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人六隻手一同按在六個小圓環上:“一,二,三……開始!”隨著高蹈指示,六股內力湧入石門,隨即五人同時發現,自己的內力好像不聽使喚一般被石門吸入,想要鬆手,手掌也好似給黏著了脫不開。“怎麼辦?”高蹈兩隻手同時輸入內力,耗損比彆人快上一倍,眼看著內力飛快的流失,有些慌張,但馬上鎮定下來:“沒事,沒有內力又不會死,頂多脫力而已,我倒要看看,它能吸走我多少內力?”他這話說得很豪氣,但事實卻往往不儘如人意。過了一會兒,高蹈略帶焦急的聲音再次響起:“不行啊,太邪門了,內力沒了它就開始吸生命了,這樣下去真會死的……”剩下四人的內力雖然還沒耗儘,但照這個速度看總有耗儘的時候。小菜不慌不忙笑道:“怕什麼,彆忘了我們身上有藥。”他手掌一翻從儲物手鐲內拿出一把內力藥,塞了一顆進嘴裡,“大家有藥吃藥,沒藥我這裡有……”其餘三人也學他吃內力藥減緩消耗速度,可現在最危險的是高蹈,他兩隻手都按在圓環內,騰不出手來,小菜撇了撇嘴,手腕一扭將生命藥遞到他唇邊:“愛吃不吃。”“能者”高蹈原本很想骨氣一下的,可是生命的快速流失容不得他骨氣,隻好乖乖張嘴。接下來的時間,大家一邊嗑藥一邊消耗內力生命,但依然敵不過被吸取的速度,終於在高蹈隻剩下血皮的時刻,石門出現了響動,而五人手上一鬆,齊齊跌開,眼見沉重的石門緩緩地自中央裂開一條縫,向兩側分開,終於放下心中掛念,高蹈趕緊吃藥,看眾人和自己都狼狽的跌坐在地,不由哈哈大笑。將內力生命補滿,確保自己在巔峰狀態後,五人才小心進入門內,光一扇門就差點要了他們的命,門內有何凶險,實在難以估測。出乎五人的預料,石門內隻是一間再普通不過的石室,沒有機關沒有木人,隻有一個黑衣人,坐在下一扇石門前,側對著他們,神態寂寥,身姿蕭索。司南前不久才給桃花林中的紅衣青年晃點一把,所以見到此人,頭一個想法就是:這該不會也是和王陵無關的NPC吧?那黑衣人大約四五十歲,容貌清臒,雖然被無情歲月在麵上留下風霜,卻仍掩不住他奪人的風采。他坐在那裡專注的雕刻,手指修長好看,指甲好似刻刀一般鋒利,將一塊木頭雕成人形。啊?莫非是小李飛刀?司南忽然有些激動,差點就忍不住要上前搭話,才走上前一步就清醒過來:不對,書上李尋歡是拿飛刀雕刻的,這位卻是用指甲,而且,李尋歡也沒有出現在這裡的理由。高蹈卻沒有管那麼多,隻走過去,天不怕地不怕的問:“怎麼過關?群毆還是單挑?單挑是你一個單挑我們五個,群毆是我們五個群毆你一個。”那人抬眼瞧著高蹈,再看一眼其他人,當他將目光投過來的時候,司南心中一跳,隻覺得那目光無可抗拒,好似直指人心。黑衣男子微微一笑,隨手放下雕刻了一半的木人,道:“比試方式由閣下決定,隻要不是太強人所難,在下輸了便讓出去路。”他說話間站起來,身量頎長,卻有些瘦削,不很健壯。司南心中疑惑:這不是明擺著讓他們占便宜麼?雖然眼前的這位看起來很厲害,可如果他們眾人合力,未必沒有勝利的可能。高蹈大喜,正要開口說他們五人齊上,卻聽見小菜一聲冷笑,回頭看去,小菜雙手抱胸倚在門邊,雙眼緊緊盯著黑衣男子:“他們不知道你的本事,就算再來多一倍的人也無濟於事,你莫要戲弄他們……”他歎了口氣,這才緩緩走過來,收斂起一貫的嬉笑,認認真真地躬身一揖,“徒兒見過師父。”司南大驚,這人竟是小菜的師父?能傳授上品高階武功的NPC,至少和自己所遇見的那個白衣少年是同一個層次上的。小菜淡淡道:“有師父守在這裡,想必沒有人能夠通過。”司南忍不住捅了捅小菜的腰,入密傳音道:“你師父……很厲害?”他嘴唇微動,忽然看見黑衣人含笑朝自己望來,差點沒法繼續開口,好在那目光毫無惡意,隻滿懷寬容和友善。小菜點點頭,認真道:“他從來沒在我麵前展現過全部實力,所以我也不清楚他到底強到什麼程度,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我們合起來絕對不是他的對手。”那,這該怎麼打?難道就此放棄?長歌忽然開口道:“我提一個建議,不知道是否可行?我們五個人所擅長的都不一樣,並且沒有實戰演練過,合起來也未必能發揮各自實力,不如這樣,一個一個輪流上,但有一個小小的附帶條件,那就是你必須用和我們相同的手段來較量,假如有人用劍,你就要拿劍法敵對,有人用刀,你就必須用刀法,這樣如何?”黑衣人笑道:“這有何難?我不妨再加上一條,五仗之中,隻要我輸了一仗,就讓你們全部通過。並且我們點到即止,我保證不傷你們性命。”四人對視一眼,當即明白長歌的想法,司南壓抑著心頭的喜悅,傳音問小菜:“你師父有沒有在你麵前用過空手武功?”小菜亮亮的眼裡藏著笑意:“從來沒有,他教我武功時一向折枝作劍,我隻知道他內力了得。看他這麼自信,應該什麼刀槍拳腳都懂,不過沒關係,他就算會空手武功,也肯定想不到唱歌是用琴的!”這一關,他們要靠奇兵勝出,而所謂的奇兵,就是長歌的魔音。司南暗叫僥幸,幸好有長歌在隊伍中,換了一個用普通武功的,恐怕他們這時候凶多吉少。決定好比試方式,黑衣人關上石門,站在石室中央,五人很快就商量好上場順序,小菜是用劍的,他師父自然是擅長劍術,那麼司南和小菜兩個人理所應當作為炮灰排在前兩位,而空手的高蹈和遠排在第三第四,長歌作為他們的王牌留在最後出手。高蹈笑著給長歌肩頭一拳,道:“你小子真有一手!”長歌揉著疼痛的肩膀,苦笑道:“你最好出手輕一點,我可不是肉搏型的,經不住你的鐵拳。”說罷往嘴裡塞了顆藥,高蹈那一拳一下子打去了他四分之一的生命。眼見過關有望,小菜的心情也變得極好,抽出輕雪劍對司南點頭:“第一場我先上。”雖然明知道打不贏,他也不會放棄和高手交手的機會,不管對手是人還是NPC。司南和其餘三人站在牆角邊,給小菜讓出屋內空地,黑衣人不知從何處抽出一把長劍,劍尖斜指地麵,望著小菜笑道:“山穀一彆,想不到我們師徒還有相見之日,不知你武功練得如何?”他的劍很普通,和司南的有點相似,一看就是那種商店批發的尋常貨色。向來狂妄的小菜難得謙虛了一把,他低頭抓了抓頭發:“比起師父自然是望塵莫及……不過贏不了也要打!”他話音未落,輕雪劍寒光驟起,毫無保留的撲向傳授他的人。黑衣人哈哈大笑:“小菜你真是越來越狡猾,居然向師父下手偷襲……”他說話間腳步移動,間不容發卻又瀟灑無比的避過小菜的劍芒。小菜笑嘻嘻道:“多謝師父誇獎,小菜也是謹記師父教誨,與人敵對時要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更何況小菜知道與師父的差距,自然要設法搶得先機。”他嘴裡說笑,手上卻毫不停歇,一劍緊隨著一劍,好似眼前的人不是他師父,而是他殺父仇人。黑衣人麵上含笑,手中雖拿著劍,卻完全不出手,隻輕鬆自如的在劍光間翩然起落,小菜一向奇詭險峻的劍法,在他麵前,毫無作用。幾十招後,小菜的麵色已經變作凝重,而黑衣人依舊微笑著,開口漫聲道:“小菜當心,我要出手了。”長劍華光湧現,他手中本是平凡的鐵劍,此刻竟綻放出柔和如玉寒涼似雪的光芒,劃了一道弧線,輕易撕開小菜的劍光,刺向他的咽喉。那一劍不見得有多麼花俏,也不見得有多麼快速,卻好似極美麗的光景,黎明破曉,冰雪初融,又帶著極凜冽的氣息,風霜割骨,黑夜斷魂。那是即驚豔又恐怖的一劍,無人可抵擋。司南這才明白小菜為什麼反對五人聯手,光隻這一劍,就算合他們五人之力也接不下——他有這樣的感覺。比較一下自己曾經見過的比較厲害的NPC,不管是七殺穀中傳授自己劍法的白衣少年,還是桃花林裡寂寞吹簫的晏莊少主,或是毒術出神入化讓人摸不清深淺的小楚,他們全都不是這人對手。黑衣人的劍尖抵在小菜的喉嚨口,笑道:“你可服氣?”小菜笑嘻嘻的瞧著他,道:“我一開始就對師父很服氣,難得見到師父,師父要不要順便傳徒兒我幾招?”他開玩笑慣了,這話原本隻是隨口說說,卻不料黑衣人笑道:“好啊。你所學的破雪劍法尚不完全,我把餘下的部分教給你如何?”小菜愣了,他沒想到自己隨便要就要來了這麼大好處,一下子不能接受,竟然沒馬上答應下來:“不會吧?”司南也忍不住脫口而出:“不會吧?”那麼恐怖的劍法,居然還是不完全版的,那完全的該是什麼模樣啊?見小菜發呆,黑衣人瀟灑的聳肩一笑:“我見你習武勤奮,很是欣慰,本想送你些好處,既然你不要,那便作罷,當我沒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