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2章(1 / 1)

緋聞戀人 昭亂 1702 字 1個月前

其實簽下戀愛合約的那天,不是兩人久彆之後第一次見麵。第一次重逢,是在十八歲那年的夏天。那時秦鬱絕雖然轉學,但學籍仍然在原來的學校。所以高考的時候,她得回到柳川市的考場進行考試。那是一年之中最熱的時候。大批的學生湧入考場學校,站在教學樓下麵等待著考場的開放。密度極高的人群,讓空氣仿佛都變得稀薄。頭頂上是烈日陽光,曬得人腦袋發暈。多數人都和身邊熟識的同學聊著天,三個兩個聚成一塊。同學給謝厭遲占了一處陰涼地,扯著他邊說著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邊用手在額頭上搭起個小帳篷,四處張望:“讓我看看彆的學校有沒有什麼好看的漂亮妹妹。”謝厭遲後背抵著牆,懶洋洋地打著哈欠,也懶得搭話。直到旁邊的人激動地扯了下他的袖子:“看左邊!告示牌下麵,雖然隻有個側臉,但看身材和氣質就看得出,絕對條兒順!”謝厭遲敷衍地抬了下眼。然而在捕捉到那個身影時,卻突地頓住。不管隔著多遠的距離,也不管兩個人分開了多久,他還是能一眼認出那個人是誰。秦鬱絕站在完全暴露在陽光的地方,低垂著眼翻看著進校門時誌願者發的考場結構圖。她紮了個高馬尾,有幾縷碎發柔順地垂在臉側,後背挺得筆直。即使沒什麼刻意的打扮,卻也格外吸引人注意。興許是太過炎熱,她抬起手,用手腕輕拭了下脖頸的汗。謝厭遲安靜地看了一會兒,然後突地直起了身。旁邊的同學一愣,下意識地喊了一句。而他卻置若罔聞似的,徑直朝著秦鬱絕的方向走去。然後,在她身後停下。謝厭遲個子很高,漆黑的影子瞬間籠罩了下來,將秦鬱絕遮了個嚴嚴實實。灼目的光線被擋去,留下一塊陰地,讓人被太陽燒得生疼的眼眶頓時放鬆了下來。秦鬱絕覺察到光影的變化,不由一頓,微微偏了下頭。身後的男生姿態慵懶地靠著告示牌,正皺著眉低頭看著準考證上的字符,似乎壓根沒把注意放在自己身上。沒什麼奇怪的事。秦鬱絕收回視線,轉過頭。兩人一前一後,就這麼安靜地站著。沒有任何交流。宛若是一對從未有過交集的陌生人。鈴聲響了,考場開放。秦鬱絕將準考證夾著考場示意圖收好,轉身朝著教學樓的方向走去。半點停留都沒有。隻是在轉身的時候,高馬尾被風帶起,發尾輕輕打過謝厭遲的胳膊。宛若羽毛拂過一般,稍縱即逝。他沒有動,隻是抬起抬眼,目送著她的背影逐漸吞沒在人海裡。將近上千人在湧動上前。但唯獨隻有她的身影格外的清晰。有什麼東西靠近了,又離開了。就像一粒紅塵滾入洶湧的波濤之中,洗刷,衝撞,然後再也尋找不到。第二次重逢,是在大一。謝厭遲作為代表,來到秦鬱絕的學校來參加聯動辯論賽。中午午休的時候路過報告廳。話劇社正在排練著不久之後給學長學姐們的畢業儀式表演的節目。秦鬱絕是女主角。謝厭遲靠著後門,朝著舞台的方向望去。站在舞台上的她,即使沒有任何華麗的裝扮,卻也能將身上的光芒展露得淋漓儘致。報告廳隻是借用,所以並沒有開空調。在最炎熱的季節,就連地板和座椅都悶得發熱。結束演練後,秦鬱絕因為下午有課,並沒有回宿舍,而是挑了個座椅,側身趴在扶手上小憩。謝厭遲靜靜地看了一會兒,等人全都走光了,才走到她身旁的位置坐下。秦鬱絕的碎發貼著脖頸,被汗水浸濕,呼吸輕輕的,眉頭緊皺,看上去睡得很淺,而且並不安穩。然後,突然來了陣風。裹挾著股清涼,溫和地拂過。謝厭遲靠著椅子,將辯論賽的稿件折成四分之一,胳膊架在扶手上,有味甜一搭沒一搭地替她扇著風。從頭到尾,一言不發。這場覺睡得是意外之中的舒適。秦鬱絕醒來的時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後背。意料之外的,沒有被汗濕,反而脖頸處還有些涼意。她起身,拿起自己的課本,看了眼時間,然後抱著書匆匆地趕往教室。這不知道是多少次,謝厭遲目送著秦鬱絕的背影離開。屈指可數的重逢裡,兩人從沒有說過一句話。哪怕是一句問好。但有些事情從來沒有什麼公平與不公平的。世界上大多感情都是這樣。所愛隔山海,山海不可平。*喜歡一個人是藏不住的。哪怕是賀懷情早就告訴過自己,像謝厭遲這種滿嘴跑火車,看上去花言巧語一大堆的人,在感情上是最靠不住的。但秦鬱絕卻還是會相信他的話。隻要他說,她就願意相信。現在他說了。那麼她就願意去賭。秦鬱絕無比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眸光沒有半點閃爍:“你還有什麼其它的相對我說嗎?”“有。”謝厭遲回望著她,然後一字一句地說出那三個字,“我愛你。”“好。”秦鬱絕垂眼,似乎是笑了,但又似乎是沒有,隻是輕聲說,“那我相信了。”接著,她伸出手搭上他的側頸,拉近兩人的距離,閉上眼睛抬頭吻上他的唇。腦海中的那根栓著理智的弦徹底被剪斷。謝厭遲抬手扣住秦鬱絕的後腦,加深了這個吻。帶著侵略感的氣息闖入,仿佛就連空氣都變得稀薄。這是一個漫長而又短暫的過程。從玄關處一路到客廳,最後在陷進沙發之中,將衣衫壓出一條又一條的折痕。呼吸在這一刻徹底癡纏在一起。欲望與深情一同宣泄,天花仿佛都在墜落,連帶著兩人的軀體,一起陷入。許久後終於分開。“這麼容易相信我。”謝厭遲啞著嗓音,抵住她的額頭,扣住她的後頸,輕聲問:“就不怕我利用你?”“謝厭遲,我不在乎有沒有被利用。”秦鬱絕的語調平靜,沒帶一點顫抖。她看向他眼底時,眸中乾淨地讓人不忍將她拉進任何泥潭。她說:“我在乎的事情,已經知道答案了。”謝厭遲沒立刻接話,隻是這麼安靜地看著麵前的人。她在自己麵前。就這麼毫無保留的,毫無抵禦的躺在自己麵前。不是一個背影,也不是一個擦肩而過。沒有任何盔甲,就這麼無比信賴地看著自己的眼眸。明明這一切都是謝厭遲渴望的東西,但在這一刻,卻不知道從何而來的一股情緒湧上心頭,撞得五臟六腑仿佛都在撕裂般的疼痛。那雙眼眸越乾淨,越是毫無保留地去托付真心,就越像千斤重的壓力附著在自己的心臟上。他從來沒有這麼憎惡過自己。自己到底做了什麼。親手將秦鬱絕推到了他無法承擔後果的位置,讓她與自己共同麵對一個並不確定的未來。僅僅是為了那一點私心。謝厭遲閉上眼,眉頭緊皺。即使是這樣,秦鬱絕卻也能從他的神情中讀出痛苦。她不知道那痛苦的來源,但確信與自己有關。秦鬱絕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隻是就這麼安靜地看著他的臉。下一秒,謝厭遲傾身而下,扣住她的後背,將她緊緊擁入懷中,然後低下頭靠進她的肩窩。“我不知道你在顧慮些什麼,謝厭遲。”秦鬱絕抬手,搭上他的後背,聲音溫柔而又堅定,“但是我還年輕。”“我不計較後果。”從十年前,二十年前,或者很久很久以前開始。秦鬱絕就是這樣一個人。無論她擁有什麼樣的家世,無論是天之驕女,還是從高處落下,她始終都是這樣一個人。她不計較後果。她不怕麵對後果。入夜。淩晨四點的時候,謝厭遲睜開眼。他起身靠在床頭,將胳膊搭在膝蓋上,轉頭看著身旁入睡的秦鬱絕。然後伸出手,替她撥去臉頰的碎發,傾身而下,輕輕吻在她的額頭上。接著,下床來到陽台。謝厭遲關上陽台的門,摸出手機點開微信。第一條消息,就是陳助理發來的。陳助理:【謝何臣先生的機票是明天,大概後天就會回國。】謝厭遲垂眸,轉身靠著欄杆,從衣兜裡摸出一根煙,夾在指間點燃。這是一個信號。從謝何臣回國開始,謝氏就要徹底變天了。他側身,指間那點腥紅忽明忽暗。許久後,似乎又想起什麼,給一個號碼撥去電話。電話很快被接通。“淩晨四點給我打電話,也隻有謝二少有這個麵子讓我不當場罵人了。”那頭的男聲語調謙和,摻雜著幾句調侃。謝厭遲沒同他調侃,隻是淡淡道:“我答應你了。”電話那頭突地沉默了下來。許久後,才傳來幾聲爽朗的笑:“這可是個大工程,投資風險也很大,謝先生不多做考慮?”“有條件的。”謝厭遲抬了下眼。男聲稍有停頓:“您說。”“照顧好她,萬一我不在了。”謝厭遲說,“畢竟她是你的妹妹,秦先生。”“我猜到了。”那頭的人低聲一笑,“謝先生不必多慮,我和鬱鬱遲早會站在一條線上的,自然會照顧好她。”說到這,他一頓,畫風一轉:“反倒是您,真的決定這麼做了?”謝厭遲笑了聲:“我沒得選。”“那希望您能順利回來。”電話那頭的人朗聲開口,“期待和您的下一次合作。”掛斷電話後,謝厭遲將手機拋了拋,收了起來,然後轉身——秦鬱絕披著件外套,站在一門之隔的地方,看著他。見謝厭遲打完電話,才拉開推拉門走到陽台,站在了他的身邊。“你們男人都有半夜不睡覺的習慣嗎?”秦鬱絕看他一眼,“放心,我沒有偷聽人電話的習慣。但還不至於遲鈍到,覺察不到你的不安穩。”謝厭遲掐滅指尖的煙:“這裡風大。”秦鬱絕深吸一口氣,抬眼看著天上的漆黑的夜空,聲音帶著些輕顫:“謝厭遲,如果有一天你要離開,不要編造任何理由騙我。”謝厭遲沉默一下,然後閉眼:“嗯,我不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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