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身體未曾大好，趙尋安牽著紅露上山不及一個時辰便往回返，可收獲依然喜的小丫頭路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大先生的稱謂更是連綿不絕。
便這般念經似的言語激得趙尋安頭皮發麻，禁不住苦笑著問：
“丫頭，為甚喚我大先生？”
“穿長衫掛腰牌的都是讀書人，且您躺著的地界還有支工藝精湛的狼毫小楷，不是教書的大先生是甚？”
紅露眨巴著眼睛問，伸手從懷裡掏出一支用草紙包裹的毛筆，趙尋安接過看，卻是自己在解析法陣時用的。
當時隨手用筆套包起放入袖袋，未曾想在那仙家大手蹂躪之下竟然未壞，倒是與己一個不小驚喜。
“可是喜歡？”
眼見紅露直直盯著狼毫小楷，趙尋安輕聲問，小丫頭立時用力點頭：
“喜歡，家中原本有許多支，因著爹爹去了家裡沒有錢兩，娘親便慢慢的賣了，隻餘一支快禿頭的與我用。”
“可是娘親去了以後便買墨的錢也沒了，真就好久沒寫字了。”
“......拿著，以後便是你的了。”
趙尋安把毛筆包好雙手遞與小丫頭，看著那張盈盈笑的臉卻是更覺熟悉，輕歎氣，牽起小手往山下走。
“以後莫要叫大先生，怪彆扭的。”
“那叫什麼？”
紅露好奇的問，趙尋安略作思量反問道：
“將將我那尋找草藥寶貝的法子可想學？”
“嗯！”
“那便叫我師父，回去我就教你。”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師父可是了不得的存在！”
紅露驚呼，趙尋安扭頭笑著問：
“不想我當你師父？”
“想！”
紅露使勁摟著趙尋安的臂膊用力點頭，麵上有些黯然的說：
“可是娘親說過拜師禮數森嚴，不止要三叩九拜，還得有束脩師禮，我拿不出的。”
“活我一命便夠了。”
搖搖頭，趙尋安看著山腳下冉冉升起的炊煙，輕笑著說：
“這般簡單的生活，其實也挺好。”
暮色落，回返家中，紅露吃了一頓許久未曾有過的飽飯，對麵趙尋安的身影卻是和已然模糊的父親的身影重合，眼中再次浮出淚花，許久未曾感受的溫暖降臨，實在有些不敢相信。
“傻孩子。”
趙尋安揉揉哭笑著大口吃飯的紅露的腦袋，心中明了為甚，卻是忍不住憐惜，與當年還有趙萍兒相伴且大了許多的自己相比，小丫頭屬實苦了太多。
夜深人靜時，趙尋安與園中沐浴，頭上裹得嚴嚴實實的棉布已然取下，傷口早便好的徹底，除了一條隱隱有些癢的蜈蚣疤，再無半點不妥。如此強悍的體魄自然有仙體的緣故，終究步入渡劫，真氣化作仙元滋潤軀體，遠不是凡類能比。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虛空海裡怪魚的效用，趙尋安嘗試過，天然銀塊在手中便如紅泥般柔軟，三兩下便被自己揉成了球。
至於石頭樹木更是不在話下，便這堅韌程度，怕是金丹元嬰都未必比得上！
用山坡尋到的堿土搓洗寶藍長衫，趙尋安思量起今後的道路該如何走。
因著神識還在，雖說修為被廢，可依舊能夠清晰感知到第二道本柱的文始精髓，隻是一如那日所見，便是漫天遍地都有。
趙尋安邊洗邊想，說不得便和第一道本宇字的文始精髓一般，也是隱入塵世，靜待自己作為，但若滿足，終有一日會呈現。
“難不成，還是教書育人？”
扔下手中洗衣棒，趙尋安皺眉，細思量靈山秘境與這方仙家口中的始祖之地，說來真就有些相似。
靈山秘境非有緣不得入，始祖之地更是不允隨便步入，自己就是看了兩眼便被廢掉，若非中土大千出身說不得已然化作飛灰消散。
“始祖之地，到底是甚？”
趙尋安眉頭再皺，始祖二字可不是一般的大，且能由一位境界極其恐怖的仙家親自看守，想也知曉定不簡單。
掐指推算始祖之地由來，卦語倒是清楚，可內容極其古怪：
“歸墟返百川化雨落汪洋，這是甚意思？”
連續推算數次不得要領，趙尋安索性不再理，思量起從紅露嘴裡了解的始祖之地。
便是再如何靈怪終究年歲尚小，與爹娘所言記得不及三分，錯處也是不少，但多少也是讓趙尋安有所了解。
始祖之地與常人稱謂裡喚作蠻荒世界，紅露言語裡當是塵民天下，不過也有仙神精怪傳說，便文道傳承也是與中土大千基本相同。
不過最讓趙尋安感到驚奇的，卻是始祖之地的諸多國家，竟然和中土大千一般，也有大乾、大周、南越，便祖庭帝國也是一般！
一個是巧合，這般多的混雜一起便是必然。
趙尋安思量許久，始祖、源地有諸多相像之處，或者之間有所勾連才會呈現一般。
又或者，趙尋安抬頭望天，卻是那些本事通天的仙家，刻意所為？
第二日紅露醒來，看著煥然一新的趙尋安簡直不敢認。
這些時日趙尋安胡子拉碴再加滿身臟汙真就乞丐一般，便怎麼認也得四五十。
如今打理乾淨再次恢複出塵氣質，卻如謫仙落世，與這儘是粗鄙的村子真就讓人驚豔。
眼見紅露滿眼的不能置信，趙尋安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說：
“今個便去鎮上好好置辦些東西，還得與你買些衣服鞋子，原本的太小，已經不合身了。”
溫柔的言語眼神半點不差，紅露牽著趙尋安的手用力點頭。
山腳村距離鎮子不到五裡，隻是與鎮子整潔有序的景象半點不搭，其實便是被排擠出來的窮陋。
雖說鎮子裡生活方便，可花銷也是大，擔負不起的窮人便在山腳落了跟，隨著人數越來越多，終究成了一座不小的村子。
把那日采摘的藥材賣與藥店，又有二兩銀子入賬，趙尋安一股腦全部花了出去，該買的物件太多還特意顧了輛牛車。
期間又把小丫頭送入混堂，待擦背人清理乾淨穿上新置辦的衣物出來，趙尋安滿意點頭，這才是小姑娘該有的清爽模樣。
隻是如今太瘦，待吃喝足了過上一兩個月，定然是個人見人誇的靈怪小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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