種擔憂油然而生：
這老爺子身體狀態這麼差了，活著的執念不會就是原主能考上童生吧？
萬一真是如此，那麼等她考上童生，就是老爺子死亡之日？？
心裡荒謬的想法轉了一圈，楚綺忽然有種緊迫感：不行，必須得給老爺子找個新的，活著的理由......
.....
楚綺整整想了兩天，該用什麼事情轉移一下老爺子的執念。
思來想去，都沒有頭緒。
在半個月後的某一天，葉家家門口來了對要飯的姐弟倆。
看著那個姐姐，楚綺眼睛亮了。
.....
這對姐弟倆中的姐姐，不是彆人，正是原劇情中，葉家在一個冬天撿回家的可憐流浪乞丐。
葉家也不是善心大發，畢竟多兩張嘴就要多兩份負擔。
實在是，這倆姐弟中的姐姐，長得實在可人，一問年紀，十四歲，正好和葉青雲同歲，若是著急，不用及笄，直接便能和家裡的男兒成親。
葉青雲本就無心學習，放假回家瞧見這麼個漂亮的佳人，滿腦子都是要和她成親。
成親不是最重要的，主要是，他想和佳人入洞房.....
在賭場混跡這麼久，原身沒少聽那些賭棍說葷話，全是意淫女子的話語，聽多了，難免會心生無限遐想。
一朝有機會，原身直接便不顧家中兄長二十有三尚未娶媳婦的事實，兀自向長輩央求，希望能把佳人讓給自己。
家裡人都寵他，大哥也寵，便由著他來了。
然而不清楚什麼原因，成親兩年，直到被賭莊的打手剁了手，原身都未能讓媳婦懷孕。
.....
看著麵前著青衫，麵容俊俏的少年郎，莊秋菱心裡一緊，不知為何，有種被豺狼盯上的錯覺。
她默默攥緊了弟弟的手，紅著眼道：“求您行行好，給點吃的吧.....”
說著便跪下來。
她和弟弟流浪許久，形同乞丐——
或者說，已然變成乞丐。
經常餓著肚子，偶爾找到富人丟掉的食物殘渣才能飽腹一頓。
但是最近天氣冷了，她們在鎮子上無依無靠，便想著努力尋找出路。
這戶人家，已經是她敲響的第十五道門。
但隻有這戶人家開門了。
“跟我來吧。”
楚綺靜默片刻，方才說道。
這話一出，姐弟倆對視一眼，裡麵是全然的驚喜。
二人實際上隻是碰碰運氣，心裡其實很清楚，能在這片地生存的百姓，家裡都窮，可能自己都吃不飽，哪裡有餘糧施舍旁人？
楚綺的話卻給了二人希望。
莊秋菱攥著弟弟裝秋意的手，期待又恐懼的走進這個一看就窮的不行的家。
期待自己能得到些許填飽肚子的食物，恐懼是害怕這家人是壞人，要把她叫進家裡行不軌之事。
但她實在沒辦法了。
又冷又餓，任何能活下去的可能都想緊緊抓住。
這日黃瑩剛趕製好兩件衣服出來，趁著太陽好，洗乾淨了拿出來掛在竹竿子上晾曬。
瞧見小兒子帶了兩個衣服臟亂的陌生人進來，她驚訝的問：“青雲，這是？”
“要飯的。”楚綺簡潔的介紹。
這話直白的叫莊秋菱和莊秋意小臉通紅。
好在有臟兮兮的泥灰掩蓋，沒叫人看出來。
“鍋裡是不是還剩一點紅薯粥？給他們吃點吧。”
黃瑩沉默片刻，溫聲說道。
莊秋菱激動的跪謝：“謝謝你們.....”
弟弟一切跟著姐姐行事，也跟著跪下來。
在姐弟倆吃東西的間隙，楚綺和娘親說起了悄悄話：
“娘，那女子年紀似乎和我相仿.....”
黃瑩一呆：“你是想.....？”
這才剛遇見，她壓根沒往那方麵想。
直接被小兒子的話語驚住了。
萬萬沒想到，他心思能轉那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