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8章 軍人應有的體麵(第二更,求訂閱)(1 / 1)

人到中年,肯定會遭遇中年危機。

這種危機是不可避免的上至達官顯貴,下到平民百姓都是如此。

哪怕是身為上校,每個月收入不菲,而且一個妻子和七個孩子,程萬禮仍然有他的中年危機。

比如,和他同期的軍官,現在大都是準將、甚至少將。

而他,四十三歲了,卻被調到這裡坐了冷板凳,現在,他隻是一名文書參謀。

也許應該考慮退役了!

又一次,程萬禮的心裡浮現出了這個念頭,他是盟軍派遣隊出身,二十年前乘飛機去的印度,然後又去了北非。

二十年的軍人生涯。

似乎也太過漫長了。

退役之後乾什麼呢?

到海灘邊喝著啤酒,享受著陽光、沙灘嗎?

心裡這麼想著的時候,他收到一份報告,報告是在駐東京代表恐怖襲擊中陣亡中士羅傑遺體送回的報告。

看到報告上羅傑的資料,程萬禮的眉頭皺成了一團,在看到他的祖籍時,他更加沉默了,當天晚上,他一夜都未能入睡。

次日清晨,他走進將軍辦公室。

“請求護送中士羅傑的遺體回家。”

將軍看著自己的部隊,提醒道:

“程上校,你是一個高級軍官,通常這種事情都是由普通軍官負責。”

程萬禮說道:

“這個孩子,和我一樣,都來自魯省。我希望能為他做這件事。”

麵對這樣的要求,將軍想了想,說道:

“好的,但你知道,這種事情有專門儀程,你需要進行一些培訓,”

護送陣亡官兵的遺體回家,這是有專門流程的,每一步都是精心安排的,充分體現出了對陣亡官兵的敬重。

次日上午,程萬禮來到了基地,按照規定他穿著一身禮服,從太平間領取裝有羅傑的遺體後,遺體被裝進靈柩裡,隨後又被裝進了一個紙盒中,然後才裝上靈車。

完成交接後,靈車從基地駛過時,總會有軍人停步立正敬禮,目送著戰友的離開。

軍人們就這樣目送著戰友的離開。

很快,靈車就駛進了在機場,人和車在這裡的分離,程萬禮經過候機大廳進入機場,而遺體直接由靈車送進機場。

幾十分鐘後,飛機從長安機場起飛。

作為護送隊員的程萬禮,終於帶著戰友踏上了回家之旅。

回家!

回家的路是漫長的,有的人回家,是走回去的,有的人是被送回去。

回家的方式不同,境遇同樣也不同。

“您需要喝什麼嗎?先生!”

推著飲料車女空乘,從她的相貌上來看,是個典型的亞洲混血兒,五官立體且精致,相貌頗為漂亮,她蹲在過道裡問道,不等程萬禮開口,坐在他身邊的乘客,問道。

“有啤酒嗎?”

“那給我來一杯啤酒吧,要冰鎮的!謝謝!”

“您呢?長官!”

“涼開水!謝謝!”

在女乘空乘員為自己倒了一杯開水後,程萬禮再次的向她道著謝。

“免費的,長官,飛機上的東西,不吃白不吃。這些東西都在咱們的機票裡,彆給他們省著。怎麼!長官,你這還是執行公務,還是有什麼事?”

身旁的乘客坐扭頭對程萬禮說道:

“是的,執行公務!”

程萬禮禮貌的笑了笑。

“長官,你這是遠征紀念勳章嗎?”

從程萬禮走進機艙,他就是所有人視線的焦點,不過他並沒有從未理會過任何人,而他胸前佩帶的遠征紀念勳章和一枚忠誠服役勳章,卻總讓人想和他聊些什麼。

眾所周知,遠征紀念勳章隻發放給盟軍特遣隊老兵,這是為了紀念他們出征歐洲,如果是參加過巴斯托涅戰役的老兵,還會有一枚巴斯托涅紀念勳章。

“是的!”

程萬禮的嘴唇中吐出了兩個字。

原本還想再順著這個話題聊下去的男人,麵對這樣惜字如金的對象,有些不知道如何聊下去了。

就這樣,他們一路無言,而程萬禮始終保持著標準的坐姿,沒有絲毫的放鬆,一個多小時後,機艙裡再一次響起了空乘的溫柔的話聲。提醒著大家,飛機即將抵達的永寧。

隨後一名空乘走了過來。

“打擾了,長官。”

“嗯!”

正在想著事情的程萬禮扭頭看了一眼,是先前的那個女空乘,她彎著腰的半蹲著在那。

“還有十分鐘,就到永寧了,希望您能收下這個!”

說話時女空乘務員將一個銀質的十字架送到程萬禮的手中,看著中手的十字架,程萬禮注意到女乘務員的眼中帶著些許淚水,正想問些什麼的時候,女空乘起身離開了。

“嗬嗬!現在女孩子真是大膽啊!”

旁邊的男人不無羨慕的看了眼那個離去的女空乘,然後又看了一眼身邊的這名軍官,他想不通,這是一個中年人,那個女空乘怎麼會送禮物給他呢?

看著手中的十字架項鏈,程萬禮有些疑惑,他隻是靜靜的看著它,很快飛機降落了,在飛機降落後,機艙裡響起了機長的聲音。

“各位乘客,大家好!首先,我想對大家進行一次十分順利的降落表示感謝。我代表全體機組成員,向您致以最誠摯的問候和衷心的感謝。其次,我想請大家在座位上再坐一會……”

聽到廣播裡的聲音後,機艙裡的乘客無是愣住了,立即有人不滿的抱怨道。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不讓下飛機?”

“此次飛行,我們很榮幸能夠運送犧牲士兵的遺體,可能要給你帶來片刻不便,護送隊要先護送陣亡烈士的遺體。”

聽著廣播的男人扭頭望著身邊的這名軍官,原本顯得有些急不耐的男子,臉上的急燥消失了,隻剩下滿臉的愧色。

甚至就連道歉的時候說話也是結結巴巴的。

“我不知道,對、對不起!長官!”

而此時機艙裡內的乘客們都把目光投向程萬禮,有幾位女士甚至用手捂著口鼻,淚水從她們的眼中流了出來。

麵對鄰座男人的道歉,程萬禮說道。

“沒關係!”

有些坐立不安程萬禮起身站了起來,提著公文包離開了坐位,朝著艙門走了過去。

儘管機艙的艙門已經打開了,但飛機上沒有任何一名乘客下車,下了飛機之後,他看到機長和機組成員都站貨梯那裡。

“敬禮!”

當靈柩從貨艙內被裝卸工抬起時,程萬禮喝了一聲口令,同時緩緩抬起右手敬禮,機長和機組成員,都站在他的身後。目視著工人將靈柩朝推車上抬去。

他們在用自己的方式向陣亡的烈士致敬,

此時飛機上到站的乘客已經走下了飛機,下了扶梯車的乘客們站在跑道邊,他們,望著那個被抬上推車的靈柩,人們紛紛摘去了自己的帽子將右手貼於心前,向烈士致敬。

“禮畢!”

靈柩平穩的放在推車上後,程萬禮才再次緩緩放下右手,隨著推車去了機場倉庫,在那裡靈柩外的紙盒被拆下了,靈柩上覆蓋著一麵雙星旗。

程萬禮就這樣坐在了靈柩前,守候在那裡,陪伴著戰友,儘管他們不曾相識,儘管他們軍銜層級差之甚遠,但是他就這樣守護著。

差不多十幾分鐘後,才有靈車駛來,靈車的司機下車後,走到靈柩前,先是默哀了片刻,然後,才在工人的幫助下,將靈柩裝上靈車。

在裝車時,程萬禮的手臂緩緩抬起,敬禮,然後又緩緩放下,而倉庫裡的工人則立於一旁的默哀。

整個過程之中,所有人的神情都是嚴肅且莊重的。

就在靈車即將出來時,一輛機場警察的警車駛了過來,車上的警官主動在前方為其開路。

這是默默的守候,沒有人安排,一切全部源自於內心的自發。

離開機場時候,隻有一輛警車在前方開路,閃爍的警燈,黑色的靈車,透過靈車可見的雙星旗,提醒著人們,烈士回家了。

很快路上就有汽車注意到了他們,於是有了一輛車跟了過去,汽車駕駛員主動的打開了車燈。

一路上,接連不斷的有更多車輛跟在這輛靈車之後,他們在白天開啟車燈,為車上的英靈照亮回家的路,路上,一個車隊就這樣自發的形成了。

沒有人去超越這輛車,所有有人都靜靜的跟在這輛靈車的身後。

路上,有更多的警車加入其中,既有地方警察,也有憲兵,前方十數輛警用摩托車閃爍著警燈,巡警們自發的為靈車在前方開路。

羅傑家所在的種植園距離永寧差不多有100公裡,一路上,有人退出,有人加入,不斷的有巡警和路人加入這個隊伍。

在這些人之中不僅有普通人,還有電視台記者,在過去的幾天裡,電視一直在播放著羅傑的新聞,播放著他在恐怖襲擊中撲上去用身體蓋住手榴彈,保住周圍弟兄的壯舉。

在車隊駛入小鎮的時候,程萬禮看到這裡家家戶戶都插上了雙星旗。

藍色的雙星旗低垂著,人們早早的就來到了路邊,他們站在那裡,迎接著羅傑的歸來,學校裡的孩子穿著童子軍軍裝,手持雙星旗,在車隊駛過時,人們將一朵朵鮮花扔在路上,迎接著孩子的歸來。

車隊在小學停了下來,警燈閃爍,按照流程安排,他們將會在這裡拋開追悼會。

靈柩從靈車上抬下時,佩妮立即哭著撲到了上,而幾個孩子也跟著哭了起來。

他們失去了丈夫、父親,而一個頭發灰白男人,則默默的看著這一切,紅腫的雙眼流露出了他內心的傷痛。

“謝謝你長官,把羅傑送了回來!”

頭發花白老人緊緊的握著程萬禮的手,望著靈柩的眼中滿是淚水,他從來沒想到,會用這樣的方式等到兒子回家。

“這是我的榮幸,先生!我對您的不幸感到遺憾!”

“快!快進去坐吧!這一路辛苦您了。”

“先生,我希望您知道,一路上至始至終,羅傑中士都被待以體麵的莊重、尊敬以及榮譽。我這裡有一封信,是陸戰隊司令官陳山河寫給您和您的家人的,我想告訴你們,你們今天並不是獨自哀悼,整個國家,人們都在想著你們,為你們祈禱,你們應該知道,羅傑中士感動了許許多多的人。”

在客廳裡程萬禮從望著仍沉浸在悲痛中的羅傑的人家說道,在站起身離開的時候,似乎像是想起了什麼。

“這是最後一件東西,我希望給你們,這是在飛機上,一位空乘小姐把這個遞給我,好像這個對她有特殊的意義,我本來想留著做這次任務的紀念,但是我意識到,她不是給我的,她是想給你們的。”

程萬禮從衣袋裡取出那個空乘遞給自己的十字架,遞給了羅傑的父親。接過那個十字架之後,老人的淚水又一次流了下來,他握著它,久久不能言語,良久之後,他才長歎了一口氣,默默的打開了那封信。

“致海軍陸戰隊中士羅傑的家人,尊敬的羅得福先生和夫人以及佩妮·羅夫人和孩子們,這是我第一次給您們致信,我相信此時此刻你們已經知道羅傑中士遺體已經被送回的消息……致以沉痛的哀悼,你們失去了一個兒子、丈夫、父親,而我們失去了一名優秀的戰友,兄弟……作為對羅傑中士英勇獻身精神的褒獎,我已經呈請閣下授予其雙星勳章……”

一封來自司令官的信是無法撫慰生者的悲傷,除了程萬禮之外,現場還有本地退役軍人事務辦公室的軍官,他們在第一時間送來了撫恤金。

當一名SEA的士兵被確認陣亡後,官方就會立即啟動賠償機製,確保陣亡士兵的家屬們能夠獲得一筆足夠繼續生活的撫恤金。

這筆撫恤金分為保險、政府賠償等多個部分。陣亡士兵的家屬們所收到的第一筆撫恤金來自部隊,金額為2000元,這筆現金將會裝入信封,由專門的軍官連同陣亡通知書一起交到家屬手中。

這是軍方多年以來的一種傳統,目的是通過現金轉移陣亡士兵家屬的注意力,從而起到減輕悲痛的效果。

緊隨其後的第二筆撫恤金來自政府,金額為10000元,在士兵陣亡的數日後就會存入家屬的銀行賬戶之中。而第三筆撫恤金則來自士兵自己購置的人身保險,他們每個月都會繳納保費,如果本人陣亡,那麼合同上的受益人將會獲得最多20000元的賠償。

倘若士兵已婚,那麼遺孀每個月領取50元的生活補貼,會一直持續到其死亡或改嫁。育有子女的話,那麼他的每個未成年子女每月可以領取30元的補貼,直至成年。而且這一標準是根據年均收入年年調整的。

不過,單純的金錢恐怕並不能撫平人們失去親人的心理創傷,於是政府還為陣亡士兵的家屬出台了許多額外的福利政策。

這些家屬可以申請最高三年的免費醫療待遇,此外還能獲得一張陣亡士兵本人的ID卡,隻需持有這張卡,就可以在許多商店享受優惠待遇。

如果把保險和政府的撫恤金相加,那一名陣亡士兵的家屬將會獲得最高3萬元的撫恤金賠償。這筆錢足夠讓一個普通的家庭在數年內毫無後顧之憂。

儘管金錢並不能彌補他們失去親人的傷痛,但是卻可以避免陣亡士兵的家人因此陷入貧困。而也正是李毅安所一再強調的——讓軍人遺族因為其犧牲陷入貧困,是整個國家的恥辱,所以國家的責任是竭儘全力照顧好他們的家人。一般士兵都是家裡不可或缺的勞動力,因此足夠的撫恤金對於家屬是必不可少的。

也正因如此,在戰場上SEA的軍人才會舍生忘死,因為他們很清楚,即便是自己陣亡了,家人也可以得到很好的照顧。

看到那位退役軍人事務辦公室的中尉,程萬禮就走了過去,詢問撫恤金是否送到家人的手中。答案是肯定的。隨後兩個人就聊了起來,

“我們可以給他們金錢,但是……我們怎麼彌補失去親人的傷痛呢?”

方阿亮中尉,語氣有些低沉,情緒甚至有些失落,在過去的幾天中,他一直在這裡,提供一切可以提供的幫助。

“長官,這是我第一次送陣亡通知書,我真不知道應該如何處理這種事情……甚至都沒有準備好。三天前,在來的路上,他一直在考慮著怎麼樣,把這個消息告訴他的父母,你知道的,白發人送黑發人……”

聽著中尉的話,程萬禮說道:

“這種事情,誰都沒有準備……我們隻能儘力為陣亡的戰友照顧好他的家人,這是我們的責任。”

這種事情,誰又能提前準備嗎?

長官的話,讓方阿亮長歎了一口氣,他看著蓋著雙星旗的靈柩,逝去的戰友就躺在黑色靈柩中,良久他才說的:

“是的,長官,這是我們的責任!”

在與方阿亮進行簡單的溝通之後,作為護送隊員的程萬禮,原本任務到這裡就完成了,但是他仍然決定參加完羅傑的葬禮再走。

畢竟,他們是同鄉,他覺得自己有必須送羅傑走完最後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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