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季承提著塑料袋,狹小空間裡擠著一碗熱噴噴的麵。陶瓷輕拍病床上的折疊小桌,像是聞到肉香味不停打轉的狗狗,急迫又可愛。季承把碗放在她麵前,“慢點吃。”“哦。”陶瓷吃個了小半飽,側頭看季承一眼,想起正事,“趙璿怎麼樣了?”季承動作微滯,他沒抬頭,眉眼情緒冷下來,“警察局。”“因為撞我?”季承聽她口氣,微抿唇反問她:“可憐?”陶瓷邊嚼牛肉邊搖頭,“也不算是可憐她,隻是不怪她撞到我,好歹她還踩了一腳刹車。”季承這時候卻顯出小孩子般的執拗。他不高興的蹙眉,“撞了就是撞了。”陶瓷撲輕笑一聲,她揉揉季承的頭發,聲音輕軟的哄他,“哦,我們家季寶貝說什麼都對。”她張開雙臂,季承身體前傾伸手摟住陶瓷的腰,被她反手勾住脖子。她柔軟的發尾像是軟趴趴亂晃的尾巴,柔軟的身體蹭進喜歡她的人懷裡。“人在情緒崩潰和極端的時候會做很多自己也不能理解的事情,我們季寶貝彆生氣了。”“好好說話。”“哦,老公。”哦。老公。季承突兀的沉默,他雙臂收緊,輕歎一口氣,“要去看她?”“嗯,去。”“等你出院了我再安排。”“好。”陶瓷吃完飯,季承把碗筷拿出去扔掉。季承回來,陶瓷靠在斜斜的軟綿枕頭上跟他胡說八道。季承話少,安靜聽著。本來應該很和諧的場景,但是因為季承不停反複響起的手機,再大的趣兒也沒了。陶瓷看見他又要掛電話,開口阻止了他,“你彆掛了,接吧,肯定是公司重要的事情才不停給你打電話。”季承接電話,陶瓷翻著電視台,看有沒有喜歡看的節目。但是節目都沒什麼意思,陶瓷又把注意力放回到季承身上,她伸出還靈活的右手手指戳戳季承的手臂,壓低音量不打擾他打電話:“我們玩個遊戲吧。”季承微揚下頜,示意她說。陶瓷湊近些,眼睛晶亮得璀璨,“我們石頭剪刀布,如果你輸了你就親我一下,如果我輸了我就親你一下。”“好。”“季總,什麼好?”聲音都滴出蜜了,她是不是說了什麼很了不起的事???季承抿抿唇,聲音放淡:“沒什麼,你繼續說。”電話那頭莫名其妙的應了一聲,繼續彙報。***季承在醫院耽擱了三天,公司裡需要處理的事情堆積成山,在陶瓷的一再保證下,季承終於回公司上班。陶瓷每天最期待的事情從等季承帶來想吃的食物變成了等季承每天選的花束。“噔噔。”“請進。”“是陶小姐嗎?”“是的。”“你的花,麻煩簽收一下。”陶瓷簽了字,找到藏在花束裡用八十年代牛皮紙包住的書信。每天收信的心情就像是古時候慢悠悠晃蕩的書信,期待的心情純粹到無以言喻。季承不會文縐縐的寫情話,在信裡簡單的敘述今天天氣如何,幾點起床,早餐吃的什麼,幾點到公司,早上處理了哪些工作,然後慢慢的,在最後總會告訴她今天又想她幾次。陶瓷把信疊好放到一邊的抽屜裡,繼續自己坐吃等死的生活。王藝來看她的時候,她邊喝橙汁邊瞧電視。她看了一眼被打開的門,斜瞥一眼看到是王藝,繼續將目光黏回到電視機上,“你來了。”“你這歡迎太敷衍了。”陶瓷放下手上的橙汁,右手啪啪啪在桌上拍了拍,“歡迎王藝大女神來看我。”“看你活蹦亂跳的,估計死不了。”陶瓷給她一個大白眼,“真是親姐妹了。”王藝坐下,上下打量她,“身體真沒事兒吧?”“沒有,畢竟身強體壯。”陶瓷眨眼看了王藝一會兒,“你去看過趙璿了?”“去了。”“情況怎麼樣?”“還能怎麼樣,一直哭一直哭。”王藝歎了口氣,把趙璿的基本情況告訴陶瓷。婚姻關係是社會關係的一種,它承認的是夫妻關係,但是不能保證忠誠。日子一天一天的過,生活變得斤斤計較,雙方會漸漸發現對方的缺點不足。陶瓷有點難過,好像所有的感情都是開頭美好,結局落魄。王藝晚上得回去照顧寶寶,呆了兩個小時就走了。陶瓷沒事做,單手給季承發信息。[季承。][嗯?][季承。][嗯。][季承,你會愛我一輩子嗎?][會。][我雖然很高興,但是我覺得你現在太假了,我們一起過個幾年就過不下去了,到時候不是很打臉?][不會。]季承話少,陶瓷盯著‘不會’兩個字盯得眼睛發酸,也沒有看出是個什麼意思。算了,不問了。問不到什麼,隻會讓自己越來越疑惑不滿。晚上的時候,季承帶了晚飯來看她。陶瓷吃飯,季承將一牛皮信封放在她手邊。陶瓷嚼完嘴裡的東西,右手摸了摸信封,“什麼東西?”“財產贈與協議。”“……”陶瓷手指夾住紙張往外拖了拖,還真是贈與協議,名下財產和總公司子公司的都囊括在其中。她一臉莫名的看著季承,“你給我這個做什麼?”季承低頭斂眉幫她把吸管插進橙汁裡,聲音平淡像是在談論今天的天氣,“如果有一天我讓你不高興,你就架空我。”架空…?“像古代皇帝那樣。”“嗯,像那樣。”陶瓷突然笑。啼笑皆非。季承彎彎唇,“所以,我想我應該會一輩子喜歡你的,真的。”“那是,也不看看財產大權在誰手上。”不知道‘一輩子在一起’這個夢想會不會實現,但是在說‘一輩子’三個字時的心情一定是純粹的赤誠。那時的心迫切又真誠。陽光醉落在鬱蔥的樹木枝頭,半掩著的太陽光芒不耀眼的溫柔。陶瓷突然想抱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