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有朱厭力量的黎清，身後的墨發驟然褪去顏色，化為雪白。

黎清緩緩睜開眼，如血般的雙眸煥發出光彩。

她的力量已經和辛洗酒不相上下。

辛洗酒眉頭緊皺，朝著黎清抓去。

天地法則的力量在她掌心凝聚，和黎清對上，竟未將她擊退。

黎清眸光微閃，看著辛洗酒的眼睛，輕聲道：“沒有了辛洗酒這個名字，你真的存在嗎？”

天道法則的力量瞬間消散。

辛洗酒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掌心，複又看向地麵上朝她呼喊的兩人，罕見地問了個問題，“辛洗酒……她很高興嗎？”

“她這一生，似乎都過得隨心所欲。”

和她完全不同。

黎清抬手握住她的手腕，赤眸盯著她，“彆再執著了。”

從天地法則在她掌心消散那刻，黎清就明白了，辛洗酒並沒有忘記與她們經曆的曾經。

辛洗酒緩緩落在陣法中，她看著掌心，輕聲呢喃，“我……到底是誰？”

腦海中的記憶撕扯著她，比她所經曆的一切都要鮮活，都要叫人……不舍。

她緩緩閉上眼。

黎清握住她的手，兩人的力量彼此糾纏、融合。

天地變色，晝夜輪回。

這世間的一切都變得無比緩慢。

隨著一道靈力直衝雲霄，強烈的光芒從陣法中綻放。

饕餮和華曦連忙轉身。

刺眼的光芒隨著陣法一起消散。

華曦連忙朝著陣法中跑去。

陣法中，兩道身影互相依偎，彼時糾纏。

黎清長睫輕顫，緩緩睜開眼。

力量回歸。

這場賭局是她贏了。

辛洗酒茫然地睜開眼，在看到黎清後，神情微怔，她茫然地看著黎清，“我剛剛好像做了個……噩夢。”

黎清沒說話，隻是默默地盯著她。

辛洗酒瞳孔輕顫，忽然有些想哭，“原來不是夢。”

“黎清！”

華曦將黎清抱在懷裡，感受著她的溫度，一顆懸著的心才終於放下。

他將黎清抱得更緊了些，輕聲在她耳邊呢喃，“幸好你沒事。”

黎清伸出手拍拍他的肩，“我們回崇吾山吧。”

華曦想問她為什麼，卻被黎清的話打斷。

“很久沒回去了，你不想回去嗎？”

華曦鬆開她，有些緊張地看她，“是所有人都去嗎？”

黎清搖搖頭，輕聲道：“隻有你和我。”

華曦眸中湧上欣喜，他激動地將黎清抱在懷裡，“我等這一天等了好久了，你會永遠陪著我嗎？”

黎清閉上眼，輕聲，“隻要你記得我，我就會陪著你。”

饕餮沉默地看向天際，那雙漆黑的眸子中閃過一絲悵然。

他緩緩伸出手，撫摸了下失落的霜地。

浮生還不知發生了什麼，茫然地看著黎清。

“浮生，”饕餮指尖微頓，一縷流光飛進他的眉心，“記起來吧。”

饕餮輕輕地歎了口氣，“一切都要結束了。”

崇吾山風景一如昨日。

洞外的欒花輕輕飄落在黎清發梢。

華曦抬手替她拂去花瓣，垂眸看著她，眼中極儘溫柔。

黎清卻沒有和他對視，隻是注視著遠處，“你真的很傻。”

萬年前私自和她結了主仆契，差點就隨她神魂消散。

萬年後一股腦地跟在她身邊，拚死相護。

華曦不明白她的話，眨了眨眼，將她的頭轉向自己，“我一點都不傻。”

黎清唇角微揚。

她指尖微動，華曦的雙手猛然被控製著張開，他試著掙紮了一番，沒能掙紮開。

他又豈是如今的黎清的對手。

“這是要做什麼？”

華曦看著黎清抬起手掌，放在他的心口。

那處有一塊空缺，是因為當初給黎清造這具身體才取出的。

隻是華曦不知道，他在取肋骨時，將她萬年前殘留在他心中的那一縷神識融進了傀儡之中。

這才是黎清重新醒來的原因。

華曦茫然地看著她，“黎清？”

黎清抬手覆上他的眼，聲音帶了些許難過，“彆這麼看我，我會不舍得的。”

她手掌摩挲著他的心口。

半晌，她似乎才下定決心，指尖湧出的靈力破開他的胸口。

溫熱的血濺了她滿臉，她長睫顫了瞬。

她緩緩放下捂住華曦的手，看著華曦茫然的目光，手中緩緩用力。

直到觸碰到那顆跳動的心臟，黎清的瞳孔才顫了一瞬。

華曦嘴角流下血，黎清控製他雙手的靈力散去。

他緩緩伸出手，將黎清抱在懷裡，“不管你做什麼，我都不怪你。”

黎清想，總有一天你會怪我的。

她能感受到抱住自己的雙手緩緩失去力氣。

華曦狼狽地倒在地上，青白發絲鋪在草地上，血與花交織，襯得他宛若從血海爬出的仙人。

長長的睫毛垂在眼下，遮住了那雙碧青色的眼眸。

混沌青蓮從她的身體中飛出，落入華曦心口。

被她刺穿的傷口瞬間恢複原狀。

隻不過與之前不同的是，黎清取走了他的心。

如今的璿璣宮已經是一片廢墟。

饕餮帶著浮生和霜地待在一座荒山上。

說是荒山，也隻是比尋常山多些妖獸，無人前來罷了。

他朝著身後看去，看著眼神黯淡的黎清，心中有些不忍，“處理好了？”

似乎是記起萬年前的事，他半開玩笑道：“總不會再出現萬年前的事了吧？若是華曦再跟著你殉情，那我真沒辦法救他了，畢竟我們現在加起來的靈力，也不足當年的千分之一……”

饕餮忽然看到黎清手中之物，震驚地睜大了眼睛。

黎清手中跳動著一顆心臟。

饕餮忽然失語，不知該說些什麼。

她指尖微動，將他的心臟封印，遞到了饕餮手中。

“交給你保管了。”

黎清看著那顆跳動的心，嘴角微揚，“上古妖獸，即便沒了心，也可以活下去，隻不過再也感受不到這世間的情意了。”

饕餮神情複雜，忍不住道：“真的有必要做到這樣嗎？”

華曦是這個世上最愛她的人。

若是把他的愛意都掠奪，這世間再無人像他這般真心待她。

黎清眸中沒有絲毫失落和悲傷，有的隻是對未來的憧憬，“這樣很好，我希望……一切都能好起來。”

如今的她擁有了全部天道的力量。

足以改變所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