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六章 哪裡這般快到日暮(1 / 1)

武夫 平生未知寒 2127 字 1個月前

武夫第六百六十六章哪裡這般快到日暮癡心觀觀主即位大典的半月後,一行由道門修士為主的方外使團,趕赴神都。

消息一經傳出,神都便轟然炸開,百姓們紛紛抵製這幫修士進入神都,短時間便掀起千層浪,各坊百姓紛紛自發走出家門,在大街上遊行。

六部衙門之中,除去禮部和工部之外,其餘三個地方,也是直接被百姓堵得水泄不通。

甚至還有諸多百姓趕往皇城前,堵在宮門前讓太子殿下嚴厲措辭,不準這幫人進入神都。

這樣的事情,在神都已經很多年沒有出現過了,不過是少年的太子殿下坐在禦書房裡,聽著前來稟報的內侍說的那些消息,眉頭皺得極深。

南方的修士們要來神都朝拜他,他自然知道沒有那麼簡單,可對方既然有這麼個正當的理由,他也沒辦法拒絕,隻是他怎麼都沒有想到,神都的百姓反應會如此劇烈。

這一下子便把他架在油鍋上烤了起來。

這如何不讓人焦頭爛額?

“殿下,如此大事,隻怕是要和朝臣們商議一番才是。”

內侍小聲提醒,看著這位和皇帝陛下相差太多的太子殿下,他的眼裡滿是憐愛。

“對,馬上宣宰輔大人和寧王入宮。”

太子殿下挑起眉頭,倒是很快便有了決斷。

內侍低聲嗯了一句,然後忽然反應過來,小聲問道:“殿下,不宣陳指揮使嗎?”

太子殿下看了一眼那內侍,苦笑道:“孤那位兄長,孤此刻即便想見他,他隻怕也不想見孤,罷了,暫時不宣他便是。”

早在大梁皇帝離開神都之後,他就一直在等陳朝主動進宮,但這些日子得到的消息卻是陳朝一直都沒有離開那座竹樓,對外則是說在閉關。

這件事雖然不知道真假,但既然陳朝這般說,他也就不強人所難,自己這位兄長什麼時候想見他的時候,自然就會來見他。

至於他,能拒絕嗎?

這太子的位子,都是自己那位兄長不要,才輪到自己的。

……

……

宰輔大人和如今已經是寧王的大皇子很快便來到了皇城裡。

進入禦書房,給兩人看座之後,太子殿下開門見山說道:“現在神都的局麵想來你們都知道了,這應當如何,也想請兩位出個主意。”

說完這句話,太子殿下便安靜地看著這邊的兩人,等著兩人回答。

宰輔大人沉默片刻,說道:“方外此次聚集前往神都,想來是有兩個目的。”

“一來是想看看陛下到底是否還在神都。”

“二來便是想看看若是陛下不在之後,今後咱們會如何對待他們,是和陛下在時一樣,還是什麼彆的,所以他們這一場神都之行,絕不會安分守己。”

宰輔大人雖說隻是文臣,但畢竟在朝堂上這麼多年,所見所聞哪裡會少了?

他的見識自然也十分敏銳。

寧王輕聲道:“可如今神都百姓不願讓他們來,更彆說……咳咳……讓他們在神都做出些什麼事情來。”

寧王臉色蒼白,說話說到一半,都忍不住咳嗽幾聲,這位皇帝陛下的嫡長子,如今的身體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感覺要不了多久,他隻怕也無法出現在朝堂上了。

“皇兄……”

太子殿下有些擔憂地看著寧王。

寧王虛弱地擺了擺手,苦笑道:“都是老毛病了,怕是好不了,殿下無須擔心,若是有朝一日非要歸去,也無非是去地下找母後和皇姐罷了。”

聽著這兩個稱呼,太子殿下的眼裡也有些黯然。

“孤現在有些兩難,方外那些修士的理由正當,很難拒絕,可百姓們如此,孤若是讓他們入神都,隻怕便要失了民心,若是不許,又怕這些修士借此發難,此時我大梁風雨飄搖,的確不適合和方外交惡才是。”

太子殿下之前沒是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登上帝位的事情,可他也沒想過做皇帝有這般麻煩。

到了此刻,他其實都有些由衷佩服自己那位父皇了。

這十幾年來,他將大梁治理得如此井井有條,欣欣向榮,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宰輔大人歎了口氣,“事到如今,方外不能拒,百姓隻能儘量安撫,殿下還需克製才是。”

太子殿下看向寧王,問道:“皇兄也是這般覺得嗎?”

寧王沉默片刻,說道:“殿下問過他了嗎?”

這裡的他,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誰都知道這是在說誰。

宰輔大人有些沉默。

太子殿下的臉色有些不自然。

“當初父皇離開的時候,也囑咐殿下軍國大事可以問詢他。”

寧王看著自己這個並不太了解的弟弟,沉默片刻,還是真摯說道:“父皇此生,幾乎沒有做過什麼錯誤的決斷,他這般相信他,隻怕也是因為他的獨到之處。”

太子殿下沒有回應,而是轉頭看向宰輔大人,問道:“宰輔大人也這般認為?”

“依著老臣來看,即便是陳指揮使在這裡,隻怕也沒有什麼法子,如今這局麵,隻有這麼一條路。”

宰輔大人輕聲開口,聲音不大。

太子殿下點頭道:“如此便這般吧,安撫民心的事情,便勞煩宰輔大人了。”

宰輔大人點頭,然後起身告辭。

寧王也艱難地站起身來,隻是還沒走出禦書房的門,這位太子殿下的兄長就停下,以手扶著門框,艱難說道:“殿下,父皇走後,這大梁靠我們這些人是撐不起來的,缺不了他。”

太子殿下青澀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他隻是安靜地看著眼前的寧王。

寧王微微歎氣。

太子殿下輕聲道:“孤始終把他當作兄長,但在這之外,孤還要看著大梁,我們終究不是尋常的兄弟,在朝,還有君臣之說。”

寧王感慨道:“不管如何,都是心向大梁的,殿下要知曉。”

說完這句話,寧王不再猶豫,隻是轉身走了出去。

雖說當年他也和二皇子爭過皇位,但他和二皇子有著明顯的區彆,二皇子為了皇位可以勾結方外,隻為了自己,但他從一開始,便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自己能做些什麼,不能做些什麼。

所以在太子之位塵埃落定之後,寧王便再也不去想這些事情,轉而去好好做好自己該做的。

在這一點上,他或許也還不是大梁皇帝喜愛的那種兒子,但在這一點上,隻怕就連大梁皇帝也挑不出來什麼問題。

至少沒有辱沒陳這個姓氏。

寧王緩緩朝著宮外走去,一邊走一邊不斷咳嗽。

“咳咳咳……”

寧王咳嗽不停,讓他不得不用手帕捂住嘴巴。

隻是等到許久之後,他不再咳嗽的時候,拿下手帕,手帕上早就滿是鮮血。

寧王自嘲一笑,收起手帕,儘量地挺了挺自己的身子。

隻是他太臃腫,倒也在此刻看不出來他是不是挺直了自己的身子。

……

……

三日後,由好些方外宗門聯合的修士們終於來到了神都。

隊伍之中,多是道門修士,黃紫道袍,不一而足。

禮部的官員們站在城門一側,迎接著這些來著各座宗門的修士們。

隻是長街上空空蕩蕩,看不到一個百姓。

癡心觀的一位紫袍道人站在最前麵,看著這空蕩蕩的神都,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位紫袍道人名為真葉,早些年便已經踏足忘憂,在世間素有威名,不過卻並非之前的觀主和掌律真人一脈,而屬於另外一脈。

那一脈的道人和觀主和掌律那一脈,一向不和,當初兩人的師父還在世的時候,曾和這一脈的道人爭奪觀主之位,隻是後來他們的師父勝出,這一脈便一直凋零。

到了如今,雖說真葉真人在世間還有些名聲,但在癡心觀內,早就不如當年受人崇敬了。

這次他借著這個機會來到神都,也是想要重振他們那一脈的聲名。

看著身側的禮部侍郎,真葉道人忽然笑問道:“敢問太子殿下在何處?”

聽著這話,那位禮部侍郎臉色一變,但隨即道:“太子殿下忙於國事,隻怕無法來迎接真人。”

真葉道人哦了一聲,故作疑惑道:“貧道倒是忘了,此刻大梁是這位太子殿下做主,隻是昔年我等入神都,皇帝陛下不來,總歸是會來位皇子的,怎麼到了如今,反倒是沒了這個規矩?”

真葉的聲音越來越冷,那種常年在世間高位的姿態,自然而然便就此顯現出來,很有壓迫感。

禮部侍郎神情變得有些為難,今日之前,他們便被太子殿下召見過,對今日之事有著特彆的囑咐,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不讓他們和方外的人有任何衝突。

正當禮部侍郎要說話的時候,真葉道人忽然笑道:“這會兒見不到太子殿下也就罷了,不知大人何時安排我們入宮?”

禮部侍郎渾身是汗,聽著這話,顫顫巍巍開口道:“過幾日安排真人入宮拜見太子殿下?”

“拜見?”

真葉道人似笑非笑。

禮部侍郎汗如雨下。

好在最後真葉道人也隻是拍了拍這位禮部侍郎的肩膀,便轉身登上了馬車。

看到了這一幕,那些來自各處的修士皆是笑容玩味。

至於大梁朝這邊的官員,則皆是敢怒不敢言。

……

……

方外修士入神都的事情,自然瞞不住,坊間的罵聲越來越大,幾乎都要將房頂掀開了,書院那邊本來以為不會有什麼波瀾,卻沒想到,也竟然是有些群情激奮。

許多學子聚在一起,對那日方外修士在城門處的言語頗為不滿,他們雖說都是書院的學子,在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開始,已經有不少人將自己看做了大梁的一份子。

畢竟他們如今院長,此刻已經到了北境。

謝南渡這些日子幾乎一直都在書院,剛跟幾位資曆很深的老教習商談完,她有些疲倦地走了出來,來到南湖畔,看到那些學子聚攏在一起談及那日之事,她便駐足多聽了會兒。

王寬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這邊,看著謝南渡,有些感慨開口道:“書院當真是和之前不一樣了。”

之前的書院,學子們對這些事情一般不會太在意,如今也會主動談及這些事情了。

謝南渡說道:“陛下在的時候,他們多對陛下不滿,認為陛下治理天下手段太過鐵血,可實際上馬上他們就會發現,沒了陛下,這大梁雖然不會立刻倒下,但也很難像是之前那樣站直了。”

王寬點頭道:“不知道之前世道的好,是因為在那個好世道裡,之後世道不如之前,他們也就也會懷念起之前的世道了。”

謝南渡說道:“之前的世道是陛下一手促成的,之後的世道,便得我們多努力才行。”

王寬沉默了會兒,說道:“那些修士在神都若是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我書院是不是該做些什麼?”

“該做,卻不能做。”

謝南渡盯著湖麵說道:“書院可以和大梁同舟共濟,但此刻卻隻能保持沉默,因為他們正在猶豫該如何選,我們不管做多少,大梁總歸會變成弱勢一方。”

“陛下不在,我真不知道他們能怎麼做。”

王寬歎了口氣,他畢竟除去是書院學子之外,還是大梁子民。

謝南渡微笑道:“陛下不在的時候,自然就該他去做了。”

“他從來都不是個好脾氣的人,所以做出什麼,我都不覺得意外,我隻是很好奇,他什麼時候才會站出來做些事情。”

謝南渡揉了揉腦袋,“要不是書院現在真走不開,我會去親自問問他。”

王寬苦笑道:“他如今不過是個彼岸境,能做些什麼?”

謝南渡說道:“可他還是個籍籍無名的武夫的時候,就敢殺那些煉氣士了。”

——

今天三章,一萬來字,再說一遍,收費是按著字數來收費的,不是每章固定收多少,所以從來都不是說我寫個短章也能掙到長章的錢。

另外這一章當然算是還債,明天繼續還。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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