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兩百零六章 南華山(1 / 1)

武夫 平生未知寒 1641 字 1個月前

糜科這位封疆大吏,許久不見,黑了,也瘦了些。

陳朝站在大雪裡,對斥退左右,打著傘的糜科笑道:“刺史大人這樣子,是好想讓本官等到返回神都,在太子殿下麵前說兩句糜刺史一心為民,這都已經是消瘦不少了。”

糜科緊了緊身上的袍子,這要是換彆人,他就高低要說幾句打官腔的話了,但這會兒看到陳朝,他隻是笑道:“走,吃點東西,我請?”

陳朝思緒一下子又回到天青縣,當時便是這般,隻是如今算是物是人不非,兩人雖然都已經官職頗高,但還是能坐在一起吃飯喝酒。

回到州府裡,兩人在涼亭下坐下,生了個爐子,爐子旁擺了兩壺酒,然後糜科用刀切著肉放在爐子上烤。

“怎麼你老糜到了北邊,人都粗獷了?”

陳朝打趣,彆的不說,糜科是讀書人出身,且不說君子遠庖廚這種話,就是要下廚,也絕不可能是這麼乾的。

糜科一邊切肉,一邊苦笑道:“你是不知道這地兒啊,一年到頭,隻怕有七八個月都在下雪,不吃肉,壓根就活不下去,朝廷才剛剛開始建設,也就能運過來些粗鹽,至於彆的,你彆想,想在神都那般,吃得那麼精致,那就是做夢!”

陳朝夾起一塊肉送進嘴裡,然後喝了口熱酒,的確是感覺到身子暖和了很多,這才開口說道:“北邊苦寒,一切都是從頭開始,自然麻煩,不過我看老糜你都入鄉隨俗了,彆的官員怎麼樣?”

“跑回去一些,朝廷那邊也沒追究,最開始誰知道這邊這麼糟糕,不過越是糟糕,我越是高興,這他娘的從無到有,以後提及北原州,能少得了我糜科的名字?”

糜科丟了塊肉在嘴裡,然後咕嚕咕嚕喝了口熱酒,十分灑脫。

陳朝好奇問道:“老糜,當官你想當到多大?”

這裡沒外人,兩人關係還可以,要不然陳朝也不可能開口詢問。

糜科瞥了一眼陳朝,開門見山道:“旁人問,我就不說了,但既然是你小子問,我實話說,這輩子在致仕之前,能混個六部主官當當就好了,至於宰輔,沒想過,也不敢想。”

陳朝點點頭,笑眯眯道:“依著你的脾氣,也就是這樣了,不過也說不準,要是你在北原能收些弟子,以後在朝堂上有了立足之地,弄出什麼個糜門,那你以後做個宰輔,還是能想。”

糜科擺了擺手,這種事情,也就隻能他們兩人在這裡堂而皇之討論了。

“不過當今太子殿下還是個明君,倒是不用那麼小心翼翼,不過黨爭之事,曆朝曆代,都沒有什麼好下場啊。”

糜科在官場上也是摸爬滾打,哪裡不知道這些門道?

陳朝忽然問道:“當時遷都的時候,你在朝堂上提著棍子要打人,如今朝中,有多少人記恨你?”

問起這個的時候,陳朝自己都在笑。

畢竟想想一個文官在朝堂上提著棍子打人,這肯定是獨一份了。

糜科老臉一紅,“這個也還得多虧你,你還沒倒下,現在那幫官員,見了我,也得表麵上和和氣氣的,不過我來了北原之後,他們隻怕就要在家中彈冠相慶了。”

陳朝忽然一怔,“你老糜的意思是,現在朝中已經有了‘陳黨’不成?”

糜科也是一怔,隨即捂著肚子笑起來,“你小子,你要想做皇帝,你還需要什麼這黨那黨的?”

他陳朝要做皇帝,最大的支持者,就是那無數的大梁百姓。

他早已經得了民心。

陳朝搖了搖頭,沒話講。

糜科則是一臉嚴肅的說道:“彆的不說,反正就一句話,你小子以後成親,敢不給我發一份請柬來,老子就跟你急!”

陳朝沒說話,隻是笑意醇厚。

……

……

隨著青鬆觀的覆滅,那位青木真人的身死道消,終於是讓三部的大人物們上心了。

畢竟青木真人也不是什麼無名之輩,他在那張榜單上,雖然沒辦法排在前麵,但也算是一方強者,如今就這麼死去了,這幫大修士,終究要關注的。

南部這邊,原本秋令山按著這麼發展下去,是很有機會取代南華山從未南部第一大宗的,誰知道就是一念之差,讓秋令山元氣大傷,再沒個百八十年,就不要說恢複的事情。

不過也因為這樁事情,讓三部對西部的那場廝殺,沒有多少秋令山修士走上戰場,在這樁事情上,到底還是說得上因禍得福。

如今秋令山的新任山主名為廣陵真人,境界遠遠不能和上一任山主相提並論,但即便如此,他坐上這山主之位,也是耗費了許多功夫的。

此刻他便在山上,聽著下麵送來的消息。

等聽到滅了青鬆觀的人是個年輕武夫的時候,這位廣陵真人挑了挑眉,然後臉色晦暗。

現如今,一座秋令山,大概都沒辦法正視武夫這兩個字了。

這兩個字在他們耳朵裡,不算什麼好話。

“查也查清楚了,就是從海外而來,就是當初孤月峰要殺的那個年輕武夫,如今已經踏足那個境界,如今看樣子,比陳澈還要可怕。”

那個道人心驚膽戰,畢竟這段時間,他已經殺了七星真人和滅了青鬆觀,再這麼打下去,他們秋令山,下場是否和之前的青鬆觀一樣?

廣陵真人臉色難看,但還是強自鎮定道:“當初陳澈已經上過山來了,他再來便沒什麼……”

話還沒說完,這位新任山主臉色忽然一變,因為他忽然想起來了,如今陳澈已經和西部那邊走到了一起,換句話說,陳澈隻要能來到秋令山,其實滅了他們,也不出奇。

“不過想要滅了我們,南華山能坐視不管?青鬆觀也就算了,要是咱們都被滅了,那人心都散了,其餘人還不牆頭草一般朝著西部倒去?”

廣陵真人自己給自己打了口氣,捶了捶心口,沉聲道:“要密切注視他,若是他距離秋令山過近,就立刻告知南華山那邊,他們不出手,這能行?”

那道人點點頭,忽然又問道:“和他關係頗為不簡單的那座小宗門,好像叫做小雪宗,要如何處理?不然就先出手……”

“糊塗!”

廣陵真人盯著眼前的這個道人,說道:“先出手,那兩叔侄跟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樣,真要出手,兩人說不定都能直接踏上秋令山,要是南華山那邊稍微晚一點,這座山,就得沒了!”

道人聽著這話,頓時汗如雨下,當初陳澈上山那個樣子,他還曆曆在目,如今再惹他們,的確有些不太明智。

“不過嘛,消息可以告訴南華山,南華山身為我南部之首,總不能他娘的光看著青鬆觀被滅了不是?”

廣陵真人微微一笑,隻是沒什麼笑意在裡麵,“這他娘的,一個個排在第一第二第三的,不出手,藏著做什麼?那扶搖天人也就是個第四,這幫人都他娘的出手,一個扶搖天人一個陳澈,真能掀起什麼浪花?”

……

……

扶搖宗。

青鬆觀的消息也傳了回來,陳澈倒是見怪不怪,身為扶搖宗宗主的扶搖天人反倒是嘖嘖道:“一個人,殺穿了青鬆觀,宰了那位青木真人?陛下,你那侄子,今年真的還不到三十歲?”

陳澈笑了笑,自己這個侄子,的確是太過出彩了些。

白衣少女看著陳澈那不加掩飾的笑容,翻了個白眼,“查出來了,那家夥之所以這麼殺人,是因為有一批漁民被擄過來了,所有和那些漁民有關的宗門,他都去了一趟,至於結果嘛,你知道的。”

陳澈挑眉道:“現在呢?”

“要了一條大船回去了,估計是帶著那些活著的漁民,返鄉去了。”

白衣少女揉了揉臉頰,然後走出去,站在窗外,吹風,對於這些事情她不置可否,隻是會有一些想不明白。

陳澈則是滿臉欣慰。

扶搖天人笑道:“一個漁民也是人,命什麼時候都比天重,這幫人啊,說來說去,就是不明白這個道理。”

陳澈感慨道:“是啊,明明是很重要的事情啊。”

……

……

南華山,這裡不愧是南部第一大宗,遙遙看去,仙氣繚繞,各種異獸在山中奔走,山中到處都是霞光。

當今的前三之一,其實就是南華山的一位太上長老,不過那位閉關多年,幾乎不問世事,彆說是外人,就是晚上山的弟子,都沒見過。

山主觀岸真人,雖說在那榜單上的位置沒有扶搖天人高,但也位居前十,是仙島赫赫有名的強者。

聽著秋令山而來的道人說起這些事情,這位觀岸真人坐在蒲團上,久久沒有說話。

那位道人低著頭,不敢去看這位大人物,但依舊說道:“南華山作為南部之首,總要做些事情,看著青鬆觀被人所滅,卻無動於衷,那隻會讓人心寒!”

觀岸真人笑了笑,然後站起身來,身側更是流淌著無數濃鬱道氣,宛如一條星河。

“自然要做些什麼,既然如此,便遣人殺了他,你們秋令山,也出兩人吧。”

觀岸真人說完這句話,便自顧自走出大殿,不再理會什麼。

那道人在身後開口,“真人……”

隻喊出這兩個字,他便再也沒辦法喊出聲,因為他的舌頭,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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