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大娘猶豫了，這蔥薑要是自己做飯的時候吃點兒倒也沒什麼，放進湯鍋，那可是買賣生意啊，萬一出點兒啥問題可就麻煩了。再說也不是小江自己種的，從朋友那兒拿的貨，能不能靠得住呢？正當她不知怎麼辦才好時，蘇曉佳卻走到近前，比劃了一個手勢。伸手拿過她手中的蔥薑，彎腰在水盆中涮了幾下，然後直接擱到菜板上切起來。哚哚哚哚，手法很熟練，十幾秒鐘，兩樣東西就變成了一堆小蔥段和薑片。吳大娘剛想阻止，又退回來，臉上表情十分尷尬。蘇曉佳將菜刀傾斜一鏟一甩，蔥段、薑片通通被拋進湯鍋中，沒有一點兒落到外麵。“曉佳妹子可真能乾啊。”江逸晨笑著讚揚道。心中頗為感動，這女孩兒對自己還真是信任。蘇曉佳聞言臉上微微一紅，然後轉身低頭繼續穿串串去了。江逸晨坐到圓凳上，對吳大娘擺擺手說自己暫時不想吃串串，現在就等著看加了新調料的湯鍋有什麼變化。五分鐘過去，期待中的香氣果然出現了，由淡迅速轉濃。因為增加了嫩薑，現在等於是兩種調料共同發揮作用，比起那天在宿舍裡的豌豆尖豆腐湯的氣味兒更加馥鬱芬芳，穿透力更強。混合香氣籠罩了攤車方圓幾米遠的範圍，凝而不散，恍如實質。吳大娘頓時愣住，她做小吃生意已經很多年了，從來沒有聞到過如此令人陶醉的香氣，完全不是那些加了頭痛粉、大煙殼之類產生的詭異香味兒可比的。蘇曉佳也暫時停下手中的活兒，一雙如水的大眼睛中閃爍著興奮的光彩。“嗬，真香。”“我餓了，快流口水了。”“瞧你那點兒出息，跟餓死鬼似的。”“彆往前走了，就在這兒吃吧。凱子，剛才說好的，你請客啊。”“靠，跟你們說多少回，彆這麼叫我，再這樣我就撒手不管了。”“嗬嗬，彆生氣，誰讓你叫王凱的，你爹媽起的名，不能賴我們啊。”坡路上走下來一夥兒七、八個學生，被香氣吸引，湊到麻辣燙攤車前。吳大娘見來了大生意，也顧不上愣神了，趕緊招呼張羅。蘇曉佳穿串串的速度也加快了。學生們點了菜，圍著一張餐桌擠著坐下，凳子不夠，吳大娘趕緊把備用都找出來。“今天可能真是餓了，怎麼聞著這麼香啊。”“老板，能不能快點兒啊？”“是啊，也太慢了吧。”沒兩分鐘，學生們就感覺等不及了，開始催促起來。“哎，一會兒就好，稍等啊。”吳大娘答應著，手上將湯鍋中的串串不住翻動。江逸晨見顧客開始上來，於是起身離開座位，騰出一個圓凳。他來到路邊的一顆楊樹下，背靠樹乾觀察生意情況。吳大娘祖孫二人緊張地忙碌，也沒工夫顧及他。待學生們又催促了兩遍之後，吳大娘端著裝滿串串的大盤子開始上菜。“哇，好吃。”“香，真是香，太爽了。”“這才叫麻辣燙呢，地道。”學生們也來不及將竹簽上的葷素食塊捋到盤子中，直接拿著串串就啃，邊吃邊讚。食物以驚人的速度消失，蘇大娘也來了精神，來回小跑著送菜。“老板，再加十串魚丸、十串牛肉丸。”“豆腐串也要十五個。”“香菇串。。。”學生們發現預先估計不足，開始吆喝著加菜。“好好，彆著急啊，慢慢吃。”蘇大娘興奮得臉上發光，對蘇曉佳打了個手勢，讓她再加快速度。蘇曉佳用毛巾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挽起袖口，把塑料箱子裡的豆腐取出，放到菜板上切。這時，一隻大手按住了菜刀刀背，蘇曉佳吃驚地一抬頭，卻見江逸晨微笑地站在旁邊。“曉佳妹子，你穿串，讓我來切吧。”蘇曉佳一時手足無措，不知怎麼辦好。江逸晨不由分說，把菜刀奪過來，同時在旁邊水盆裡簡單洗了把手。然後按照剛才的豆腐塊大小切起來。他的刀工其實不錯，在家裡就經常幫老爹乾活兒。隻見寬背菜刀上下起伏，哚哚哚鼓點響起，整齊劃一的小豆腐塊堆疊而出。蘇曉佳臉泛紅霞，隻好轉而去準備竹簽穿串了。“哎喲，小江，這怎麼好意思。”吳大娘拿著空盤子返回，見狀連忙阻止。“沒事兒，大娘，我在家裡也常乾活兒，讓我也練練手，跟你們學學。”“哎，這個麻辣燙好香哦。”“硬是要得噻。”“就這兒了，打個平夥嘛。”“要得，要得。”四名南方民工模樣的年輕人正在路上東張西望，盤算著在那個攤子上吃飯，到達這附近時頓時被吸引住，於是圍著另一張餐桌坐下。伸手叫老板點菜。吳大娘也顧不得跟江逸晨客氣了，拿個小紙夾子趕緊小跑過去。江逸晨不再理會其他，專心切菜。並把帶來的其他蔥薑取出來切好備用，隨時添加。由於有了他的加入，麻辣燙攤子迅速運轉起來，三人配合竟然十分默契。“我不行了。”有位學生叫道。吳大娘聞言一驚，難道吃出了什麼問題？“呃，吃撐著了。”那位學生打著飽嗝，接著說道。吳大娘這才鬆了一口氣，心中直埋怨這個後生說話都說不利索。“活該，誰讓你那麼拚命的。”“我也吃不下了。”“盤子都光了才說吃不下，真夠可以的。”“凱子，哦不，凱凱，結賬吧。”說話者放緩口氣，用十分溫柔的聲音提醒那位叫王凱的學生。“一共是二百三十一塊四毛。零頭就不要了，就二百三十塊吧。”吳大娘盤點過後，心中樂開了花，這些學生可真能吃，看來應該是經常鍛煉身體的，要不說大學體育工作的開展確實很重要啊。“啥，二百三？吃了這麼多啊，嗚嗚，你們這些家夥，跟他嗎狼一樣啊。”王凱拿過賬單仔細檢查，數據無誤。於是隻得哭喪著臉付賬，待收回乾癟的錢包，心中將這些餓狼一般的同伴們挨個罵了個遍。“慢走啊，下回再來。”吳大娘滿臉堆笑地送彆顧客。學生們簇擁著離開，緊接著新的客人又補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