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手術時刻。
腹腔鏡闌尾切除術,是微創的一種治療方法,損傷小、恢複快的特點,住院3~4天左右就基本可以出院。
顧維錦早早地就趕了過來,這次他沒有帶小團團,不過他帶了一束花過來。
上午十點,術前檢查的結果出來,顯示一切正常,蘇曉念就立馬被安排進了手術室。
進手術前,劉玉鳳和蘇鈺澤拉著她的手,四隻眼睛不停地流眼淚,搞得跟生離死彆一樣。
她笑著安慰媽媽和小侄子,等她出來就生龍活虎的了,還要帶他們去吃最美味的大餐。
蘇庭西是哄完老的哄小的。
顧維錦隻覺得這家人親情的濃烈程度真高,香甜!
不管是什麼樣的手術,都得進行術前談話,必須告知家屬手術的各種可能性,手術流程以及可能會遇到的風險。
私立醫院就是不一樣,哪怕是術前談話,桌子上都擺了很多的點心,明明都是蘇鈺澤喜歡吃的,但他今天一口都沒有動。
他非常緊張地盯著談話的醫生,試圖從大人們的言辭之間聽出一些有用的東西來。
醫生說這個手術一到兩個小時就能完成,風險也很小,“你們放心,蘇小姐的手術風險很小,幾乎可以說是沒有,我們這隻是按照流程告知而已。”
他還拍了拍顧維錦的肩膀,像是安慰又像是意有所指,“老顧,沒事,啊!”
“謝謝!”顧維錦難得認真地感謝老朋友。
最後的字是蘇庭西簽的,劉玉鳳緊張得很,連手都在抖。
有兒子在,母親便可以服老,在遇到事情的時候可以往後退一退。若是沒有蘇庭西,劉玉鳳自然會一肩扛起所有,就像她曾經撫養一雙兒女那樣。
蘇庭西摟著母親好一通安慰,越成長,他越發現母親越來越脆弱,有時候就像個孩子一樣需要他去輕言嗬護。
說實在的,大家都知道這是個小手術,但還是免不了緊張。
手術開始之後,蘇庭西帶著老媽和兒子,加上顧維錦四人在外麵等著。
蘇庭西覺得不好意思,妹妹突然發病,是顧維錦將她送到這裡來,忙前忙後辦理了住院手續,而且一個小小的闌尾炎,竟然找了最好的醫生。
這一切,已經很麻煩他了,今天他又專程過來陪同,實在過意不去。
“顧總,謝謝你!”男人之間的話往往很少,他也不知道能說什麼,隻能說句謝謝。
顧維錦沒有答話,隻是輕輕搖了搖頭。
蘇庭西隻是以為顧維錦是將妹妹在馬場墜馬的事故往自己身上攬,畢竟去騎馬是他邀約的。
“妹妹這是突發闌尾炎,跟騎馬沒有什麼關係。”
“我知道,蘇教授。”顧維錦同樣也是沒有多的話。早幾年,他初生牛犢,很喜歡對行業內的事發表看法,隨著閱曆的增加企業規模越來越大,他卻很少在公開場合透露隻言片語。慢慢的,生活中的話也少了起來。
這幾個字一出,便硬生生結束了兩個男人之間的對話。
劉玉鳳雙手合十不停祈禱。
早年,她也是這樣祈禱丈夫能渡過難關,那次菩薩沒有站在她那一邊,帶走了蘇庭西和蘇曉念的爸爸。那種撕心裂肺的痛再度襲上來,如果可以選擇,她會毫不猶豫用自己的生命去換取兒女後輩的一生平安。
“媽,你放心,曉念不會有事的。”蘇庭西既是安慰劉玉鳳也是給自己信心。
蘇鈺澤聽到這裡再也忍不住了,趴在爸爸懷裡抽抽搭搭哭了起來,“爸爸,姑姑是不是要死了?”
剛剛醫生講的那些可怕的後果,他可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全部都聽進去了,他知道那都是很嚇人的。
蘇鈺澤的話說得很小聲,但三個大人全部都聽得清清楚楚。
童言無忌,「要死了」三個字,像是一顆威力巨大的炸雷,在三個大人的胸膛轟然炸響。
更深的擔憂與更甚的恐懼瞬間如潮水般湧上他們的心頭,讓人窒息的緊張在空氣中回蕩。
劉玉鳳的眼淚又快掉下來,卻見顧維錦走過來遞給劉玉鳳一包紙巾,“阿姨,曉念她沒事的。”
“謝謝,太麻煩你了!”
“阿姨,你叫我維錦就行。”
蘇庭西內心也是猛的一顫,把兒子緊緊抱住,輕聲安慰他道:“小澤彆擔心,姑姑身體很好,她不會有事的,醫生技術也很好的,我們要相信醫生,對不對?”
小夥子眼裡噙著淚,點頭。
離開爸爸懷抱,走過去抱著奶奶,“奶奶不哭,姑姑馬上就出來了。”
……
醫院的走廊,安靜得讓人心裡發慌。
白色的牆壁,冰冷的燈光,仿佛都在訴說著生命的脆弱與無常。
一個小時,漫長的六十分鐘,整整三千六百秒。每一次門的輕微晃動,都能讓守候的人心猛地揪緊。
顧維錦若記著數,便會知曉自己在這三千六百秒裡,一刻都未曾鬆懈,哪怕期間還去安慰了劉玉鳳。
“手術結束,一切順利,等到麻醉醒來就能推回病房了。”當醫生走出手術室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焦灼等待著的四人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蘇庭西趕忙將這一喜訊告知藍佳、姚堯和葉校長。
“爸爸,我餓了!” 稚嫩的聲音響起。
蘇曉念因為手術需要禁食,從昨晚開始就沒有吃東西。蘇庭西和劉玉鳳滿心憂慮,根本沒有胃口。蘇鈺澤因為心裡擔心姑姑,也同樣毫無食欲。
而此刻,這一句話,讓剛剛放鬆下來的幾人頓感饑腸轆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