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大理城荀陽酒樓內。酒樓還是如平時一般熱鬨,不過酒樓的二樓,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窗口的某桌上。桌旁坐著一個美麗的少女,大約十八九歲,額角兩側垂落的柔順長發用二指寬的金環束著,其餘部分披散在背上,容顏明豔無鑄,不可方物。桌上沒有彆的菜肴,隻有一壺酒,一個杯子,少女身著白裳,一個人自斟自飲。少女彎彎的柳眉下是黑白分明,璀璨宛如星子的眼眸,嘴唇被酒液浸潤,更顯嬌豔,流轉著宛如紅寶石一樣的光澤,卻沒有寶石堅硬的質感,反而柔軟得好象花瓣。自少女在桌旁坐定以來,不知有多少目光狀似有意無意的掃過這張桌子,更有人乾脆就也不喝了,菜也不吃了,就直勾勾的盯著少女看。這個少女,隻能遠觀,所有上去搭訕的人都被少女臨桌一個等級看起來很高的家夥禮貌的“請”了回去。當然,也有不吃這一套的,在明確禮貌沒有效用後,那個等級看起來很高的玩家隻有用實力將他“請”出去。有人認出那個人是瞳孔,乃是等級榜上排在地榜第六位的高手,但是那美麗的少女是什麼來曆卻無人知曉。沒有人來打擾的時候,瞳孔就靜靜的看著少女,少女像是完全沒注意到身邊的動靜,隻專注的一口一口喝著酒。無法主動親近美女,旁邊的食客酒客隻能大聲地聊著天,希望能吸引美女的注意力。“唉,聽說了嗎?天劍山莊副莊主絕刀帶了好幾百個人把司南和小菜圍了起來。”“小菜我知道,是當初比武大會上決賽向開心認輸的那個嘛,司南是誰?”“切,你肯定最近兩天沒上論壇看帖子,也沒買江湖日報看……”“你怎麼知道?”“司南就是這幾天冒出來的,他在一個月前被絕刀洗白,苦練了一個月後在絕刀門派論武會上把絕刀給挑了,連挑三次……”“這麼牛?”“可不是?老實說我懷疑他發現了快速練功練級的BUG,還不到一個月呐,就算沒日沒夜的練也不可能既不這麼快啊!有機會我一定要查出他具體是怎麼練的!”“你快說絕刀那事吧。”“啊,差點給忘了……絕刀跟司南結了仇,就帶人堵上他,那小菜據說是司南的好朋友,所以連他一起堵了。”“幾百個人,那他們倆豈不是死定了?”“可不是?這兩人雖然能打,但是架不住彆人人多啊,我聽說兩人的衣服都給血染透了……”“後來呢?”“彆急啊,你聽我說,後來這兩人來了救兵,可是就隻有兩個,一個騎著白馬一個穿著金光閃閃的盔甲,那個穿盔甲的據說是等級榜第一的高手高蹈,我看了截圖,那盔甲看起來好象用黃金做的一樣……嘖嘖,那小子可真有錢……”“你彆淨跑題,後來呢?他們掛了?”“沒,後來的轉變太突然了,誰都沒想到,就在這四個人快撐不住的時候,一大群少林和尚出現了,差不多八九百個人,好像他們中間帶頭的和這四個人有點交情,一下子就把人給救了下來。不過雖說沒掛,可也是真挺慘的,最後一張截圖裡,四個人都成了血人,小菜和司南甚至要彆人扶著才能走動。”這兩人一唱一搭,眼珠子不停的往美女那邊瞅,希望能得來一個注意的眼神,可直到他們把整件事斷斷續續的說完,那美女依舊眼觀鼻鼻觀心,完全不在乎外界的嘈雜喧嘩。瞳孔卻對這些大聲說話的人很不滿,如果不是少女不願意,他一定會將酒樓的二樓包下來,讓少女和他二人獨占。又過了一會,少女忽然放下酒杯站起來,她姿態優美,身段窈窕,就連這簡單的動作也顯出異常的動人。瞳孔連忙上前道:“你要走了?回去那裡嗎?”少女搖了搖頭,低聲道:“不,我另有私事,今天你就不要跟著我了。”她的聲音並不十分玲瓏清脆,反而略為圓潤低沉,卻彆有一番魅力。瞳孔麵上一陣黯然,道:“你不想讓我知道?”少女抿了抿嘴唇,道:“對不起,這是我的私事,我自己決定要一個人去做的。”瞳孔道:“你想要做什麼,我都會幫你做。”不論任何事。少女低頭為難道:“就因為知道你一定會插手,我才不願意讓你知道,因為我已決定自己去做,這件事不能假他人之手。”瞳孔愣了一下,才緩緩道:“那,好吧,你千萬小心,我送你一程。”他說話的時候,有一點點哀傷。少女點點頭:“多謝。”瞳孔自嘲的笑起來:“你明知道我並不希望聽到你說這句話的。”少女沉默一會才道:“但是現在我隻能這麼說。”“……走吧,小無。”“嗯。”酒樓二樓一乾色狼瞪直了眼睛目送兩人離開,靜悄悄的誰都沒說話。直到再也看不見伊人的背影,才重新恢複了熱鬨。“剛才那美女太正點了!”“我要是有這麼一個老婆,一定用最好的裝備供著。”“你這樣就彆想了,人家連地榜第六的瞳孔都看不上,真不知道喜歡什麼樣的?”“靠,地榜第六算個鳥,惹毛了老子照樣讓他好看……”“你就吹吧,剛才人家坐你麵前的時候你連個屁都不敢放……”“他媽的那是老子讓他……”“哎,瞳孔回來了!”“瞳,瞳孔老大!我是開玩笑的……操!哪裡有人?你玩我?”“哈哈,剛才吹那麼響,露餡了吧?”……酒樓熱鬨著,喧嘩著,一如往昔。次日。高蹈修養了半日後已經行動無礙,雖然傷口還有幾處不適,卻已無甚大礙,他那身黃金聖衣擋住了很大一部分攻擊。高蹈心疼地瞅著自己已經出現許多處裂紋的鎧甲,抬頭瞄一眼小菜:“那個,小菜,能不能借我點錢,我去修補一下衣服。”小菜無力的歎了口氣,塞給他一張銀票:“記帳上,你遲早要還的……等等。”他扭頭在身後的垃圾堆裡翻了一通,扯出一件皺巴巴的黑色鬥篷:“給我披上,現在是非常時期,你低調點。”高蹈連連點頭,將全身裹在鬥篷裡後騰的一下躥出門去。接著流浪也站起來,他的傷比高蹈重,愈合的程度也不如高蹈,隻是站起來活動一下手腳,便感覺到身上隱隱作痛。但他沒有立即坐下,而是喚出了坐騎照夜獅子馬,他是騎著馬闖入戰團中的,闖入時馬身上挨了一兩下,卻因為急於救護司南而沒有當場照料療傷。此時馬身側一道血痕已然自動愈合,但臀上仍插著一支箭,流浪輕撫馬鬃,目中流露出憐惜不忍之色。他附在馬耳旁低聲道:“忍一忍。”隨即伸手拔箭,白馬一聲低嘶,一道血箭從傷處噴了出來,流浪立即手腳麻利的給它上藥止血,又耐心撫慰一番後才將其送回坐騎空間。小菜見了笑道:“你可真有愛心。”流浪微微搖頭,坐下繼續休息,司南此時忽然想起自從被自己收了後就沒在放出來的小海龜,連忙將其從寵物空間裡召喚出來,卻發現有著威風名字的小海龜此時已經奄奄一息。小小的腦袋無力的耷拉著,細小的爪子也沒有動彈的跡象。迎上流浪不讚同的目光,司南尷尬道:“這些日子以來我一直有事,就沒……”借口,這自然是借口。若是真的把什麼放在心裡,即便是生死存亡關頭,也不會輕易忘記。流浪搖搖頭道:“你若不上心,當初就不該認養它。”他向司南發出交易申請,在金錢那一欄上象征性的擺著一兩銀子。“做什麼?”“我替你養。”司南麵上一陣發燒,猶豫了一會還是將小海龜交易了過去,他實在沒有把握不讓這弱小的生命半途夭折掉。流浪得到小海龜便專心的用手指逗弄起來,偶爾喂它一兩粒寵物飼料,口中低聲道:“我不是在責怪你,但是我希望你能記住,任何事物,如果你不認真去對待,它就會像握在手中的沙子一樣,慢慢的流失掉。”司南一愣,沉默了許久才慢慢道:“我明白了。”屋子沉浸在一股詭秘的沉默氣氛中,好在高蹈的回歸打破了這份沉默,他一回來便大叫:“小菜,我剛才看見小無了。”他手上拿著今天新出的江湖日報,身上的盔甲還沒來得及修理便跑了回來。小菜臉色大變:“你這白癡!叫你彆老穿著盔甲招搖你不聽!小無看見你這副樣子,肯定能猜出一些事!”高蹈開心的笑起來:“我沒有讓小無看見我,我們之間隔了好遠距離呢。我看小無的表情很輕鬆,好像不知道昨天那件事的樣子。”小菜麵色稍霽,卻仍是哼了一聲:“不要說你,假如小無刻意隱瞞,江湖上有人能從小無臉上看出他真實心情的麼?”高蹈遲疑一下,隨即頹然低下頭:“沒有。”小菜皺了下眉,道:“小無原本在大理的,為什麼會突然跑到杭州城是不是已經知道什麼了?”高蹈垂頭喪氣道:“不清楚,我沒敢上去問,生怕被看出異樣。”他忽然振作精神,揚揚手上的報紙:“我一共買了四份,大家一人一份消遣時間。”他將三份報紙分發到三人手中,自己拿著剩下一份跑了出去,“我還要去修衣服,先走了!”司南也正好無聊得發慌,於是展開報紙,上麵沒什麼大事,唯一與自己有關的就是昨天那場惡戰,至於那些哪個幫派吞沒了哪個幫派,誰誰誰又發生了衝突,這些他都不太關心。至於小菜和高蹈所談論的聶小無,他沒有再去追問,慢慢等待,慢慢觀察真相的外包裝一層一層破碎脫落,這也是樂趣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