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眼前這個自我感覺良好的年輕劍修,陳朝有些無奈,不過對方很快便笑起來,“彆擔心,我和那幫修士不一樣,對你們這些武夫沒什麼看法,天底下的修士在我眼裡,隻有兩類,一類是打不過的,另外一類就是有意思的,很顯然你屬於後者。”
陳朝挑眉道:“為什麼不是前者?”
林獻搖頭道:“不不不,不可能。”
陳朝也懶得跟他計較,對方歇息好了之後,便起身笑道:“我先走了,有空來玉頂山找我,不過山上那些人不見得歡迎你,你可能得打上來。”
陳朝扯了扯嘴角,這他娘都什麼話?
林獻哈哈大笑,起身繼續登山。
陳朝也沒多休息,回複氣機之後,就開始繼續登山,不過這一次登山依舊費力,走出幾步之後,陳朝才後知後覺想起林獻之前所言,然後緩緩將體內氣機溢出,但瞬間便被那滿山劍氣視作挑釁,劍氣瞬間狂暴十倍不止,陳朝原本是想要求個捷徑,但這會兒自討苦吃,苦不堪言。
僅僅片刻,陳朝一身黑衫,已經到處都是缺口,可僅僅是這樣也就算了,黑衫下的身軀也是被千萬劍割破,細密血珠在瞬間生出,但由於陳朝體魄過於強大,瞬間又凝結愈合,如此往複折磨不斷。
陳朝有苦難言,這都是些什麼事兒?
不過很快他便敏銳覺察到那萬千劍氣之間有些細密缺口,是劍氣雖然緊密,但是每道劍氣和每道劍氣之間,都存在空隙,這是因為飛劍自身驕傲不願意和其餘飛劍合在一處才造成的局麵,這也正好給了陳朝可乘之機,甚至於他還發現自己要是牽引氣機和某一道劍氣相撞,對方更怒便會更盛,之後劍氣更是難以控製,故而甚至還有劍氣和劍氣之間的互相攻伐,讓這一山劍氣變得混亂不堪。
而身在這混亂劍氣裡的陳朝見縫插針,走走停停,不時招惹滿山劍氣,倒是沒了之前那麼困難。
但片刻後,他便聽到前麵起了一陣嘈雜罵聲,“這他娘是誰在搞事,老子……啊……屁股……”
陳朝麵無表情,路過那屁股不幸被混亂劍氣刺得血流不止的劍修身側之時,一言未發。
憑借自己的劍走偏鋒,陳朝一路走來,竟然比好些劍修都要迅速,沒過多久,身前便再度出現了林獻的身影。
這家夥現在滿頭大汗,辛苦抵禦著滿山劍氣,看到陳朝之後,臉色蒼白的他忍不住罵道:“要讓老子知道是哪個混蛋在亂來,老子一劍剁了他!”
陳朝煞有其事點頭道:“的確如此,如今爬山更難了。”
但說完這句話,陳朝便越過林獻,朝著更前麵走去。
林獻後知後覺,看著陳朝背影罵道:“陳朝,你個該天殺的!”
陳朝充耳不聞,隻是默默登山,眼瞅著已經快來到半山腰了。
眼前已經隱約可見一塊一人高的大石,上麵上書三個字。
“劍氣山!”
如今這才剛到真正的山門前,陳朝揉了揉手腕,再往前走去的時候,這才發現滿山劍氣已經平緩許多,再也沒有之前的波濤洶湧,抬起頭的時候,才看到眼前不遠處站著一個須發皆白的高大老人負手而立,看起來是劍氣山的高人出手了。
老人看向陳朝,瞬間便有萬千劍意湧來,陳朝下意識便要拔刀出鞘,隻是刀才出鞘一半陳朝便硬生生再次將其重重砸進刀鞘。
老人的目光在斷刀上停留片刻,瞬間移開,這才淡然道:“好一個武夫,怪不得讓方外同道提起來便恨得牙癢癢,這光是上山就弄出這麼大的動靜,若是有一天踏足忘憂,豈不是要踏碎這座劍氣山?”
陳朝苦笑道:“哪裡有這個本事,劍氣山一聲令下,天知道有多少劍仙出現在山巔,彆說是忘憂境了,就算是走到忘憂儘頭,也哪裡敢做此打算?”
老人對眼前年輕人的回答算不上滿意,若是一般修士,不說打殺,也就說趕下山就趕下山了,可是眼前這個年輕人身份微妙,老人最後隻是麵無表情道:“劍氣山隻鑄劍,請回吧。”
林獻在得知陳朝身份之後,便知道他的來意,他們這些活了好些年的老家夥又怎麼想不明白?
陳朝笑了笑,隨即拿出那對雪白鹿角,詢問道:“這可是劍氣山所需之物?”
老人瞥了一眼,淡然道:“不過是山上新鑄之劍要尋一劍柄罷了,閣下莫非覺得這便能打動劍氣山?”
陳朝也吃了一驚,那妖王也是彼岸境的妖物,在大梁朝已經很難尋到,一對鹿角更是惹來不少人爭搶,但在劍氣山這邊,這東西竟然就隻是用來做劍柄的?
隻是陳朝並未表現出來,隻是笑道:“不過是見麵禮,既然要做一樁劍氣山不曾做過的事情,自然要備足了誠意。”
老人漠然搖頭道:“不管如何,劍氣山都隻鑄劍。”
陳朝一怔,好奇問道:“前輩是山主?”
老人看向陳朝,緩緩搖頭。
陳朝又問道:“那山主是否授意,讓在下不入山門?”
老人再次搖頭。
陳朝便笑了起來,“既然如此,在下怎麼就入不得劍氣山?”
老人啞口無言,隻是臉色有些難看,片刻後才緩聲道:“一直聽說你一張嘴比刀更利,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陳朝笑道:“入鄉隨俗罷了。”
老人冷哼一聲,臉色不太好看,轉身回山。
陳朝看著老人背影苦笑不已,本來打定主意要在山上低調行事的,畢竟這趟上山是有求於人,太張揚可不成,自己一介武夫,哪怕身後站著大梁朝,也不見得真的管用,更彆說方外宗門,向來不鳥大梁,但誰能想到這還沒走入山門呢,這老家夥就蹦出來惡心人,不過事已至此,陳朝也不是太擔心,劍氣山說到底也是開門做生意,之前鑄劍給劍修,包括現在自己要讓他們幫自己鑄刀,都是這個意思,鑄劍給劍修,結下香火情,給他鑄刀就不是了?
這樣的大宗門遠比一般的修士更會考慮算計,要不然也不可能屹立這麼多年,隻要對方覺得拿到的報酬可觀,什麼規矩都不見得真是規矩。
隻是話雖然這麼說,但陳朝依舊是心裡沒底,哪怕身上還有不少後手。
歎了口氣,終於來到劍氣山山門前,守衛在山門的兩側劍氣山弟子好似早就得到了那老人的授意,因此對陳朝臉色不算太好,看到陳朝之後,隻是生硬道:“劍氣山重地,閒人止步。”
對此陳朝也沒什麼話說,劍氣山的規矩就是這麼個調調,他沒說你走過山道來到這裡就能放你進去,也沒說你上山非得走這條山道,但說來說去,這畢竟是劍氣山的地盤,怎麼做不是彆人說了算?
陳朝歎了口氣,但還是笑道:“這次上山,是有長輩有一封信要在下帶給山中前輩,各位可否通報一聲?”
想要進山,陳朝有的是法子,再不濟就編造一個劍氣山私藏大梁要犯,自己上山查案,不過這樣或許能進山,但這關係就幾乎破碎到無以複加了,這種局麵,陳朝也不願意看到。
拿大梁朝壓人,或許能成,但是彆人肯定不會高興,這種淺顯道理陳朝清楚。
“是誰?”守山弟子還是一如既往的生硬。
陳朝看向這個守山弟子,沒有立即說話,隻是眼裡有些寒意。
一味退讓有時候不會讓人覺得你尊重他,而是更覺得你好欺負。
陳朝可以對山上的那些大人物放低姿態,可你一個守山弟子,這般態度,又是什麼意思?
那守山弟子看到了陳朝眼中的寒意,臉色一僵,這一次再開口,便要緩和許多,“道友請說明是替誰帶信,又是帶給山中何人的。”
陳朝平靜道:“隻能告訴你我替誰帶信,至於要帶給誰,你通報之後,自然會知曉。”
那守山弟子臉色不太自然,但還是輕聲道:“道友請說。”
陳朝深深吸了一口氣,淡然道:“蕭和正。”
守山弟子兩人對視一眼,一臉茫然,蕭和正是誰?他們為何從未聽說過。
這三個字在他們聽起來無比陌生,既不是那些方外的有名大修士,也不是什麼久負盛名的人物。
陳朝看著兩個守山弟子的神態,便知道他們不知曉那位大將軍的名字,實際上也是如此,大將軍鎮守北境許多年,朝野多用大將軍三字稱呼,就連方外的修士,也大多隻知道那是一位絕世武夫,是大梁朝的北境大將軍,他的真名自然沒有幾個人知曉。
陳朝吐出一口濁氣,沒來由地覺得有些傷感,為人族鎮守北疆那麼多年,大將軍幾乎將自己的一生都奉獻給了人族,這才剛離世不足一年,難道就要被天下人遺忘了嗎?
心神刹那間有些紛亂的陳朝很快回神,這才輕聲道:“前北境大將軍,蕭和正。”
陳朝看著兩個守山弟子,認真說道:“他曾為人族鎮守北疆數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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