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佳晚上要和同事們聚餐，家裡就隻剩蘇庭西和蘇鈺澤。

蘇庭西聽從蘇鈺澤的，兩人吃了麥當勞的外賣。

從放學回家到吃麥當勞的整個時間，蘇鈺澤都在給蘇庭西講上午那節公開課的事，他把班上小朋友模仿的動物全都表演了一遍給蘇庭西看，讓他猜是什麼動物。

“你怎麼什麼都知道？”蘇鈺澤有點泄氣。

“因為你表演得好啊。”

他又講起了那個同桌，“我還以為他這麼大年紀了才上一年級呢，結果中午吃飯的時候就沒見到他，我還去問朱老師，朱老師說他是來聽課的。”

“我還想問的，朱老師忙著給大家盛飯。爸爸，我們不也是在聽課嗎？”

“那叫公開課。”

“公開課，我們平時上的課難道不是公開的？”

蘇庭西簡單地給他介紹了一下什麼叫公開課，蘇鈺澤瞬間明白了。

“我懂了，唐王李世民在長安城舉行水陸法會，唐僧在法會上講法，就是一堂公開課。”

蘇庭西點頭，這小子什麼都能聯想到西遊記，還總是類比得很是貼切。

對於老婆說的，要抓住他的熱愛來引導他，深表讚同。卻聽得蘇鈺澤還在繼續說道：

“在法會上，唐僧得了袈裟和錫杖，領了去西天取經的任務，最後還收了本領高強的齊天大聖。我們上公開課，我也交了個老爺爺，他可說了，我和他已經是好朋友了。”

“這麼說來，不管是老師還是學生，上公開課都會有收獲。”

“太好了，明天我去給朱老師說，每天都要上公開課。”

“你就不怕再被罰站了？”

……

進入快樂的父子學習時間。

蘇庭西拿本書坐在兒子旁邊看著他。

蘇鈺澤把筆袋、削筆刀、直尺、橡皮是玩了一個遍，還沒將書本打開。

蘇庭西輕輕敲了敲桌子，指了指桌上的小鬨鐘。

小家夥立馬端正坐姿，又瞟了瞟蘇庭西。

“爸爸，爸爸，你看的是什麼書啊？”

蘇庭西不語，把書封給他看了一眼，全英文的，蘇鈺澤搖了搖小腦袋，“不認識。”

“what Is mathematics，翻譯成中文就是《什麼是數學》”，蘇庭西指著上麵的英文，一個單詞一個單詞的告訴他。

“哈哈哈~，爸爸，你怎麼連什麼是數學都不知道？”

“你知道？”

蘇庭西睨了一眼兒子，蘇鈺澤立馬捂嘴收起了笑，小腦袋搖得更加厲害，“我不知道。你不是教大學生的嗎，我隻是個六歲小孩而已。”

蘇庭西看這本書，是想從最底層的邏輯出發，編出適合蘇鈺澤的數學教材。他覺得，自己也許教慣了高材生和天才，反倒不怎麼會教普通人了。

他放下手中的書，拿過蘇鈺澤的小本子，上麵歪歪扭扭地寫了個今天新學課本裡的漢字“學”。

“小澤，你會不會寫漢字‘數’，數學的數？”

蘇鈺澤拚命搖著腦袋，“沒學過，不會。”

“把數學書拿出來，我們照著寫一下。”

蘇鈺澤從書包裡翻出數學書，和他的語文書一樣，書皮上貼了好多孫悟空的貼紙，裡麵還蓋了很多孫悟空印章，有個奧特曼貼紙被他畫了個大叉叉，一看就知道是拗不過王一凡被他貼的……

蘇庭西皺著眉，忍住了給他撕掉的衝動。

“你寫一下這個字，就寫你的小本子上麵。”

“那可不行，這個本子是拚音本，明天要交的，我要是寫了其他，朱老師就不會給我獎勵星星了。”

“你組詞啊，你不是寫了‘學’嗎，可以組詞“數學””，蘇庭西指了指他寫的那個字，“你寫成這個樣子，也能得星星？”

“有時候能得有時候不能。反正，有棗沒棗打三杆子唄……”看見蘇庭西的臉色越來越沉，蘇鈺澤的聲音也越來越小。

他從書架上翻出了一個練習本，封麵都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開始按照蘇庭西的要求照著數學書開始寫“數”。

從右邊開始寫，再是左邊……

一共寫了五遍，大小各異，比例完全失調。

“點、撇、橫、豎、撇、點、撇點、撇、橫、撇、橫、撇、捺，從左往右從上到下，重新寫”，蘇庭西給他演示了一遍。

……

“爸爸，過了多久了？”

“五分鐘。”

“啊呀，我以為都一個小時了呢。爸爸，你說奇怪不奇怪，為什麼寫作業的時候，時間過這麼慢呢？睡覺的時間就很快，閉上眼睛，一睜眼就過去一晚上……”

“爸爸，這是不是就是相對論啊？”

蘇庭西忍不住笑了，“你知道相對論？”

蘇鈺澤連忙雙手交叉，“爸爸，你千萬彆給我講相對論，我要寫字了。”

……

十分鐘過去了，蘇鈺澤的房間終於傳來了蘇庭西的咆哮：

“一點你會寫吧？一撇你會寫吧？橫、豎、撇、捺你都會寫吧？……所有筆畫你都會寫，字不就是筆畫組成的嗎？啊？你怎麼就寫不會這個‘數’字？！”

蘇鈺澤垂著小腦袋，偷偷瞄一眼蘇庭西，在心裡鬥爭了一下，揚起笑臉。

起身來到蘇庭西身後，兩隻小手在他背上輕輕地捶打，“爸爸，你彆生氣，我給你捶捶背就舒服了。”

“爸爸，數字從0到9，你是不是都會寫？”

“那當然。”

“那點、線，你也都會畫吧？”

“會。”

蘇鈺澤快速地跑進書房，從打印機後麵抽出一張白紙，放在自己的課桌上，再拿出一支筆遞到蘇庭西手裡。

“爸爸，你會寫數字，還會畫點、線。”

“你寫首歌吧，音樂老師說過，那些數字和點線組成的東西叫做簡譜……”

蘇庭西呆愣在椅子上，實在不明白他的腦袋瓜裡在想什麼。

蘇鈺澤扶著下巴，故作驚訝道：“不會啊？”

“那是不是所有漢字你都會寫？”

“基本上都會。”

“這樣，會寫的寫漢字，允許你不會寫的用拚音代替，你能不能寫出《西遊記》來？”他小腦袋一轉，用手指著蘇庭西扣過來的那本英文書，“26個字母都會吧，你能不能寫出這本書來？”

蘇庭西被蘇鈺澤偷換了概念，竟然無言以對。

你明明是在強詞奪理，但是我卻無法反駁。

不能任他養成這種無理取鬨的性子，蘇庭西正色道：“小澤，這是不一樣的，是兩碼事……”

有句話他還沒有說，數學方麵的書他是會寫的，他編寫的大學數學教材，被很多高校選用。

“我知道，爸爸。我不過是看你發脾氣了有點嚇人，你知不知道，你發起脾氣來，比……”他揚起小臉，費勁地思索，蘇庭西盯著他，等著他往下說。

“我知道了，比太上老君被孫悟空偷吃了仙丹的時候，還要可怕。”

“我有那麼凶？”蘇庭西伸手撫了撫下頜，實在不敢想象自己在兒子心中竟然是那樣的形象。

蘇鈺澤嘿嘿一笑，用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比劃了一下，“小小的，小小的誇張了一點點。你比太上老君年輕多了，也帥得多。”

見蘇庭西不再生氣了，蘇鈺澤坐回到椅子上，拿起筆來準備繼續寫“數”。

“今天不寫了，先將筆畫練好。”

“做事，要有始有終，這不是你們教我的嗎？你怎麼能半途而廢呢？”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