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檀深吸了一口氣。
她聽說過這兩個名字，在桃花妖桃夭被抓的時候，一共有三個人出現。
其中一個，是屠修德，另外兩個，便是封敬和耿瑞坤。
但如今看來，這兩個人都是第一個人，是和逍遙道人一樣，都是被那人魂念所支配的傀儡而已……
“我是該喊你造神會首領，還是喊你上任閻王，冥幽呢？”
戚檀看著兩人，也看著他們身後的黑蛇雕像，眼眸微眯。
封敬和耿瑞坤突然笑了，笑聲在地宮內回蕩，更顯詭異。
“戚檀，你已經認出來了啊，我還以為，你直到死，都不會猜到是我呢。”
隨著這道沉悶又熟悉的聲音響起，那黑色雕像突然遊動了起來，張開巨大的蛇口，直接將麵帶呆滯的封敬和耿瑞坤吞進口中。
那邪惡的眼神和宛如吃了一個小點心的神態，讓戚檀實在都無法把眼前這條黑蛇，和曾經那個威嚴公正的前任閻王冥幽聯想在一起。
“從你無端從地府消失的那一天開始，我就開始懷疑了。”
“人間沒有人是你的對手，地府更沒有，所以，你的消失，隻能殺你自導自演。”
“可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什麼要創辦一個假的閻羅殿，還有造神會？”
“難道，你相信自己所編造的，那個成神的謊言嗎？”
戚檀眼神緊緊地盯著黑蛇，同時，她也發現了一些熟悉的地方。
黑蛇的大小、細節等等，都和她曾經殺死的那條白蛇很像。
回想起當初斬殺白蛇妖之後，她曾吩咐陳華派人看守白蛇的屍體，但不久之後，白蛇的屍體卻離奇消失。
那時，戚檀便心生疑慮，猜測白蛇的屍體可能已被造神會的人盜走。
然而，當時的她並未理解造神會盜取白蛇屍體的真正目的，畢竟她早已將白蛇的妖丹取走,剩下的白蛇屍體，也沒什麼用了。
直到此刻，她終於明白了一切。
原來，白蛇的屍體被用來煉製冥幽的肉身！
想來也是，玄術師的屍體，也隻能容納下冥幽的一縷魂念而已，想要容下冥幽所有靈魂的容器，隻有像白蛇這樣天賦異稟的肉身才能做到……
至於白蛇的屍體為什麼變成了黑色？
那不是被染色了，而是被無數惡孽和血孽浸染後，才變成了如今這幅模樣。
冥幽發出得意的笑聲。
他幽幽道：
“戚檀啊，你和我一樣，不過都是顆棋子而已，不過，你是天道的棋子，而我，已經從棋子，變成了執棋人。”
“念在我曾經教導過你的份上，我就滿足你的願望，讓你死之前，做一個明白人。”
他黑色的豎瞳中似有流光閃過，記憶也回到了幾百年前。
“曾經的世界，不是這樣的，除了人界和地府之外，還有仙、神、妖、魔，可你知道，為什麼最後卻隻剩下地府和人界相互依偎嗎？”
“因為，地府和人界，是棄子啊！”
“地府的輪回，離不開凡人的靈魂，所以，我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拋棄，被遺忘，然後在曆史長河中，逐漸衰弱、消失。”
“可憑什麼呢？憑什麼我要成為被拋棄的那一員呢？”
“我問天道，天道不願意給我答案，所以我隻能自己尋找。”
“我蠱惑了曾經天道指定的閻王，讓對方散去修為，自願進入輪回，不過我也隻是隨便說了兩句而已，對方要不是受夠了那種一成不變的生活，也不會這麼輕易的就相信我的話。”
“我以為，閻王是人界和地府中僅存的唯一的神，可是我想錯了。”
“我頂替了閻王的職位，將自己偽裝成一個合格的閻王，可我仍然無法像其他離開的神一樣，從這個被拋棄的地方離開，反而因為待得太久，被因果纏身，日日夜夜都要經受凡人愛恨情仇的折磨。”
“那些凡人，不過螻蟻而已，真不明白，他們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的痛苦煩惱？”
似乎想到了什麼，冥幽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顯然，當初選擇成為閻王，是他這輩子，做出的，最不正確的選擇。
冥幽又看向戚檀，繼續道：
“當初，我雖有閻王之名，卻無閻王之實，甚至連一個小小的生死簿，也不願意聽我的命令，寧願選擇你一個剛出生的，被天道指定的未來閻王。”
“我不甘心，所以，我毀了生死簿，又在人間製造災難，就是想看看，當你這個被天道指定的閻王經曆過人間的這些苦難後，是否還能堅持初心。”
“但我忘了，人間災難過多，地府的靈魂也會變多。”
“我因此焦頭爛額了很長時間，早把你忘記了，是你自己出現在地府，出現在了我的麵前。”
“那時候的你，可真是弱小如螻蟻啊，仿佛我一個巴掌，就能把你拍死。”
“可是…我覺得你那麼輕易魂飛魄散的話，就沒意思了，所以，我把你扔進萬鬼坑，讓你魂飛魄散的同時，順便解決一下，地府過多的鬼魂。”
“沒想到的是，你竟然活著出來了，身邊兒還多了一隻忠心耿耿的小貓。”
“不過那個時候，我已經對閻王的位置有些厭煩了起來，它就像是一個枷鎖，牢牢鎖住了我的自由……”
“所以，我沒有殺你，而是選擇留下你。”
“因為我很想知道，天道選擇的閻王，和我有什麼區彆……”
冥幽的蛇軀沿著地宮四周環繞，邪惡的雙眸，上下打量著戚檀。
直到如今，他仍然看不明白，戚檀到底有什麼地方和他不一樣，但不可否認的是，自從他消失以後，地府的秩序變得更好了。
就連黑白無常那兩個老東西，也甘願聽從這個螻蟻的命令。
他記得，自己命令他們的時候，他們可是懷疑這個懷疑那個的……
戚檀聞聲，身體卻微微一顫，抬頭難以置信地看向冥幽。
“你的意思是說，五百年前，人間的那些災難都是你製造的？那些饑荒、瘟疫……”
她至今都無法忘記，自己還活著的時候，那宛如人間煉獄的災難。
曾經她以為，那都是當朝皇帝的不作為才造成的，但如今……
冥幽沒有絲毫遮掩，甚至聲音裡還帶了一絲得意。
“是啊，就是我。”
“讓我想想，對了，一開始，我還是挺關注你的呢。”
“你爹娘的死，還是我故意安排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