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靂雷火彈!”有人叫出黑色圓球的名字後,司南在心中暗罵:靠!這哪裡是雷火彈,明明是煙霧彈麼。濃煙湧出後,司南在第一時間躍離地麵,跳上一旁樹林四米多高的枝椏之上,雙眼密切關注隊伍中的情況。變故發生的下一刻,隊伍騷亂起來,驚呼聲,叫罵聲,武器交擊聲,在濃煙之中不斷響起。司南右手握劍,左手抓著一把飛鏢,煙霧很厚,饒是以他有著深厚內功支撐的眼力,也隻能看清人影的輪廓。司南跳上樹後,先向破軍泡泡所在的位置看去,濃煙之中,兩條曼妙的身影靠得很近,但她們旁邊聚著四五人,竟趁著這混亂之時,伸手朝兩位姑娘身上摸去。司南歎了口氣,手上飛鏢閃電般的接連射出,準確命中幾隻意圖不軌的手,緊接著,暗月之舞那邊,他也順手射了兩鏢。“誰刺我的手?!”這樣的叫聲不住傳出。變故發生時,有判斷力和行動力的不止司南一人,大約有十二三個,包括君不見和滅絕,他們也在同時跳上了兩旁的樹枝,司南射出飛鏢時,有不少人注意到了他的動作,朝他看來,神色都有些異樣:因為以他們的眼力,隻能勉強看見模糊的人影在煙霧中晃來晃去,但是這個看起來像是新人的家夥居然能準確命中數人的手,這表現委實過於突出了些。不過由於司南甚少在旁人麵前使用飛鏢,彆人對他最主要的印象是劍術,所以一時半刻沒人猜出司南的真實身份。司南旁邊一棵樹上也蹲著一個人,那人甚至比司南更早上樹,看見司南的動作後,他站起來,在樹枝上蹭了蹭鞋底,輕輕一跳跳到司南身邊,並不說話,隻靜靜的蹲下。那人的臉很陌生,身上穿的也是商店賣的大眾貨色,沒有佩帶武器,司南摸不清他是什麼來路,也就沒主動搭話。和他們一樣很早就跳離地麵的水無情大聲道:“大家往旁邊的樹上跳,兩米以上的位置沒有煙!”他話音方落,就見濃煙中跳出一紅一綠兩個身影,卻是破軍和泡泡,她們不像彆的玩家沒頭沒腦的亂蹦,而是直線往上空跳,在空中看清楚四周情況後,破軍單手攬住泡泡的腰,另一手長袖電射而出,卷住離她們最近樹枝。破軍緊抿紅唇,手臂用力,長袖自動收了回去,將她和泡泡拉到樹上。跳上樹的人越來越多,漸漸的道路兩旁的樹上有些人滿為患,而就在這時,原本埋伏在林中的數十條黑色的影子,在濃煙的掩護下,衝到鏢車旁。第十六批劫鏢者,終於玩出了點新花樣,不再是把路一攔,把話一喊,而是采用了攪亂局麵渾水摸魚的策略。司南正要對衝入黑煙中的黑影動手,忽然感覺到自己的袖子被輕輕拉動,一看竟是身旁那人,那人一邊專注的看著濃煙中的人影,一邊對司南入密傳音:“我們後退。”司南正要拒絕,一種奇妙的熟悉感湧上心頭,他深深的看了那人一眼,點點頭,悄悄的跳下樹,退了三四米後再找一棵更高的樹跳上去,兩人並排蹲著。這人好像是他認識的。司南這麼想著,試探著抱拳道:“在下談笑臥江湖,請問閣下是……”說出自己瞎編的名字時,司南發誓,他清楚的看見那人眼中流露出明顯的克製的笑意。這家夥,該不會已經認出他了吧?是敵是友?“你知道我是誰?”司南湊近他,壓低聲音道,“你是什麼人?”那人低笑道:“你自己不知道自己是誰嗎?為什麼要來問我?至於我是什麼人……”他故意頓了一下,等司南注意力集中的時候才慢吞吞道:“秘~密。”鏢車所在的位置傳出的打鬥聲吆喝聲慘叫聲司南已經無暇去理會,他緊緊看著這個帶著神秘笑意的人,背上背著的鐵劍已經拔了出來:“你信不信我會出手?”那人正色道:“好怕好怕,我叫叉燒包。”司南咬牙道:“我還是蓮蓉包呢!”他晃了一下手中的劍,還是沒能砍下去,瞪了一下那人含笑的麵孔,司南無奈的收起劍,低聲卻嚴厲的道:“我不管你是誰,你彆偷襲我,不然我不會放過你的。”認真的說完警告的話,司南看著那人眼中分明澄澈的笑意,忍不住覺得自己有點無聊,有點緊張過度,也跟著笑了起來。會拿這個態度對他的,基本跑不脫是天然居那幫人,而其中嫌疑最大的,是隨意。司南記得自己跳起來的時間已經非常早,可是當他在樹枝上站穩時,這個自稱叉燒包的家夥已經穩穩當當的蹲在樹上,沒人知道他是何時上去的,大概隻有隨意鬼魅般的輕功才能做到如此的迅捷。而隨意對於輕功十分有研究,若是從他躍起的動作看出他的真實身份,這也不算奇怪。假如司南懷疑眼前人是彆人,隻怕早已出手攻擊試探,通過對方武功判斷其身份,但隨意不同,如果留手,可能根本沾不上他的身,隨意甚至不用全速閃避就能躲開,但假如出儘全力打到了,以隨意薄弱的防禦力和生命值,至少會去掉半條命,若是不小心打到要害,隨意就該掛了。衝入了濃煙之中的劫匪遭遇上還沒有跳出去的玩家和NPC鏢師,雙方劇烈的打鬥起來,而樹上的玩家也不住的將各式飛鏢、暗器,還有刀啊劍啊的往煙霧中亂丟一氣,雖然也有傷到劫匪,但受傷更多的卻是己方的人。勉強看著煙霧中的情形,司南有點著急,扯扯“叉燒包”的衣服:“我們不下去幫忙麼?”叉燒包咧嘴一笑,道:“幫什麼忙?”“護鏢啊。”叉燒包有些驚訝的看了他一眼,笑道:“你還當真想老老實實做任務啊?”他指指對麵樹上幾個站得很高的人,那些人中有君不見,有破軍,還有水無情,“你看他們一點都不急,你急什麼?”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名正言順順理成章的放水機會,不把握的是笨蛋。“啊,你是說……”司南有點鬱悶,“靠,怎麼這麼多想黃雀在後的?”叉燒包一提醒,他也明白過來了:鏢車一共有三輛,上麵裝了不少箱子,但是所謂物以稀為貴,真正能成為劫匪目標的,應該隻是其中一兩件物品。鏢局方麵不肯告訴他們原委,他們想要知道對方要什麼,隻能通過劫匪的手來尋找。不管托鏢的酬金多麼豐厚,總不可能比鏢貨更貴重,水無情等人的眼睛,包括他身邊的叉燒包,都直接盯在了鏢貨上,想要等劫匪搶走鏢貨後,他們再行反劫回來,順便當作戰利品接收。雖然水無情等人完全可以自己來劫鏢,但是一來這麼做不好看,二來擔心會有係統懲罰,三則是司南所想到的原因,他們不清楚真正珍貴的東西是什麼。“你們真是貪心。”司南很正直的譴責。叉燒包瞥他一眼,道:“你不想知道劫匪想要的是什麼嗎?”司南老老實實的點頭:“想。”他一直留下來就是為了想看被保護的是什麼東西。“那就幫忙抓個活的!”叉燒包拍拍司南的肩膀,“他們好像快撤了……他們撤了!上!蓮蓉包!”他猛然變拍為推將司南推下樹,正落在剛躥出濃煙的一條黑影之前。司南仰頭狠狠的瞪向叉燒包,奈何後者在將他推下樹後也離開了原地,深入樹林之中,司南遷怒拔出劍指著這個黑衣黑麵罩,全身上下隻露出兩隻眼睛的劫匪:“要想從此過,留下……來。”一時間想不到什麼有氣勢的台詞,司南隻有借鑒了一下前人的名句,念到第二句時忽然想起自己還不知道目標是什麼,無奈的將全句中心含糊過去。司南在林間展開劍術,將劫匪砍至半殘後想起叉燒包要活口,於是收劍點了劫匪穴道,這時叉燒包已經回到原地蹲著了。濃煙散去,鏢車再度呈現在眾人眼前,車上的箱子盒子都被扔出箱外,被翻得一塌糊塗,箱子裡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布匹書籍,這些顯然不是劫匪的目標。叉燒包慢吞吞的將司南的俘虜拖到鏢車旁,水無情和另外幾人正在檢視著每一個箱子,見叉燒包和司南,露出驚訝的神色,接著拋開鏢車,對他們抱拳道:“兩位辛苦了。在下水無情。”雖然大家都知道他的名字,但他這麼說出來,就是要兩人也做一下自我介紹。叉燒包懶洋洋的抱拳:“在下叉燒包。”司南也跟著敷衍抱拳:“在下蓮蓉包。”水無情的臉皮有些抽搐,他如何聽不出來這兩個名字是隨便捏造的假名,江湖上有數的高手他幾乎都知道,其中絕對沒有這兩個名字。但是他沒有發難,能活捉劫匪,這已經足夠說明司南二人的實力,更兼他已經想起這兩人是最早跳上樹的一批人中的,這樣的輕功和反應,絕不是平庸之輩所能擁有。叉燒包將劫匪往水無情麵前一放,笑嘻嘻道:“無情兄,逼供的事就交給你了。”幾個玩家將箱子查看完畢,對水無情說了幾句話,水無情點了點頭,將劫匪平放在地上,伸手去解劫匪的穴道。水無情一無所獲,司南有點想去再翻一次箱子,叉燒包將他拉著,後退幾步,入密傳音道:“蓮蓉,不用找了,都被翻過兩輪了,怎麼可能還有東西剩下?你肯定不如彆人專業。”司南沒好氣的瞪他一眼,同樣傳音回道:“那你怎麼看?叉、燒!”水無情解開劫匪的穴道,沉聲喝問道:“你們的目標究竟是什麼?你們帶著東西去哪裡了?!”那劫匪咧嘴一笑,忽然閉上嘴,水無情臉色一變,想起了什麼,閃電般的伸手卡住劫匪的下頜,但這時已經遲了,劫匪嘴角留下一綹鮮血,當場壯烈了。水無情沉重的歎了口氣,對裡三層外三層圍在他身旁的玩家拱了拱手,道:“大家……唉。”他的神色有些沮喪,“雖然任務失敗了,但是我還是打算將鏢車送往目的地,也算是有始有終,大家自便隨意吧。”見鏢車一塌糊塗,鏢師和趟子手也死了大半,多數玩家也隻能無奈的放棄這個任務,罵了幾聲後先後離開。千山捂著肩膀上的傷口,走過來對司南道:“白忙一場,我要走了。”司南有些不甘心,但事已至此,他也無可奈何,隻有偏頭對叉燒包道:“你走不走?”叉燒包笑了一下,道:“為什麼要走?”司南道:“任務失敗了,還留在這裡乾什麼?”叉燒包低聲道:“誰說任務失敗了?”司南沒好氣道:“雖然任務欄內還沒有顯示任務失敗,那是因為沒有到時間也沒有到達目的地的緣故,護鏢任務都是這樣的,彆告訴我你沒做過。”叉燒包笑了笑,入密傳音道:“你剛才抓活口的時候,我仔細看了往森林裡逃的幾個漏網之魚,他們身上都沒有東西。”司南略一遲疑,道:“那會不會是拿了東西的往另一邊樹林跑了?”叉燒包詭秘一笑,道:“我在那邊有幫手,他幫我看了,也沒有。”聽叉燒包說得如此肯定,司南也隻有跟著留下來,這時玩家已散去大半,還有大約六七十人心存疑慮,想跟著多看看。再過一個小時,沒有劫匪進犯,大概真是因為鏢已經被劫走的緣故,那六七十人陸陸續續散去大半,後來的玩家見無事發生,也陸續退了。餘下的包括水無情君不見破軍等人,總共將近二十人。司南也想走,但見叉燒包十分堅持,也隻有繼續跟著。水無情命令鏢車停下,環視眾人一眼,笑道:“留在這裡的諸位,大家抱著什麼樣的心思,應該是彼此心知肚明,其實這件事我也不是很有把握,隻是想賭上一賭——這個任務還沒有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