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奧茨國的故事-1(1 / 1)

綠野仙蹤 李百川 9866 字 1個月前

[美]弗朗克?鮑姆著王海平卜珍偉譯蒂普做了個南瓜人在奧茨國北部的吉利金斯國裡,住著一個叫蒂普的男孩子。其實他的名字念起來比這要長的多,老太婆莫比常說,他的全名應該叫蒂皮泰路斯。既然叫“蒂普”已經很好了,所以就沒人願意再叫那麼長的名字。這孩子一點兒也記不得自己的父母了,因為他從很小的時候起,就由這個叫莫比的老太婆撫養,可惜她的名聲一點兒也不好。吉利金斯人有理由懷疑她玩弄魔法,因此都不敢和她來往。莫比並不是個真正的巫婆。因為,統治奧茨國這片土地的善巫婆是不允許在她的國度裡有其它的巫婆存在的。所以,蒂普的保護人,儘管很想搞魔法,但她知道,要想再成為一個女巫或者巫師都是不合法的。蒂普被支使到森林裡去給這老太婆運回煮飯用的柴。他還得乾包穀地裡的活,鋤地,碾包穀;並且還要喂豬和給那頭被莫比看作寶貝的四角牛擠奶。可你彆以為蒂普整天都在乾活,他才不傻哩。每當被支使到森林裡去時,他常爬到樹上去掏鳥蛋,或是興高采烈地追逐逃跑的兔子,要不就用彎針在小溪裡釣魚,玩夠了他才急急忙忙地揀一抱柴帶回家去。當他在包穀地裡乾活時,隻要高高的包穀杆能遮住他的身子不被莫比看見,或是他心裡不高興時,他就挖一個坑,躺在包穀行中間,睡上一覺。因為蒂普乾活時從不把自己累得筋疲力儘,所以他和其他男孩一樣,長得又粗壯又結實。莫比奇特的魔法經常威脅著她的左鄰右舍,他們對她總是敬而遠之,因為,大家都怕她神秘的魔力。然而,蒂普卻公開恨她,他才不隱藏自己的感情哩。假如他想到莫比是他的保護人,他本來應當對她尊敬一點,可他有時卻太使她難堪了。在莫比的包穀地裡有一些南瓜,躺在綠色的包穀行中間,露出金紅的顏色。這些南瓜是準備冬天喂那頭四角牛的。一天,蒂普把包穀割完,堆好以後,當他把南瓜運進牛棚時,他想用南瓜雕一個人麵形的燈籠,嚇一嚇那老太婆。他挑了一個又大又好,呈鮮豔的桔黃色的南瓜,開始雕刻起來。他的刀尖刻了兩隻圓眼睛,一個三角形的鼻子和一張新月狀的嘴。當這張臉最後完工時,那樣子看上去並不漂亮,但卻是一副寬大的笑臉,表情顯得很快樂,就連蒂普欣賞他這作品時,也不禁笑了起來。蒂普從來沒有小夥伴,所以他不知道男孩們經常把南瓜人的頭挖空,然後放進一支點燃的蠟燭使它變得更嚇人。可蒂普有自己的主意,而且認為一定也同樣有效。他決定做一個有南瓜腦袋的假人,讓它站在老莫比麵對麵看見的地方。“然後”,蒂普笑著對自己說,“她將高聲尖叫,比我拉住豬尾巴時那豬發出的叫聲還大,怕得發抖比我去年發瘧疾時抖得還要厲害!”蒂普有足夠的時間來完成這一工作,因為,莫比到一個村子裡去了——照她說是去買雜貨——至少得花兩天的時間。他拿著斧子來到森林裡,選了一些又結實又挺直的樹苗,把它們砍斷,去掉了枝和葉,他要用這些木料做南瓜人的胳膊、腿和腳;他又從附近的一棵大樹上剝下一張厚樹皮來做南瓜人的身子。蒂普費了好大勁才把那張樹皮做成尺寸合適的圓柱形,接著又用木頭釘子把邊緣釘牢。蒂普一邊乾一邊高興地吹著口哨,他小心翼翼地把四肢連接起來,並用木釘把它們安裝到身體上去,又用小刀削出形來。當蒂普快完成這一工作時,天開始黑下來了,他想起自己還得擠牛奶和喂獵。於是,他拾起自己做的木頭人,帶著它回家。晚上,借著廚房裡的火光,蒂普像個靈巧的和熟練的乾活人似的,認真地把連接處的邊緣都削圓,把粗糙的地方弄光滑,然後,讓它靠牆立著,自我欣賞一番。那個假人個子差不多跟成人一般高,在一個小男孩的眼裡,這個人已經夠完美了,蒂普對自己的這一創作十分滿意。第二天早上,當蒂普再看自己的作品時,他發現自己忘了給這個木頭人安個脖子,因為隻有這樣,才能把那南瓜腦袋安裝上去。於是,他又到附近的森林裡去從樹上砍了幾片木頭,用來完成這一工作。到家以後,他在木頭身體的最上端綁了一根橫檔,中間挖了個洞,以便讓脖子直直地插進去。用來做脖子的這一小段木頭,也把最上端削尖。一切都準備就緒,蒂普便來安裝南瓜腦袋。他發現,腦袋從脖子上壓下去正合適。它還可以隨意向左右轉動,而胳膊和腿的關節也可以隨意讓木頭人擺出各種姿勢。“啊,現在,”蒂普驕傲地說,“它算得上是一個名符其實的人了,它準會讓老莫比嚇得尖叫起來。不過,要能給它穿上衣服,那就更像活人了。”要想找到合適的衣服可不那麼容易。蒂普大著膽子把莫比存放紀念品和寶貝的大箱子翻了個底朝天。在箱子的最底層,他找到一條紫色的褲子,一件紅色的襯衣和有白點兒的粉色背心。他把這些東西都給自己的南瓜人穿上了。儘管這些衣服不很合適,但卻把南瓜人打扮得很漂亮。他又給南瓜人穿上一雙老莫比的長統襪和自己的一雙穿破了的鞋,看著南瓜人的這幅模樣,蒂普欣喜若狂地跳上跳下,高聲大笑。“我得給它起個名字!”他叫道,“這麼好的一個人一定得有個名字。我想,”沉思了一會兒,他說,“就叫它南瓜人‘傑克’吧。”奇妙的生命粉蒂普經過仔細考慮之後,認為離房子不遠的轉彎處是放置傑克的最好的地方。於是,他就帶著南瓜人到那兒去。但他發現南瓜人很沉,不好拿。蒂普拖著南瓜人走了一小截路後,便讓它立著,先把一條腿的關節弄彎,然後又弄彎另一條腿,同時從後邊使勁推。他想讓傑克自己走到轉彎處去。看來不摔上幾跤,是不行的。蒂普不管是在地裡或在森林裡都沒像現在這麼賣力過,惡作劇的愛好驅使他這樣去做。當然他也想試試自己的手藝。“傑克一切都很好,路走得也不賴!”他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氣喘籲籲。正在這時,他發現南瓜人的左胳膊在路上掉了,於是返回去找來,又重新做了一隻新的、更結實的木釘,把那隻受傷的胳膊修得比原來更牢固。蒂普還發現傑克的南瓜腦袋歪到背後去了,這很容易糾正過來。當南瓜人終於立在麵向老莫比回家必經的路口轉彎處時,他看上去神態自然,很像個模仿到家的吉利金斯農夫——而那副奇怪的模樣,足以使任何沒有留心走到它跟前的人嚇一跳。因為離老太婆每天回家的時間還早,蒂普便走到農舍下邊的山穀裡去摘樹上的栗子吃。然而,那天老莫比比平時回來得早。她去會晤了一個孤身住在山洞裡的邪惡的巫士並同他交換了幾種重要的魔術的秘訣。這樣她弄到了三種新的配方,四種魔術粉和一種經過精選的,有奇效的草藥。她一跛一拐地朝家走去,想早點兒試試這些新魔法。莫比是那麼全神貫注地想著自己得到的寶貝,以至在轉彎處瞥見南爪人時,她隻對它點點頭說:“晚上好,先生。”但是,過了一會兒,她發現南瓜人既不動也不答話,她又惡狼狠地看了一眼南瓜人的臉,這才發現它的南瓜腦袋原來是用刀子刻出來的。“嗨!”莫比突然大叫道,那聲音像豬哼似的,“這小家夥又耍惡作劇了!好啊!太——好了!我非打得他鼻青臉腫不可,看他還敢不敢像這樣來嚇我!”她氣憤地舉起拐杖想把這南瓜腦袋給砸碎,突然,她想起個主意,那舉在空中的拐杖不動了。“咦!現在不正是我來試式新藥粉效力的好機會嗎?”她急切地說道。“這樣我就可以知道那邪道巫士是否告訴了我真的秘訣,還是像我愚弄他一樣地也愚弄了我。”於是,她放下籃子,伸手進去摸索她得到的寶貴的藥粉。莫比正在找藥粉時,蒂普回來了,口袋裡裝滿了采來的票子。他發現那老太婆站在他的南瓜人旁邊,看來一點兒也沒被它嚇著。起初,他很失望。後來,他變得好奇地想知道莫比打算乾什麼。於是,他躲到樹籬背後,從那裡他能看見外邊而不會被發現,他準備看個明白。找了一會兒,老太婆從籃子裡拿出一個舊胡椒盒子,在褪了色的標簽上,巫士用鉛筆寫著:“生命粉”。“噢,在這兒呢!”她高興地叫道。“現在,讓我來試試它是否有效。那小氣的巫士不肯多給,不過,這點兒也足夠用兩、三次的了。”蒂普聽到這些話後,感到非常驚訝。他看見老莫比舉起胳膊,把盒子裡的粉灑在傑克的南瓜腦袋上。她乾這事就像人們往燒好的馬鈴薯上灑胡椒粉一樣。那些粉末從傑克的頭上滑到蒂普給它穿的紅襯衣、粉背心和紫褲子上,甚至還有一部分掉落在那雙破鞋子上。然後,莫比將胡椒盒子放回籃裡,舉起左手,用小手指指著上邊,口中念念有詞:“烏阿”然後,她又舉起右手,用大拇指指著上邊,口中念念有詞:“台阿”最後,她舉起雙手,使所有的手指和拇指都張開,口中念念有詞:“皮阿”這時,南瓜人朝後退了一步,用責備的聲音說道:“彆這佯怪叫!你以為我是聾子嗎?”老莫比圍著他跳呀,叫呀,簡直高興得發狂了。“他活了!”她大叫著,“他活了!他活了!”她將拐杖扔向空中,當它掉下來時,又把它抓住;她用兩隻胳膊緊緊抱著自己,像跳快步舞似的,同時,嘴裡洋洋得意地一再重複著:“他活了!盍耍—他活了!”現在,你大概會猜到蒂普看到這一切是多麼驚奇啊!開始,他被嚇得不得了,簡直想逃掉;可他的腿顫抖得厲害,就是想跑也跑不動。後來,他看到傑克活了,又覺得非常好玩,特彆是他那南瓜臉上的表情又滑稽又可笑,因此,蒂普從最初的害怕中恢複過來以後,就張口大笑。他高興的笑聲傳到老莫比的耳朵裡,她立刻一跛一拐地跑到樹籬後邊來,一把抓莊蒂普的衣領,把他拖到南瓜人呆的地方。“你這偷偷摸摸、愛淘氣的壞小子!”她大發雷霆道,“我非得好好教訓教訓你,看你還敢偷聽我的秘密,拿我開心不!”“我沒拿你開心,”蒂普反駁道,“我是笑那老南瓜人!你看他!他不是很像一張畫嗎?”“希望你不要嘲笑我的外觀,”傑克說道,聽到他低沉的聲音,更使人覺得有趣,而他的臉也總是帶著快樂的微笑。蒂普忍不住又放聲大笑起來。就是莫比對這個被她的魔法變活的人,也很感興趣。她仔細看了他一會兒,問道:“你懂些什麼呢?”“唉,那可難說了,”傑克說。“因為,雖然我覺得自己知道的東西非常多,但我還不太清楚,在這個世界上到底有多少東西有待於認識。所以,得過些時候,我才能知道自己是個聰明人還是個傻瓜。”“當然是這樣,”莫比沉思地說。“現在他活了,你準備拿他怎麼辦呢?”蒂普問道。“我還要好好想想,”莫比答道。“但現在我們得趕快回家,天已經快黑了。你幫著南瓜人走罷。”“不用管我,”傑克說:“我能像你們走得一樣好。我不也有腿和腳嗎?它們不是也能動嗎?”“它們能動嗎?”老太婆轉過去問蒂普。“當然能動,是我做的哩,”男孩子驕傲地答道。於是,他們就開始往家走;當他們到了農舍,進院子以後,老莫比便引南瓜人來到牛棚,將他關在一間空牛欄裡,又從外邊把門扣上了。“我要先來管管你,”她一邊說,一邊朝蒂普點著頭。男孩子聽到這話,感到不自在。因為他知道,莫比有一顆狠毒的、愛報複的心,什麼壞事她都乾得出來。他們走進房子裡,它是一間像所有奧茨國的農舍一樣的圓形拱頂的建築。莫比叫男孩點燃一支蠟燭,自己把籃子放到碗櫃上,把鬥篷掛在釘子上。蒂普趕忙點燃了蠟燭,因為他怕她。蠟點燃之後,莫比又叫他把壁爐裡的火生起來。當蒂普正照著做時,老太婆自己卻吃起晚飯來。男孩子走到她跟前,向她要一份麵包和黃油,可莫比不給他。“我餓了!”蒂普生氣地說。“你不會餓很久了,”莫比用一種冷酷無情的眼光看著他說道。男孩不喜歡聽這種話,因為它聽上去像一種威脅,這時,他猛地想起自己口袋裡還有一些栗子,於是他砸碎栗子,吃了起來。老太婆站起來,抖掉圍裙上的麵包屑,將一個小黑壺掛在火上。然後,她把牛奶和醋,倒進壺裡,又取出幾包草藥和藥粉,從每包中取出一部份往壺裡放。偶爾,她靠近蠟燭去讀印在一張黃紙上的秘方。蒂普在一旁越看她,越感到不安。“你給誰配藥?”他問道。“給你配,”莫比簡捷地答道。蒂普在凳子上扭動了一下,又看了看壺,它已經開始冒泡了。然後,他又對巫婆那張嚴酷的、皺巴巴的臉看了一眼,他真想離開這個陰森、多煙的廚房,隨便到那裡去都可以,在這裡,即使是蠟燭照在牆上的影子也使人感到可怕。一小時過去了,除了壺裡的冒泡聲和火焰的嘶嘶聲以外,什麼聲音也沒有。最後,蒂普又說道:“我非得喝那藥不可嗎?”他問,朝那壺點了點頭。“當然羅,”莫比說。“它對我有什麼好處呢?”蒂普問。“如果製的對,”莫比答道,“它會把你變成一尊大理石的雕像。”蒂普呻吟著,用袖子擦去頭上的汗。“我不願變成一尊大理石雕像!”他反抗道。“這不關你的事,我要你變,你就得變,”老太婆說道,同時用嚴厲的目光看著他。“那我還有什麼用呢?”他問。“再說,也沒人幫你乾活了呀。”“我就讓南瓜人給我乾活,”莫比說。蒂普又呻吟起來。“你乾嘛不把我變成一隻山羊或是一隻雞呢?”他焦急地問。“一尊大理石雕像對你是一點兒用處也沒有的。”“不,有用的,”莫比說。“明年春天,我要建一個花園,把你放在中間,作個裝飾品。我真奇怪以前怎麼就沒想起這個主意;多少年來,你一直是我的累贅。”聽到這些可怕的話,蒂普感到全身都在流汗,可他還是坐在那兒發抖,焦急地看著那個壺。“但願它做得不成功,”他嘀咕著,那聲音聽起來又軟弱又沒勁。“噢,我可認為它會成功,”莫比高興他說。“我是很少出錯的。”房子裡又一次沉默下來——這長時間的和憂鬱的沉默一直延續到莫比終於從火上拿起壺來。這時,已經快半夜了。“等它涼透了,你就可以喝了,”老巫婆說道。雖然這樣故不合法,可她還是自以為玩弄巫術是對的。“現在,我們都去睡覺吧,天亮時我來叫你並馬上將你變成一尊大理石雕像。”說完,她就拿起那個還在冒氣的壺,蹣跚地走進自己的房子裡去了。蒂普聽見她關了門並上了鎖。這孩子並沒有遵命去睡覺,而是仍然坐在那兒,望著那堆快熄滅的火。亡命者的出逃蒂普沉思著。“要變成一尊大理石雕像,那可真是件讓人難以忍受的事,”他不滿地想道,“我可受不了這個。她說的,多年來,我都是她的累贅,所以,她現在要擺脫我了。好吧,現在有比變雕像更容易的辦法。一個男孩子永遠站在花園中間是不會感到有趣的!我要逃跑,對,我就這麼做——我要在她讓我喝那壺藥之前逃走。”蒂普等到老巫婆已經睡熟時,悄悄地站起來,走到碗櫃跟前去找吃的東西。“要走路沒有點兒吃的東西可不行,”他一邊想著,一邊在狹小的架子上尋找著。他找到了一些乾麵包,又到莫比的籃子裡去找她從村子裡買來的黃油。當翻籃子時,他看見了那個裝著“生命粉”的胡椒盒。“我要把這個也帶上,”他想,“要不莫比又會用它乾壞事了。”於是,他把那個盒子、麵包和黃油一起放進了口袋裡。然後,他小心翼翼地走出房子,將門從外邊鎖上。屋外的天空中,月亮和星星在閃閃發光,夜靜悄悄的,比起那窒息的和充滿怪味的廚房來,這裡使人感到舒服多了。“我真高興能離開這兒,”蒂普輕輕地說,“我從來就不喜歡這個老太婆。我真不明白,我怎麼來和她生活在一起的呢!”他朝路上慢慢走去,突然,他又想起一件事來。“我不能把南瓜人留給老莫比去照管,”他自語道。“傑克是屬於我的,因為是我造的他——儘管是老巫婆給了他生命。”他朝牛欄走去,打開了南瓜人所在的那個欄門。傑克正站在牛欄中間。借著月光,蒂普看見他像以前一樣快樂。“出來!”男孩招手說。“到哪兒去?”傑克問。“一會兒你就知道了,”蒂普同情地笑著對南瓜人說。“現在我們要故的事就是趕快走。”“好吧,”傑克說,他笨拙地走出牛棚,來到月光下。蒂普轉上大路,南瓜人跟在後麵。傑克走起路來一瘸一拐,有時,他腿上的關節不是朝前彎,而是朝後彎,幾乎使他摔倒。南瓜人很快就發現了這個毛病,走起來更小心了,這樣,他後來就很少碰到這種事了。蒂普帶著他沿著路不停地走著。他們走得並不快,卻很穩;這時,月亮落山,太陽升起來了。他們已經走了很長一段路,男孩子不必再擔心老巫婆會追上他們了。再說,他在第一個路口就轉了彎,後來又轉了一個彎。即使有人追他們,也很難猜出他們走的是哪條路。蒂普對自己的出逃感到非常滿意——至少暫時是這樣——否則不就要變成一尊大理石雕像了嗎?男孩子叫他的夥伴停下來,自己在路旁的一塊岩石上坐了下來。“讓我們來吃點兒早點吧,”他說。南瓜人好奇地看著蒂普,可他拒絕吃早點。“我看來好像和你做得不一樣,”他說。“我知道你和我不一樣,”蒂普說,“因為,你是我做的。”“哦,真的嗎?”傑克問。“當然羅。我把你釘在一起,給你刻出眼睛、鼻子、耳朵和嘴巴,”蒂普驕傲地說道,“我還給你穿上了衣服。”傑克用挑剔的眼光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和四肢。“真看不出,你的手藝還滿不錯呢,”他說。“沒什麼,”蒂普謙虛地答道。因為,他已經發現了自己做的這個人身上的一些缺陷,“如果我知道咱們要一起旅行的話,我一定會更用心做的。”“咦!”南瓜人驚訝地說道:“你既是我的創造者,你就是我的父母。就是我的父親!”“或者是你的發明家,”男孩子笑著說。“是的,我的兒子,我真的認為自己是你的父親。”“那麼我就聽你的,”南瓜人說,“你可要幫助我呀。”“那是自然的了,”蒂普說著跳了起來,“我們接著走吧。”“我們要到哪兒去呢?”又開始走路以後,傑克問。“我也不太知道,”男孩說,“不過,我相信,我們是在朝南走,那麼,遲早我們會到翡翠城。”“那是什麼城呀?”南瓜人問。“嗨,它是奧茨國王國的中心,是這個國土上最大的城。我自己從來沒去過那裡,但我卻聽說過它的全部曆史。它是由一個叫奧茨的偉大而非凡的巫師建成的。那裡的一切東西都是綠色的——正像一切在吉利金斯都是紫色的一樣。”“這兒的一切都是紫色的嗎?”傑克問。“當然是了,你看不見嗎?”男孩問。“我想自己一定是色盲,”南瓜人向四周看了一會兒說道。“你看,草是紫的,樹是紫的,房子和籬笆都是紫色的,”蒂普解釋道。“連路上的泥巴都是紫的。可是在翡翠城和在這裡不一樣,凡是在這裡是紫的,那裡都是綠的。在東邊的曼基肯國度裡,一切東西都是藍色的。在南邊的誇德林國度裡,一切東西都是紅色的。在西邊的溫基斯國度裡,那裡是鐵皮樵夫統治者,那兒的一切都是黃色的。”“啊!”傑克說。過了一會兒,他又問:“你是說一個鐵皮樵夫統治著溫基斯嗎?”“是的,他是幫助多蘿茜戰勝了西方的惡巫婆的一個人。溫基斯人非常感激他們,所以就請他去當他們的統治者——就像翡翠城請稻草人當他們的統治者一樣。”“我的天呀!”傑克說。“我簡直被這些曆史搞糊塗了。誰是稻草人呢?”“多蘿茜的另一個朋友,”蒂普說。“那誰是多蘿茜呀?”“她是一個來自堪薩斯的小姑娘,那是世界以外的一個很大的地方。她是被一陣颶風刮到奧茨王國來的。她在這兒的時候,稻草人和鐵皮樵夫陪著她旅行。”“現在她在哪兒?”南瓜人問。“好心的格琳達,她是誇德林的統治者,把她送回家了,”男孩說。“啊,原來是這樣。稻草人後來又怎麼樣了?”“我不是告訴你了嗎?他統治著翡翠城,”蒂普答道。“我記得你說那個城是由一位非凡的巫師統治著,”傑克反駁道,看來他越聽越糊塗了。“是的,我是那麼講過。現在請注意聽,我再講一遍,”蒂普說,他一邊慢慢講,一邊看著那總在微笑的南瓜人。“多蘿茜到翡翠城去請巫師把她送回堪薩斯,而稻草人和鐵皮簷夫陪她一起去了。可那巫師沒能把多蘿茜送回去,因為他並不是一個真正的巫師。後來,他們生了巫師的氣,要揭露他;所以巫師就做了個大氣球,鑽到裡麵逃跑了。從此就再也沒見到他。”“這段曆史可真有趣,”傑克高興地說,“現在我全明白了,請接著講吧。”“這就好了,”蒂普說。“巫師走了以後,翡翠城的人就請稻草人做他們的國王;我聽說,他成了一個很得人心的統治者。”“我們就是去見這個奇怪的國王嗎?”傑克非常感興趣地問道。“我想隻能這樣,”男孩答道,“除非你還有什麼更好的路子。”“哦,沒有,親愛的父親,”南瓜人說。“你上哪我都非常願意跟你去。”蒂普做了次魔法試驗又高又大的南瓜人把這個矮小而又嬌嫩的小男孩叫做“父親”,看來確實有些使人發窘,蒂普突然改變了話題問道:“你累了嗎?”“一點都不累!”南瓜人答道。“可是,”停了一會兒,他又說道,“如果再走下去的話,我的木頭關節就要散了。”當他們繼續前進時,蒂普也發現事情的確如此。他真後悔自己當初沒有更細心地將這些木頭肢體做得更牢固些。可是,他怎麼會想到這個做來隻是為了嚇唬老莫比的木頭人,會被一種裝在舊胡椒盒裡的魔術粉變成活的呢?想到這兒,蒂普不再責備自己,開始考慮怎樣才能補救傑克那些不牢固的關節。蒂普正在想辦法時,他們走到了一片樹林的邊上,男孩子在一個伐木工留下的舊鋸木架上坐了下來。“你怎麼不坐下呢?”他問南瓜人。“坐下會扭損我的關節嗎?”他問。“當然不會,隻會使它們得到休息,”男孩答道。於是,傑克慢慢試著往下坐。可他的關節剛比平時彎的多一點時,就都不行了,傑克也卡啦一聲摔在地上,這一下可真不輕,蒂普真擔心他會徹底完蛋了。蒂普趕快衝過去,把他扶起來,將他的胳膊、腿弄直以後,又摸摸他的頭,看看是不是摔壞了,看來傑克一切都挺好。然後蒂普對他說:“我看你以後最好還是站著,這是最安全的辦法。”“好吧,親愛的父親,就照你說的辦,”傑克笑著答道,他還沒有被這一跤摔糊塗。蒂普又坐了下來。這時,南瓜人問道:“你坐的那個東西叫什麼呀?”“哦,它是一匹馬,”男孩漫不經心地答道。“馬是什麼東西呀?”傑克問。“馬?哦,馬有兩種,”蒂普說,他有點兒不知如何回答才好。“一種馬是活的,它有四條腿,一個頭和一條尾巴。人可以騎在它的背上。”“我懂了,”傑克高興地說。“你坐著的,就是這種馬。”“不,它不是,”蒂普立即回答說。“怎麼不是呢?它有四條腿,一個頭和一條尾巴。”蒂普仔細看了看這個鋸木架,發現南瓜人說的是對的。它的身體是由一段樹乾做成的,尾部朝天豎著一個枝子,看上去很像條尾巴。而在另一頭,有兩個節疤,很像兩隻眼睛,再前邊砍開一個缺口,很容易被看成是馬嘴。而那四條腿,是用樹上砍下來的四根直直的樹枝做成,緊緊釘在身體上。腿叉得很開,這樣在上麵鋸木頭時,它才能站得穩。“這東西比我想象中的馬還像真的,”蒂普說,他想儘量解釋清楚。“可是一匹真的馬必須是活的,它會小跑,跳躍和吃燕麥,而這隻不過是一匹死馬,木頭做的,用來鋸木頭的。”“如果它變活了,那它能跑,能跳,能吃燕麥嗎?”南瓜人問。“它可能能跑,能跳,但不能吃燕麥,”男孩一邊說,一邊大笑。“可是它怎麼能活起來呢,它是木頭做的。”“那麼,它像我一樣了,”南瓜人說。蒂普驚訝地看著他。“怎麼,像你一樣!”他大叫起來。“對了,把你變活的那種魔術粉還在我口袋裡呢!”他拿出胡椒盒,好奇地看著它。“我不知道這東西能不能把鋸木架變活,”他高興地說。“如果它活了,”傑克平靜地說——好像沒什麼事可以使他驚訝似的——“我就可以騎在它的背上,而我的關節也不會壞了。”“讓我來試試看!”男孩跳起來叫道。“可我不知道是不是還記得老莫比的話,和她舉手的方法。”他認真地想了一會兒。因為他躲在籬笆後邊仔細地看到了老莫比的每一個動作並聽到了她說的每一句話,所以,他相信自己可以重複她的每句話和每個動作。於是,他從胡椒盒裡將一些生命粉灑在鋸木架身上。然後,舉起左手,用小手指指向上,口中念念有詞:“烏阿!”“這是什麼意思呀,親愛的父親?”傑克好奇地問。“我也不知道,”蒂普答道。這時,他又舉起右手,用大拇指指向上邊;口中念念有詞:“台阿!”“那又是什麼意思呀,親愛的父親?”傑克問。“意思是你必須保持安靜!”男孩子說,在這樣重要的時刻被打斷了,他感到很生氣。“我學得多快呀!”南瓜人說,臉上掛著永恒的微笑。現在,蒂普將雙手舉過頭,所有的指頭都張開,口中念念有詞,大聲叫道:“皮阿!”立刻鋸木架動了起來。它伸伸腿,張開那砍開的嘴,抖掉了身上剩下的一點兒粉,其餘的粉好像已經進入了馬的身體。“太好了!”傑克大叫著,而男孩子驚訝地看著這匹馬。“你真是一個非常聰明的巫士,親愛的父親!”木馬醒來了鋸木變成木馬活了以後,看來它比蒂普還要驚訝。它轉動自己的節疤眼睛,從這一邊到那一邊,第一次看見了這個奇妙的世界,現在它也成了這個世界中的重要一員了。然後,它又想看看自己,可因為沒有脖子,它怎麼看也看不見,隻能在原地不停地轉圈子。它的腿因為沒有膝關節,所以又硬、又笨,當它轉來轉去時,就把南瓜人撞倒,並極這個人摔在路旁的沼澤地裡。蒂普對這件事以及對木馬堅持不停地轉著圈跳大吃一驚,他趕忙大叫著:“喔!喔!喔!..!”誰知木馬根本不理睬蒂普說的話,緊接著,它的一隻木腿一下又踩在蒂普的腳上,這一下踩得可真不輕,男孩子隻好忍著疼,跳到稍遠一點的地方去,他又在那兒喊叫起來:“喔,喔,我命令你!”傑克現在已經設法坐了起來,他非常感興趣地望著木馬。“我不相信這牲口會聽見你的話,”他說。“難道我喊的聲音還不夠大嗎?”蒂普生氣地說。“不是的,是這匹馬沒有耳朵,”南瓜人說。“啊呀!真的,”蒂普大叫著,現在他才第一次發現了這個問題,“那我怎樣才能叫它停下來呢?”正在這時候,木馬自己停下來了,因為它斷定自己不可能看見自己的身體。然而,它看見了蒂普,就朝他走去,想看得更清楚些。看這個性口走路,確實有趣。它先將右邊的兩條腿一起邁出,然後再一起邁左腿;像馬在溜蹄時走路一樣,它這種走法,使得身體像搖籃似的朝兩邊搖來搖去。蒂普拍著它的頭,用哄人的腔調說:“好孩子!好孩子!”而木馬卻走開了,用凸出的眼睛去看著南瓜人。“我得給它找個籠頭才行,”蒂普說,他在口袋裡找到了一卷結實的細繩。手裡拿著解開的繩子朝木馬走去。他將繩子的一頭縛在它的脖子上,另一頭拴在一棵大樹上。木馬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朝後一退,就把繩子拉斷了,可是它並不想逃包。“它比我想的要強壯的多,”男孩兌,“甚至還有點倔強。”“你為什麼不給它做兩隻耳朵呢?”傑克問,“這樣,你就可以告訴它該做什麼了。”“真是個好主意!”蒂普說。“你怎麼想起這個主意來著?”“啊,我並沒有想呀,”南瓜人說,“這根本不用想,因為它是最簡單最容易辦的事。”蒂普拿出小刀,把小樹皮削成耳朵的形狀。“我不能把耳朵做得太大,”他一邊削,一邊說,“要不我們的馬就變成驢了。”“怎麼會呢?”傑克在路邊上問。“因為,馬的耳朵比人的大;而驢的耳朵又比馬的大,”蒂普解釋道。“那麼,如果我的耳朵再長些,我會變成一匹馬嗎?”傑克問。“我的朋友,”蒂普嚴肅地說,“你永遠隻會是個南瓜人,不管你的耳朵有多長。”“哦,”傑克點點頭,“我想我已經明白了。”“如果你真懂了,那你便是一個奇跡,”男孩說,“現在,我相信這雙耳朵已經做好了。我給馬安耳朵時,你幫我扶著它好嗎?”“當然可以,隻是你得先把我扶起來,”傑克說。蒂普將他扶了起來,南瓜人走到馬旁邊,抓主了它的頭,男孩用他的小刀在頭。上挖了兩個洞,然後把耳朵插了進去。“這對耳朵使它變得好看多了,”傑克讚賞地說。可是這些話是貼近木馬說的,這是它第一次聽到聲音,它大吃一驚,突然向前一跳,將蒂普摔倒在一邊,將傑克摔在另一邊。然後它繼續向前衝,好像是被自己的馬蹄聲嚇著了似的。“喔!”蒂普一邊叫,一邊站了起來,“喔!你這個傻瓜——喔!”木馬本來不會聽他的話,可正在這時,它的一條腿踩進了一個地鼠洞,摔了個四腳朝天,背靠地麵,四條腿在空中亂蹬著。蒂普也跑了上來。“我承認你是一匹好馬,”他說。“為什麼我喊‘喔’你還不站住呢?”“‘喔’就是站住的意思嗎?”木馬用驚奇的聲音問,它轉動眼睛朝上看著男孩子。“當然是的,”蒂普說。“那地上的洞也意味站住,對嗎?”馬繼續說。“當然是的,除非你不睬上它,”蒂普說。“這是一個多麼奇怪的地方呀!”那牲口好像很感興趣地說道。“我在這兒能乾些什麼呢?”“怎麼,是我給你的生命,”男孩說,“如果你聽話,我要你乾什麼你就乾什麼,你就吃不了虧。”“那麼,我就聽你的,”木馬謙卑地答道。“可是剛才我怎麼來著,我好像有點不對頭似的。”“你摔倒了,”蒂普說。“現在,讓你的腿老實一會兒,我重新來替你扶正。”“可是,請你的腿放老實點。”現在木馬安靜下來了,舉著它的僵硬的腿,這樣,經過幾次努力,蒂普將它翻轉過來,使它又站了起來。“噢,這下我好像全好了,”這個怪模樣的牲口歎氣說。“你的一隻耳朵摔壞了,”蒂普經過仔細檢查以後說。“我還得再給你做一隻新的。”說完,他領著木馬朝傑克走去,傑克正掙紮著站起來,蒂普在幫南瓜人站起來之後,又削了一隻新耳朵,安在馬頭上。“現在,”蒂普對他的馬說,“注意聽我說的話。‘喔’的意思是站住,‘起來’的意思是朝前走;‘跑’的意思是能走多快就走多快。懂了嗎?”“我相信我聽懂了,”馬答道。“好。我們現在繼續朝翡翠城前進,去看望稻草人陛下,讓南瓜人騎在你的背上,這樣他的關節就不至於走壞了。”“反正我不在乎,”木馬說。“隻要對你們有好處,就對我也有好處。”蒂普幫傑克騎上了馬背。“抓緊點,”蒂普提醒他,“要不你會從上麵掉下來,摔壞你的南瓜腦袋。”“那太可怕了!”傑克嚇得發抖了一下。“可是讓我抓什麼地方呢?”“就抓著它的兩隻耳朵吧!”猶豫了一會兒後,蒂普說。“那可不行!”木馬說,“這麼一來,我就什麼也聽不見了。”這個意見看來是對的,於是,蒂普又在想彆的辦法。“我來安個東西吧!”最後,他說。他走進樹林裡,從一棵小樹上砍下一根短樹枝。他把樹枝的一頭削尖,然後又在木馬的背上挖了個洞,從路邊揀了塊石頭,把那根棍子牢牢地釘進馬背。“住手!住手!”馬大叫起來,“你把我震得太厲害了。”“傷著你了嗎?”男孩問道。“那倒沒有,”牲口說,“隻是那震動使我的神經受不了。”“好,現在一切就緒,”蒂普鼓勵著道。“傑克,現在你一定要抓牢這根繩子,否則就會掉下來,摔壞了。”傑克緊緊地抓著棍子,蒂普對馬說:“起來。”那聽話的牲口馬上朝前走去,當它從地上抬起腳來時,身體左右搖罷著。蒂普在木馬旁邊步行,他對這個新參加的夥陣非常滿意。並立刻吹起了口哨。“這個聲音表示什麼呀?”馬問道。“你不用管它,”蒂普說。“當我吹口哨時,就表示我心裡很高興。”“如果我能將兩片嘴唇合到一起,那我也會吹口哨了,”傑克說。“親愛的父親,我想我在某些方麵還有很多欠缺。”走了一會兒以後,他們走的這條小路一下變寬了,路麵還鋪了黃磚,蒂普發現路旁有一塊指示牌,上麵寫道:“翡翠城九英裡”這時,天開始黑了,他決定在路旁宿營,等天亮時再繼續前進。蒂普牽著馬來到一片長著灌木的草地上,小心翼翼地將南瓜人扶下馬。“我想,我讓你躺在地上過夜吧,”男孩說。“這樣對你更安全些。”“那我怎麼辦呢?”木馬說。“你站著沒關係,”蒂普說,“因為你不用睡覺。你還可以向外邊觀望,看有沒有什麼東西來打擾我們。”說完,男孩子就在南瓜人旁邊的草地上躺了下來。因為走得太累了;他很快就睡著了。南瓜人騎馬到了翡翠城天亮時。蒂普被南瓜人叫醒了。他揉揉睡眼,在小溪裡洗洗臉,然後吃了點麵包和黃油。一切都準備好了以後,男孩子說:“我們馬上出發吧。九英裡還是有相當一段路呢。不過,如果不遇到什麼麻煩的話,中午我們就可以到翡翠城了。”於是,南瓜人又爬上了馬背,旅行又開始了。這時,蒂普發現,樹和草的顏色已經隊深紫色變成了淡紫色。又走了一會兒,在那淡紫色上就出現了淡綠色。當他們離稻草人統治的翡翠城越近,那綠色也越鮮豔。這一小隊人剛走了兩英裡遠,他們走的黃磚路就被一條又寬又急的河水截斷了。蒂普著急地想著怎麼過河呢;過了一會兒,他發現有二個人劃著一隻渡船從河那邊過來了。當這人靠岸以後,蒂普問道:“你願意把我們渡過河嗎?”“可以的,如果你有錢的話,”渡船工轉過頭來說道,他的臉色很難看,一看就令人討厭。“可是我沒有錢呀,”蒂普說。“一點兒都沒有嗎?”那人問。“一點兒都沒有,”男孩子答道。“那我可不能送你們過去,”渡船工堅決地說。“一個多好的人呀!”南瓜人笑著說。渡船工看看他,沒說話,蒂普卻在使勁想辦法,因為,如果他的旅行就這樣突然結束了的話,那該多叫他失望呀。“我一定要到翡翠城去,”他對渡船工說,“如果你不渡我過去,我怎麼過河呢?”那人大笑起來,而且,那不是善意的笑。“那木馬可以在水上漂,你可以騎著它過河。至於這個陪著你的南瓜人,可以讓他下水遊泳——這對他不會有什麼不方便。”“不用為我著急,”傑克說著朝那愛挑剔的渡船工笑笑,“我相信,我大概能遊得很好的。”蒂普想,這個建議值得試試,木馬因為不懂得什麼是危險,所以它沒有什麼反對意見。於是,男孩將它牽進水裡,爬到它背上。傑克也下水了,抓著馬尾巴。這樣,就可以把他的南瓜頭保持在水麵上。“現在,”蒂普指導木馬說,“隻要搖動你的兩腿,你就會遊泳了;隻要你遊起來,我們就可以到達對岸了。”木馬立刻開始搖動它的兩腿,它們真的像對槳一樣,把他們慢慢地朝河對岸送去。就這樣他們勝利到達了目的地,並立即帶著一身水爬上青草岸堤。蒂普的褲腿和鞋子全濕了,因為木馬遊得很好,所以他從膝蓋以上就全是乾的。至於南瓜人呢,所有的衣服都在滴水。”太陽一會兒就能把我們曬乾了,”蒂普說,“而且,我們總算是不用那船工也平安地過了河,又能繼續前進了。”“我一點兒都不在乎遊泳,”木馬說道。“我也不在乎,”傑克說。他們很快又走上了黃磚路。蒂普又幫助南瓜人爬上木馬背。“如果你騎得快,”他說,“風就能幫你把衣服吹乾。我拉著馬尾巴,跟著你們跑。這樣,我們的衣服很快就可以乾了,”“那麼馬就得快跑。”傑克說。“我一定使勁跑,”木馬高興地回答。蒂普緊緊抓著木馬的尾巴,大聲叫道:“前進!”馬一起步就走得很快,蒂普在後邊跟著。他相信他們還可以走得更快些,所以就喊道:“跑!”這時,木馬記起這話的意思是命令它跑得越快越好。於是,它開始沿著路大步跑開了。這下可苦了蒂普,為了跟上木馬的步子,他得比以前任何時候都跑得快。一會兒,他就喘不上氣來了,雖然他很想對對馬喊“停!”,可他發現自己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而他抓的那個尾巴,這時也變成了一根枯樹枝,突然從馬身上掉了下來,接著男孩立刻摔在路上的塵土裡,而那匹馬和它的南瓜人騎士仍在飛快地跑著,跑得看不見了。這時,蒂普才從地上爬起來,吐去嘴裡的塵土,這才能喊出“停!”字來。可現在喊也沒用了,馬已經跑得無影無蹤了。現在,他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坐下來,好好休息一會兒,然後沿著路繼續走下去。“我總可以趕上他們的,”他想;“因為這條路到翡翠城城門就到終點了,他們也就導停下來了。”就在這同時,傑克正緊緊地抓著棍子,而木馬卻像一匹賽馬一樣拚命飛跑著。他們倆都不知道蒂普已經掉下去了,因為南瓜人沒有向四下看,而木馬又轉不過頭來。傑克騎在馬背上發現,路旁的樹和草已經變成了鮮豔的綠寶石色了,甚至在看見高高的塔尖和圓屋頂之前,他就猜到他們離翡翠城不太遠了。最後,一堵高高的,鑲滿綠寶石的綠石頭牆出現在他們麵前,傑克怕木馬不懂得停,撞到牆上去,於是他使出最大的勁喊道:“停!”馬聽到命令以後,猛地停了下來,傑克如果不是抓緊了棍子的話,那他的腦袋首先就會被甩出去的,而他那漂亮的臉蛋也就會毀了。“這可真是一次快跑呀,親愛的父親!”他大叫著,可是卻聽不到回答,轉過頭去,他才發現蒂普已不在那兒了。這可把南瓜人弄糊塗了,使他慌張不安。當他正在納悶男孩子會怎麼樣和在這樣困難的情況下他該怎麼辦時,綠牆上的大門開了,從裡麵走出一個人來。這人又矮又圓,胖胖的臉看上去很是和藹可親。他身穿綠衣服,頭戴高高的綠尖帽子,眼睛上戴著一副綠眼鏡。他向南瓜人鞠躬說道:“我是翡翠城的城門守衛。我可以問問你是誰?有什麼事嗎?”“我的名字叫傑克南瓜人,”傑克笑著答道,“至於有什麼事嘛,我自己一點兒也不知道。”門衛奇怪地看著他,搖搖頭,好像對這個答複不滿意似的。“你到底是什麼?是個人呢還是個南瓜?”他很有禮貌地問道。“如果你高興的話,兩者都是,”傑克說。“而這個木馬呢,它是活的嗎?”門衛問。木馬轉轉多節的眼睛,又朝傑克眨眨眼,然後一跳,一條腿就踩上了門衛的腳趾。“啊喲!”那人大叫起來,“對不起,我真不該問那個問題。可你的回答也太使人信服了。不過,先生,你到翡翠城來有什麼事嗎?”“好像有些事,”南瓜人嚴肅地說,“但我不知道是什麼。我父親知道,隻是他現在不在。”“這可真是件怪事——非常奇怪!”門衛說,“但看來你並不著急。如果一般人巨到這種情況時,決不會這樣高興,”“至於這個嘛,”傑克說道,“我不能不笑,因為這是用一把大折刀刻在我臉上的。”“那好吧,請到我屋裡來吧,”門衛說,“讓我想想看,能為你做些什麼。”於是,傑克騎著木馬穿過門道,走進一間蓋在牆裡的小屋子。門衛拉了一下鈴,立刻有一個非常高大的戰士——穿著綠色的軍裝——從另一道門裡走了進來。這個士兵肩上扛著一支長長的綠槍,他那可愛的綠胡須一直拖到膝蓋上。門衛馬上向他說道:“這兒來了一位奇怪的先生,他不知道為什麼要到翡翠城來,也不知道他需要些什麼。請你告訴我,我們該拿他怎麼辦呢?”綠胡子士兵非常仔細而好奇地打量著傑克。最後,堅決地搖搖頭,連也的長胡子都跟著動了起來,說道:“我隻能把他交給稻草人陛下。”“可稻草人陛下又能拿他怎麼辦呢?”門衛問。“那就是陛下的事了,”士兵說。“我自己的麻煩事就夠多的了,所有外邊的麻煩事都隻得轉給陛下。給他戴上眼鏡,我帶他上國王宮殿去。”於是,門衛打開了一個大大的眼鏡箱子,想找出一副合適的眼鏡戴在傑克的大圓眼睛上。“我找不到合適的眼鏡給他戴,”矮個子歎口氣說,“你的頭大大了,我隻好將眼鏡戴在你的頭上了。”“可為什麼非要給我戴眼鏡呢?”傑克問。“它是這兒的規矩,”士兵說,“這樣,你的眼睛就不會被翡翠城裡燦爛的光輝照瞎了,”“噢,原來是這樣!”傑克叫道。“那就快給我戴上吧,我真的不想變成瞎子。”“我也不想成瞎子!”木馬說。一雙綠色的眼鏡很快就戴在那雙多節的眼睛上了。於是,綠胡子士兵領著他們穿過裡邊的門。他們立刻發現自己已經進入了輝煌的翡翠城的主要街道。所有美麗的房子和塔的正麵都裝飾著閃閃發光的綠寶石,而塔樓也全部覆蓋著綠寶石。就連那綠色的大理石路麵也閃爍著寶石的光芒。對於一個第一次看到這一切的人來說,這兒真是一個壯麗而奇妙的地方。然而,南瓜人和木馬根本不懂得財富和美麗,所以,他們也沒有注意到從綠眼鏡裡看到的這些奇妙的景象。他們安靜地跟在綠胡子士兵後麵,根本沒有注意到成群的綠色人正在驚訝地盯著他們。當一隻綠色的小狗跑出來,衝他們大叫時,木馬迅速地用木腿踢了它一下,使那小動物號叫著跑進一間屋裡去了。在他們去國王宮殿的路上,再沒有發生比這更嚴重的事故了。南瓜人想騎著馬,順著綠大理石路,一直去見稻草人陛下,可士兵不允許他這樣做。因此,傑克費了好大的勁才下了馬,一個侍從把馬領到後邊去了,這時綠胡子士兵領著南瓜人,從前門進了宮殿。他這個陌生人被安置在一間布置得很漂亮的會客室裡,然後士兵進去通報。稻草人陛下這會兒有空,他正想找點事兒做做,於是,他命令立刻把他的客人帶進宮來。會見這個壯麗城市的統治者對於傑克來說,既不感到害怕,也不感到害羞,因為,他根本不懂得世間的習俗。但是,當他走進屋裡,第一次看見稻草人陛下坐在他那閃閃發光的寶座上的時候,他也不免驚訝地楞了一下。稻草人陛下傑克南瓜人從來沒見過稻草人這樣的怪物,對於他這個隻有短暫生活經曆的人來說,見到翡翠城的這個不平凡的國王,當然就比其他任何人都更感到驚奇。稻草人陛下穿著一身褪了色的藍布衣褲,他的頭隻是一個裝滿了稻草的小袋子,眼睛,耳朵,鼻子和嘴都是隨便畫上去的,這就算是一張臉了。衣服裡麵塞的也是稻草,而且那些稻草塞得是那麼的粗心大意,以至於使得陛下的腿和胳膊顯得過於臃腫。他的手上戴著帶長手指的手套,裡麵填的是棉花。稻草一小縷一小縷的從國王的衣服、脖子和靴尖上冒了出來。他的頭上戴著一頂鑲滿了閃閃發光的寶石的沉重的金王冠,這沉重的王冠壓得他的眉頭起了皺紋,使人覺得在這張畫成的臉上總有一種沉思的表情。真的,隻是戴上這頂王冠才顯出陛下的風度,否則。這個稻草人國王隻不過是一個普通的稻草人——脆弱無力,醜陋不堪。但是,如果說稻草人陛下的奇怪模樣使傑克感到震驚的話,那麼南瓜人的模樣同樣使稻草人感到驚奇。紫色的褲子、粉色的背心還有那件鬆鬆垮垮地蓋過蒂普製作的關節上的襯衣,那個在南瓜上刻出來的總是在微笑的臉。起初,陛下真的以為他那奇怪的客人在嘲笑,並且對於這種放肆的行為感到非常氣憤,因為他已被公認是奧茨國土上最聰明的人了。他又仔細看了看他的客人,這才發現。傑克的笑臉是刻出來的,即使他想嚴肅也嚴肅不起來。國王細細看了傑克幾分鐘之後,用一種好奇的語調說道:“你是從地球的什麼地方來的,你怎麼會變成活的呢?”“對不起,陛下,”南瓜人回答道,“我聽不懂您的話。”“你不懂什麼呢?”稻草人問。“我不懂你的語言。你知道,我來自吉利金斯國,我是一個外國人。”“噢,當然羅!”稻草人叫道,“我自己講的是曼基肯的語言,這也是翡翠城的語言。可是你呢,我想,你大概講南瓜人的語言吧?”“確實是這樣的,尊敬的陛下,”另一位鞠躬答道,“所以說。我們要想互相聽懂是不可能的。”“這可太令人遺憾了,”稻草人沉思地說道。“我們必須有一個翻譯才行。”“什麼是翻譯呢?”傑克問。“就是一個既懂得我的語言又懂得你的語言的人。當我說話時,這個翻譯能告訴你,我說了些什麼;而當你說話時,他又會告訴我你在講什麼。因為這個翻譯能講兩種語言而且懂得它們。”“那當然是個聰明的主意,”傑克說,他非常高興,用這麼簡單的方法就可以解決這個難題。於是,稻草人命令綠胡子士兵去在他的臣民中找出一個既懂吉利金斯語又懂翡翠城語的人,並立刻將這人帶來。當士兵離去以後,稻草人說道:“我們等他的時候,你不想坐一會兒嗎?”“尊敬的陛下,您忘了,我聽不懂您的話嗎,”南瓜人答道。“如果您希望我坐下來,那您就必須作個手勢讓我這樣做才行。”稻草人從他的寶座上走下來,搬了一把椅子,放在南瓜人的身後。然後,他猛地推了傑克一下,這一下推得太猛,以至傑克撲通一下就摔坐在墊子上,身體折得像把折刀似的,他費了好大勁才使自己又直起來。“現在你懂得那個手勢了嗎?”陛下很有禮貌地問道。“完全懂了,”傑克說,他抬起手來將自己的頭轉到前麵來,剛才那南瓜在那根支撐它的棍子上轉到後邊去了。“看來你是被草率製成的,”稻草人說道,眼睛望著傑克在努力把自己弄直。“是的,跟尊敬的陛下您差不多,”傑克這樣坦率地答道。“可在我們之間有一點不同之處,”稻草人說,“那就是我能彎下去,卻不會斷,而你要彎下去,那就會折斷。”正在這時,士兵領著一個小姑娘來了,她看上去非常可愛和有禮貌,長著一張漂亮的臉蛋和一雙美麗的綠眼睛與綠頭發。一件輕巧的綠色綢裙蓋過她的膝蓋,露出繡著嫩綠色的豌豆莢的長統絲襪,綠緞子拖鞋上結的不是蝴蝶結或鞋扣,而是一束束的萵苣。在她的絲背心上繡著苜蓿的葉子,她穿著一件漂亮時髦的綴著閃光綠寶石的小夾克。“哦,這不是小吉麗亞?詹姆嗎!”當那綠色的小姑娘在他麵前低下美麗的頭鞠躬時,稻草人說道。“你懂吉利金斯語嗎,親愛的?”“是的,尊敬的陛下,她答道,“因為我生在北部國家。”“那麼你來做我們的翻譯吧,”稻草人說,“你把我說的一切都解釋給這個南瓜人聽,再把他說的一切都解釋給我聽。這樣安排該滿意了吧?”他轉過頭去問客人道。“非常滿意,”客人答道。“那麼就開始吧”稻草人轉向吉麗亞,“問問他,他到翡翠城來做什麼?”可是小姑娘並不說這句話,她眼睛盯著傑克說:“你當然是一個驚人的創造。你是誰製作的?”“一個叫蒂普的男孩子,”傑克答道。“他說的什麼?”稻草人問。“我的耳朵一定欺騙了我。他說什麼?”“他說,陛下的腦子看來有些不管用了,”女孩子一本正經地答道。稻草人不高興地坐上他的寶座,並用左手支撐著自己的頭。“能懂兩種不同的語言該有多好呀,”稻草人困惑地說道。“問問他,我親愛的,他是否反對由於侮辱了翡翠城的統治者而被關進監獄裡去。”“我沒有侮辱你!”傑克憤怒地反抗道。“噓——噓!”稻草人警告說,“你不要這麼輕率地插話,等著吉麗亞把我的話翻譯了你再說,要不我們要翻譯乾什麼呢?”“好吧,我等著,”南瓜人用陰鬱的聲音答道,雖然他的臉像平時一樣和藹地在微笑。“翻譯他的話吧,小姑娘。”“陛下問你餓不餓”。吉麗亞說。“啊,一點兒都不餓!”傑克高興地說,“因為我不可能吃東西。”“我也一樣不能吃,”稻草人說。“他說什麼,吉麗亞,我親愛的?”“他問您是否知道,您的一隻眼睛比另一隻畫得大些,”小姑娘調皮地說道。“你彆信她的話,尊敬的陛下,”傑克大叫起來。“啊,是的,我不信,”稻草人平靜地答道。然後,他警覺地盯著小姑娘問道:“你當真懂得吉利金斯和曼基肯兩種語言嗎?”“當然懂得,尊敬的陛下,”吉麗亞?詹姆說道,並使勁忍住不在國王麵前笑出來。“那麼,怎麼我好像自己就能聽懂它們呢?”稻草人問。“因為它們本來就是同一種語言!”小姑娘宣布道,忍不住高興地大笑起來。“難道尊敬的陛下您不知道,在奧茨國土上隻講一種語言嗎?”“真是這樣的嗎?”稻草人大叫起來,聽到這兒才鬆了一口氣,“那我自己就可以當自己的翻譯了!”“這都得怪我,尊敬的陛下,”傑克說,他看上去更傻了,“我以為,既然我們來自不同的國家,那我們一定講不同的語”這是對你的一個警告,以後彆再自以為是了。”稻草人嚴肅地說。“因為,除非你完全想清楚了,否則就最好當啞巴——而你就最像這樣的角色。”“我是的!業比皇欽庋蹦瞎先送獾饋?“依我看呀,”稻草人更溫和地繼續說下去,“你的製造者弄壞好材料造出一個廢物。”“我同意你的高見,尊敬的陛下,我並沒有請誰來製造呀。”傑克答道。“嗯!我也是這樣的,”國王高興地說。“那麼,既然我們與所有平常人不一樣,就讓我們成為好朋友吧。”“完全同意!”傑克高興得大叫起來。“什麼!你有心臟嗎?”稻草人驚奇地問道。“沒有,這隻是一種想象一我可以說,這是一種說話的方法,”另一位答道。“好,你最突出的特點是一個木頭形體,所以,我勸你抑製你的想象力,既然你沒有大腦,你就沒有權做這種練習,”稻草人告誡道。“是的,是的!”傑克說,其實他一點兒也沒聽懂。然後,陛下叫吉麗姬?詹姆和綠胡子士兵走了,當他們都走了以後,他拉著新朋友的胳膊,帶他到院子裡去玩擲鐵圈遊戲。吉尤爾將軍的造反隊伍蒂普因急於想找到他的傑克和木馬,所以在去翡翠城的後半段路程上,他一點兒都沒休息。後來,他發現自己餓了,而準備路上吃的麵包和黃油已經都吃光了。當他正在四處張望,想辦法解決這個緊急問題時,他看見路旁坐著一位姑娘。男孩子一眼就看到她穿的那套服裝非常漂亮:她的絲背心繡成綠色,裙子是四種顏色——藍色在前邊,黃色在左邊,紅色在後邊而紫色在右邊。背心前邊結著四個扣子——第一個是藍的,第二個是黃的,第三個是紅的,最後一個是紫的。這身衣服雖然好看,但也很粗野,以至蒂普直楞楞地看了它半天才發現上麵那張漂亮的臉蛋。真的,他認為這張臉也夠漂亮的了,然而,那臉上卻露出一副不滿和挑釁的表情。當男孩子正在打量她時,那姑娘抬起頭來平靜地看著他。她的身邊放著一個裝午餐的籃子,她一手拿著一塊美味的夾心麵包,而另一隻手裡拿著一個煮雞蛋,正在津津有味地吃著,這就更引起了蒂普的食欲。他剛要上去要點吃的東西時,那姑娘猛站了起來,抖掉裙兜上的麵包屑。“呶!”她說,“我該走了。幫我拿著那個籃子,如果你餓了,就自己吃裡邊的東西吧。”蒂普急忙拿起籃子,吃了起來,他跟著那奇怪的姑娘走了一會兒,沒有提問題打攪她。她在他前邊邁著大步急急地走著,在她身上有一種堅定的和重要的氣派,這使蒂普猜想她是一個很了不起的人物。最後,蒂普吃飽了,跑到她身邊,努力跟上她那急速的步伐——可這是很困難的,因為她比蒂普高多了,而且顯然走得很慌張。“非常謝謝你的夾心麵包,”蒂普一邊跑,一邊說。“我能問問你的名字嗎?”“我是吉尤爾將軍,”對方簡短地答道。“啊!”男孩驚訝地說。“你是什麼樣的將軍呢?”“我指揮這場戰爭中的造反軍隊,”將軍答道,語氣中帶著一種不必要的嚴厲。“啊!”他又叫起來。“我怎麼不知道有戰爭呀?”“你當然不知道了,”她說,“因為我們一直是保密的;再說,我們的軍隊全都是由姑娘們組成的,”她驕傲地補充道,“我們的造反軍沒有被發現,這當然是件很妙的事了。”“當然是的,”蒂普說。“可是,你的軍隊在哪兒呢?”“離這兒大約一英裡,”吉尤爾將軍說。“這個軍隊是在我的命令下,從奧茨國的所有地方調集來的。今天是我們征服稻草人陛下的日子,要把他從寶座上趕下去。造反軍就等著我一到,就朝翡翠城前進了。”“好啊!”蒂普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道,“這當然是一件令人吃驚的事了!不過,我可不可以問問,你為什麼要征服稻草人陛下呢?”“因為,第一,翡翠城被男人統治的日子已經夠長的了,”姑娘說,“再說,城裡有美麗的閃閃發光的寶石,這些寶石用來做戒指、手鐲和項圈是再好不過的了;再有,在國王的寶庫裡還存有足夠給我們軍隊裡的每個姑娘買成打新衣服的錢。所以,我們要征服個城市並由我們自己來管理。”吉尤爾說這些話時是非常急切和堅定的,這說明她對這事是很認真的。“但戰爭是很可怕的事呀,”蒂普沉思地說。“這場戰爭將是很愉快的,”姑娘高興地說道。“你們中的許多人都會被殺死的!”男孩用一種害怕的語氣接著說。“啊,不會的,”吉尤爾說,“男人難道會反對姑娘或是傷害她嗎?何況在我的軍隊裡沒有一張難看的臉。”蒂普笑了。“可能你是對的,”他說,“可是我聽說那個門衛是非常忠誠的,再說國王的軍隊也不會不進行鬥爭就讓人把城市給征服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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