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蘭花的聲音很平靜,而高翔的神情,則十分激動。安妮睜大著眼,不時插上一兩句話。他們三個人,在木蘭花的家中。木蘭花正在敘述著她和安妮在威尼斯時,和黑手黨的頭子打交道的經過,當時,木蘭花正講到她們如何在古堡的迷陣中,團團打著轉,難以覓到出路,所以高翔的神情,才那樣激動的,而當木蘭花說到她們終於走出了迷陣時,高翔才鬆了一口氣。木蘭花的聲音一直很平靜,道:“黑手黨徒居然也守信用,我們走出了迷陣,他請我們享受了一餐豐富的晚餐,然後,就將秀珍給我的古物,還給我們。”高翔的臉上,充滿了疑惑的神情,道:“不可能吧!”“我也那樣想,”木蘭花回答,“但是那的的確確,就是原物,我已詳細檢查過,而現在,我也已將它帶回來了。”木蘭花講到這裡,向安妮望了一眼。安妮轉過身去,將放在身後幾上的一隻木盒,取了過來,交給了高翔,高翔打開木盒,將那東西取了出來,仔細察看著。他也認為那的確是秀珍帶回來的東西。但是,他的神情,卻仍然充滿了疑惑。木蘭花道:“高翔,我知道你在想些什麼,那東西黑手黨曾經不惜一切代價要得到它,他們曾出過五十萬磅的高價,不惜犧牲了整個黑手黨的東方支部,而且那東西也的確有著無可比擬的價值,可以使黑手黨從地下勢力,到建立一個真正用黑手黨統治的王國,他們是沒有理由肯將它還給我的!”高翔和安妮齊聲道:“是啊!太沒理由了!”木蘭花站了起來,她的雙眉緊蹙著,道:“不是沒有理由,理由一定有,隻不過我們一時之間,還想不出來而已——”木蘭花才講到這裡,花園的鐵門外,突傳來了“叭叭”兩下汽車喇叭響,他們一抬頭,向窗外望了過去。一輛奶黃色的汽車,停在門口,穆秀珍也不打開車門,一縱身,從車中跳了出來,推開鐵門,大叫道:“蘭花姐,安妮!”她像是一陣旋風一樣,卷了進來。穆秀珍才一進來,屋子中登時熱鬨了起來,她大聲嚷叫著,道:“蘭花姐,你到過意大利?為什麼不告訴我?太豈有此理了!”木蘭花笑了起來,道:“秀珍,你現在是雲四風的太太,總不成我還拉看你到處跑,四風會怪我的,而且我看你也未必舍得離開他!”穆秀珍漲紅了臉,道:“誰說的,我才不在乎呢!”高翔和安妮也給穆秀珍逗笑了,穆秀珍有點氣惱,嗔道:“你們不信,好,下次你們再到什麼地方去,如果不通知我,看我將你們……”高翔笑著,道:“秀珍,你已經錯過一次大好機會了,你也不早來一步,聽聽蘭花和安妮,在意大利如何見到了黑手黨的大頭子!”穆秀珍呆了一呆,連忙來到了木蘭花的身後,握住了木蘭花的手,搖著道:“蘭花姐,講給我聽,快講給我聽!”木蘭花搖頭,道:“看你,你叫安妮說吧!”穆秀珍轉身過去,手叉著腰,望定了安妮,大聲命令道:“安妮,說,說得詳細一些,如果膽敢馬馬虎虎,哼,看我揍你!”安妮忍住了笑,又將經過的情形,說了一遍。穆秀珍一麵聽,一麵唉聲歎氣,等到安妮說完,她又長歎了一聲,坐了下來,一臉的不高興,一句話也不講,隻是低著頭。安妮忙道:“秀珍姐,事情就是那樣,我已全說了出來,你還為什麼不高興?”“我當然不高興!”穆秀珍的雙眼睜得老大,“那東西我帶回來的,但你們卻瞞著我,自己就那樣去玩了一大陣。”“我們不是去玩!”木蘭花說。“當然是去玩,”穆秀珍理直氣壯地說,“看你們玩得多開心?我啊,一天到晚,參加這個會,那個會,又要理會什麼新產品的銷路,又應付各個工廠中的大小事務,唔,真是一點人生樂趣也沒有,可憐死了!”木蘭花,安妮和高翔三人,卻感到好笑。因為,在穆秀珍的臉上,真有著十分愁苦難悶的神情,而那種神情,他們是從來也未曾在穆秀珍的臉上,看到過的。但是穆秀珍究竟是穆秀珍,她立時開朗了起來,自沙發上一躍而起,道:“蘭花姐,你們自然是非要我一起去不可了!”穆秀珍沒頭沒腦,忽然說上了那樣一句話,不禁令得木蘭花大是愕然,她道:“你在說什麼?為什麼一定非得你去不可?”“自然,”穆秀珍洋洋得意地說,“我是潛水專家!”木蘭花一時之間,既想不到穆秀珍的話是什麼意思,高翔和安妮兩人也不明白,他們齊聲道:“我們為什麼要潛水?”穆秀珍瞪大了眼睛,“咦”的一聲,道;“你們怎麼了?難道就讓黑手黨去發現那古城,我們就捧著那塊磚頭算了?”高翔和安妮兩人仍然不明白。可是,木蘭花卻已心中陡地一動,她突然站了起來,道:“我明白了,秀珍,多蒙你提醒了我,我現在已經明白了!”這一次,輪到穆秀珍驚愕了。她道:“蘭花姐,你以前不明白什麼?”“我不明白何以黑手黨肯將那古城的磚頭送給我們!”穆秀珍笑了起來,道:“蘭花姐,這真是當局者迷了,我一明白經過,就知道他們肯將那塊磚頭,還給你們了,那塊磚頭,現在已經是廢物了!”木蘭花領悟得最快,而高翔和安妮兩人,一時之間,卻還是未能想得透其間的關鍵,是以他們兩人的臉上,充滿了疑惑的神色。木蘭花道:“秀珍說得對,那東西現在是廢物了,那東西是一塊古磚,本來它的價值非凡,是由於從它的身上,可以研究出一些那座古城沉沒的資料來!”安妮和高翔兩人,同時發出了“啊”地一聲!從他們突然發出了一下驚呼聲聽來,他們顯然是想到其中的關鍵了,安妮忙道:“而現在,黑手黨已經獲得了一切資料!”木蘭花點頭道:“是的,這就是為什麼我們會被提議去闖那個迷陣的原因,對方知道我們至少會被困在在其中一兩天,而在這一兩天之中,他們已可以利用一切科學儀器,在那塊頭磚上,獲得資料,資料到手,那磚頭自然可以還給我們了!”安妮忙道:“蘭花姐,那樣說來,黑手黨已知那古城的地點了?”“可能是,但是在一塊磚頭上,要發現完全正確的地址,這是十分困難的,他們或者有了一個約略的地點,他們也一定在開始工作了!”高翔,安妮和穆秀珍三人,齊聲說道:“那我們——”他們隻講了三個字,木蘭花便已一揚手,他們三人一起住了口,木蘭花緊蹙著雙眉,來回地踱著,過了好一會,她歎了一聲。安妮低聲道:“蘭花姐,我們不去?”木蘭花搖了搖頭,道:“這件事,很難決定。黑手黨用那樣的方法來對付我們,這表示他們也多少有一些忌憚!”穆秀珍忙道:“當然,他們不知道我們厲害,算是他們倒黴!”木蘭花望了穆秀珍一眼,道:“秀珍,你彆將事情看得太容易了,這件事,他們一定傾全力進行,憑我們四個人的力量,是萬難與之作對的。”“我們可以要國際警方協助!”高翔說。木蘭花搖頭道:“高翔,黑手黨是一個犯罪組織,但是這件事,卻並不是犯罪活動,不是罪惡活動,警方怎能乾涉?”安妮等三人都沒有話可說了,木蘭花又緩緩地道:“如果黑手黨成功了,那是一件極可怕的事,我們總得儘力而為才是!”穆秀珍的神情,本來已很沮喪了,聽得木蘭花那樣說,她才又活躍了起來,道:“是啊,就算和他們搗搗蛋,也是好的。”木蘭花的臉上神情,本來極其嚴肅,但是此際也不禁笑了起來,那是她想起了穆秀珍在中學時期一個外號,她的外號就叫“搗蛋鬼”,想不到現在,她已經是一個風姿綽約的少婦了,對於“搗蛋”,還是那樣有興趣。木蘭花笑了一下,又道:“我們不知道黑手黨方麵,在這塊磚頭上獲得了一些什麼資料,但是那古城是在乾地亞島附近,這一點我們是知道的。”高翔,穆秀珍和安妮三人,都知道木蘭九-九-藏-書-網花已決定行動了,而她這般的說,正是行動的計劃,所以他們都用心地聽著。木蘭花望著高翔,道:“你可以告假嗎?”“可以的。”高翔略頓了一頓,又補充道:“如果真有什麼重大的事情,他們會通知我,我也立即可以趕回來的。”木蘭花又望著穆秀珍,道:“四風自然不會拒絕你的要求,但如果他勉強的話——”穆秀珍揮著手,道:“彆理他!”木蘭花一麵道:“秀珍,你們是夫婦,你是他的妻子,一個妻子如果不聽從丈夫的意見,那就永遠不是一個好的妻子了!”穆秀珍吐了吐舌頭,道:“那麼,我回去和他商量一下,他一定肯的,那樣,我是好妻子了,對不對?”木蘭花續道:“我們分兩批走,我和高翔先走,安妮,你和秀珍一起來,我們隨時用無線電聯絡,你們自然是利用‘兄弟姐妹號’前去。”“你們呢?”安妮問。“我們明天就啟程,我用噴射客機,兄弟姐妹號全速潛航,也慢不了多少,我和高翔會租一架飛機,環島飛行,專觀察沿海發生的情形,高翔,我們行動,要通國際警方的諒解,你可以做得到這一點麼?”木蘭花側著頭問高翔。“當然可以的!”高翔回答。“好,我們還有許多事情,我們要準備一些要用的東西,秀珍,你帶著安妮去采辦,你應該知道我們需要些什麼的。”“得令!”穆秀珍拉著安妮,就向外衝去了。她將安妮抱上了車子,自己又跳了進去,奶黃色的跑車像支箭一樣,發出了一下急吼聲便已經在路上跑遠了。高翔也道:“我也得去準備一下,明天見。”“明天在機場上見。”木蘭花補充著。高翔也向外走去,駕車離了開去。木蘭花一人坐了下來。她知道,要去阻止黑手黨全力以赴的行動,是一件很困難的事,他們要做的事,不知有多少。木蘭花也想到,他們可能根本連黑手黨在什麼地方進行探索古城都找不到,如果是那樣的話,那麼又要用另一種辦法來進行了。木蘭花完全沉醉在思索之中了。三天之後,一架小型飛機在乾地亞島沿岸的上空飛翔著,機上隻有兩個人,駕機的是高翔,木蘭花坐在高翔的旁邊。木蘭花持著一具長程望遠鏡,全神貫注向下望去。海麵十分平靜,地中海的平靜,是舉世聞名的,而且由天空上望下來,海麵就像是一大塊蔚藍色的玉,美麗得令人窒息。在海麵上,有不少漁船,也有著零零落落的遊艇,從空中看下來,海麵上的船隻,每隻隻不過寸許長短,完全像是玩具一樣。但是,在木蘭花的長程望遠鏡中,卻可以看清楚,在漁船上魚網的孔眼,和辨出坐在遊艇上的女人,頭發是什麼顏色。木蘭花留意著每一艘船,飛機不斷繞著乾地亞島在打轉,在轉了一轉,仍然沒有什麼發現之後,根據他們原來的計劃,在島上一個城市附近的機場停了下來。飛機是租來的,出租飛機的公司附有外勤人員,隨時服務,所以,飛機才一停下,幾個機械工程人員便來檢查機械和補充燃料。高翔和木蘭花走進了機場休息室,那間出租飛機公司的主持人笑嘻嘻地走過來,高翔和木蘭花在旅遊的淡季中來到,使得他高興得跟在高翔和木蘭花兩人的身邊,不住打轉。這時,他又走了過來問道:“飛機還好麼?”“很好。”高翔冷冷地回答。可是經理卻仍然不想離開,他又道:“請原諒我多事。兩位可是想在尋找著什麼?是不是要我幫助?我是土生土長的乾地亞人!”高翔有點不耐煩,想揮手令那胖經理走開,但是木蘭花卻抬起頭來,道:“是的,我們是在尋找著一大隊潛水的人。”胖經理呆了起來,道:“你們原來是在找一大隊潛水人,問到我可再好也沒有了,我的一個老兄弟,就是開設潛水工具公司的。”木蘭花笑道:“怎樣?他最近做了一大筆生意嗎?”“是的,幾乎把公司的所有存貨全部賣完了!”胖經理揮著手,“據他說,那些工具,他們都運到島的東端,一個叫綠樹村的小鎮去。”木蘭花笑著,道:“原來是那樣,那我們可以找到他們了,多謝你。”胖經理還想再講下去,但是高翔和木蘭花,已經站了起來。他們走出了休息室,高翔低聲道:“蘭花,他的話可靠麼?”木蘭花道:“我想是可靠的,我們不妨多注意島的東端,剛才我們飛過的時候,我就覺得那裡的遊艇,特彆比彆處多一些。”他們一起上了飛機,仍然由高翔駕駛,飛機飛上了半空,直向東飛去,不一會,便已經到了島的東端,那一部份,臨海的地方,大多數全是聳天的峭壁,高達數十丈,照說,那裡並不是什麼旅遊的聖地,但是木蘭花又看到了那十來艘遊艇。那十來艘遊艇,似乎排成了一個圓圈,圍住了一個區域,木蘭花沉聲地道:“飛得低些,讓我看看清楚。”高翔壓下操縱杆,飛機的高度,突然減低,木蘭花看到那些遊艇上有許多人,那些人全都抬起頭來,看看他們的飛機。木蘭花立時道:“升高。”高翔拉起操縱杆,飛機又向上飛了上去。木蘭花放下了望遠鏡,搓了搓眼晴,道:“我想我已經找到他們了,回去吧!”“你看到了什麼?,”高翔問。“你也可以看得到,那十艘大遊艇,圍住了一個極大的區域,他們當然是準備在那個區域有所行動,普適的遊客,是不會那樣的。”高翔皺著眉,道:“我們的飛機剛才飛得很低,他們全看到了!”“我是特意如此的,如果那些遊艇真是屬於黑手黨的,黑手黨徒會找出租飛機公司的麻煩,我們留在鎮上,可以聽到新聞。”木蘭花回答著。那時,飛機已掉轉頭,飛了開去,半小時之後,降落在機揚上。他們下了飛機,走向出租公司的辦公室,胖經理連忙迎了上來。高翔數著鈔票,放在他的辦公桌上。木蘭花道:“或許會有人來問你,租用你飛機的是什麼人——”胖經理忙道:“我一定保守秘密,那是我的業務道德!”木蘭花微笑著,道:“不,你可以告訴他們,我們就住在城中卡爾沙酒店,二零四號房,叫他們直接來找我們好了?”胖經理張大了眼晴,現出疑惑的神情來。木蘭花又笑道:“因為除非沒有人來問你,否如,問你的人,一定是黑手黨中的人!”一聽到“黑手黨”三字,胖經理的臉色,突然變了!那可以說是附近的幾國,每一個人聽到“黑手黨”這個名稱之後,最自然而然的反應!而木蘭花和高翔兩人,也不等他從驚愕中醒過來,就已經走了。木蘭花和高翔,的確是住在城中的卡爾沙酒店,但是他們卻並不是住在二零四號房,而是在二零四房對麵的二零三,和二零五號房。他們回到了酒店之後,各休息了一會,高翔來到了木蘭花的房中,木蘭花已和安妮通了一個無線電話,她知道,穆秀珍和安妮也快來到了。木蘭花通知他們,到卡爾沙酒店來會合。本來,穆秀珍和安妮,是不會能夠來得那麼快的。但是穆秀珍心急,她利用了“兄弟姐妹號”的最佳住能,是從空中飛來的,飛到了地中海之後,才降落海麵,潛航前來。他們如果要去乾預黑手黨的探索行動,沒有“兄弟姐妹號”的幫助不行的,是以木蘭花和高翔兩人,不論有什麼變化,都必需和穆秀珍、安妮會合了再說。他們兩人閒談了一會,同時聆聽著走廊中的動靜。到了下午五點左右,他們聽到酒店侍者的聲音,那侍者道:“先生,二零四號房是空的,並沒有租出去,那裡沒有人!”接著,便是一下粗暴的聲音喝道:“滾開!”木蘭花和高翔兩人,互望了一眼,高翔立時打開手提箱,取出了一根銅管來,迅速地將銅管拉長,那個管的兩端,都有鏡片,是一具很簡單的潛望鏡。他將銅管的一端,伸出房門的氣窗少許,將眼湊在另一端上,他看到的侍者苦著臉,掩住了半邊臉頰,可能是捱了一拳。而另外有兩個人,穿著黑西裝,正站在二零四號的房門前,一個敲著門,另一個伸手衣襟之中。他們敲了半晌門,並沒有反應,那侍者忍不住又道:“我已說過了,那——”可是,他隻講到了一半,另一個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令得他立時住了口,不敢再說下去,敲門的那個,也不耐煩了,用肩頭撞著門。這家酒店已很陳舊了,門自然也不會太結實,他才撞了之下,就將門撞了開來,兩人立時衝了進去。可是他們立即退了出來。他們一退出來之後,凶神惡煞一般,一把擒住了那侍者的衣襟,幾乎將那侍者整個人都提了起來,大喝道:“他們是一男一女,兩個東方人,在那裡?”看到這裡,高翔連忙轉過身來,向木蘭花望了一眼。木蘭花向前指了指,道:“你躲在沙發後麵,先由我來應付他們!”這時,已聽得那侍者在道:“有!有!”那兩個人立時放開了那侍者,轉過身來。他們看到了木蘭花,略呆了呆,沉聲道:“你租了胖子的飛機?飛到島的東端去?你想偵查一些什麼?那一點也不有趣!”木蘭花的臉上,掛著冷冷的笑容,道:“如果你們肯進來,我將會告訴你們詳細的情形!”那兩人略呆了一呆,他們立時將門推得更大,走了進來!其中一個將門踢上,道:“還有一個男的呢,在什麼地方?”木蘭花冷笑著道:“你們還是快些拔槍吧!”那兩個人的反應,也極其靈敏,他們立時將手伸進了衣襟之中,但是,他們的手還未曾出來,高翔卻已自沙發後,突然站了起來,拍,拍,兩下響,兩枚麻醉針已疾射而出,正射在那兩人的手脆之上,那兩個人低下來頭,望著手腕上的麻醉針。他們的臉上,現出訝異莫名的神色來。他們隻堅持了兩三秒鐘,身子一側,便已倒在地上。高翔笑著,走了出來,道:“怎樣?”“將他們弄醒。”木蘭花說。“什麼?”高翔陡地一呆。“將他們弄醒,高翔,我可以令他們什麼也不敢說,不然,他們醒來之後,一定會回去報告,我們的工作就沒有那麼順利了!”高翔一時之間,也不知木蘭花準備弄什麼花樣,他先從兩人的衣襟中,搜出了手槍,順手拋在沙發上,然後,拉著兩個人的頭發,拖著他們到了浴室中。他將他們兩個人的頭部,按到了浴缸中,然後,他放開了冷水龍頭,將冷水淋在兩人的後腦上,淋了一分鐘之久,再將兩人翻了過來,將冷水淋在兩人的臉上,冷水注進了他們的鼻孔,那兩人劇烈地咳嗽著,搖著頭,醒了過來。高翔仍然提著他們的頭發,令他們兩人站了起來,然後,向他們拋過了兩條毛中,喝道:“快抹乾臉,走出去,聽從吩咐!”那兩人已完全醒過來了,他們狼狽地抹著,走了出去,木蘭花先望了他們一會,才道:“我們是東方人,這一點,你們是知道的了?”那兩個人狼狽地點著頭。木蘭花又冷冷地道:“東方人有許多古怪的玩意兒,西方人是絕對無法了解的!”她講到這裡,突然提高了聲音,道:“看看你們的手腕!”那兩人翻起手腕來,高翔射中他們的手腕的麻醉針,還留在他們的腕上,他們兩人駭然道:“那……那是什麼東西?”“那是劇毒的毒藥,但是在中毒之後,卻先昏迷過去,然後,毒性在一個月之後發作!”木蘭花緊望著那兩個人。那兩人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高翔在那刹間,幾乎笑了出來,但是他卻忍住了笑,道:“你們快去準備後事吧,一個月,不會多一天,也不會少一天!”那兩個人的身子,不由自主,發起抖來。木蘭花伸了一個懶腰,順手拿起他們的槍來,除下了子彈,將槍拋在他們的腳下,道:“還不走,留在這裡作什麼?”那兩人互望著,其中一個道:“沒有……法子解救?”“隻有在東方才有。”木蘭花沉聲道:“在西藏,有一座獨一無二的喇嘛廟,其中有解藥,但你們的時間不夠了,你們隻有一個月!”另一個人突然吼叫了起來,洹:“你一定有解藥的。”“當然有。”木蘭花笑了起來,“但是我為什麼要給你呢?”那人怪叫了一聲,陡地向木蘭花衝了過來。那人的來勢十分凶猛,然而木蘭花卻根本沒有從沙發上站起來,那人衝到木蘭花的身前,才一伸手來,木蘭花已抓住了他的手腕。緊接著,木蘭花用力一扭,那人怪叫一聲,身子已被提了起來,他的手臂,被木蘭花扭到了背後,木蘭花又用力一推,就勢踢出了一腳。那人的身子,向前直跌了出來,他收不住向前跌出的勢子,是以他“砰”地一聲,撞在牆上,鮮血立即由他的鼻孔了迸了出來。木蘭花冷笑著道:“這是給你的最輕教訓!”另一個人,看到了這等情形,更是駭然,道:“你……你一定是木蘭花。”木蘭花點著頭,道:“是的,你比他聰明,是以你可以少吃一點苦頭,如果你更聰明些,那麼,你或者可以不必死。”那人忙轉過頭去,向他的同伴喝道:“聽到沒有,可以不必死,這位是木蘭花小姐,連公爵都吩咐過,要避免和她作對的。”流鼻血的那個哭喪著臉,不知如何才好。木蘭花道:“從現在起,你們一切都要聽我的命令,那麼,我到第二十九天頭上,我會給你們解藥,你倆還可以強壯如牛地活上幾十年,願意麼?”那兩人幾乎立即答應道:“願意!”“第一,你們回去報告,租飛機的是兩個美國遊客,隻因為看到了有那麼多遊艇,而感到好奇,記住了麼?”木蘭花在命令著。“記住了!”兩人立即答應。“第二,告訴我,誰在指揮著整件事?”“是維龍先生,他在黨中的地位極高。”木蘭花點了點頭,道:“行了,拔下你們手腕上的毒針,走吧,以後瀑有什麼需要你們的地方,我自然再會吩咐你們的。”那兩人又呆了一會,才愁眉苦臉,走了出去。木蘭花等到那兩人走了出去,便道:“向國際警方要維龍的資料,這個人的名字,好像非常之陌生。”“我也沒有什麼印象。”高翔回答著。他拿起了電話,立時和國際譬方的聯絡員通了一個電話,那位連絡員答應,儘快派一位乾練的人員,將維龍的資料送來,見麵的暗號是:“日落西山”。木蘭花的心情,十分輕鬆,因為剛才那一幕,實在是非常滑稽的,可是由於東方在西方人的心目中,一直籠罩著一重十分神秘的色彩,是以那兩個人,對自己在一個月之後會死亡一事,竟然深信不疑,他們一定是會依言行事的了。高翔看到木蘭花輕鬆的樣子,知道木蘭花一定是在想著剛才的情形,想起那兩個人的怪模樣,高翔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接下來的一天中,他們就在這樣輕鬆的心情下度過。對於木蘭花和高翔兩人而言,那是極其難得的,他們手拉著手,在林中慢慢地走著,坐在小溪邊的草地上,聽著蛙嗚,又在一些古城堡的廢墟中穿來插去,情調真是悠閒而優美。一直到了西天泛起了一片紅霞,他們才回到酒店。在歸途中,高翔不禁歎了一口氣。木蘭花隻向他望了一眼,像是已知道他的心中在想一些什麼,她立即道:“高翔,這樣平靜恬淡的日子,使你神往,是不是?”高翔點著頭,道:“我們的生活,實在太緊張了!”木蘭花停了下來,緩緩向一株大樹走去,他們兩人一齊背靠在大樹上,望著滿天的紅霞,高翔想了一想,道:“蘭花,秀珍也結婚了……”他講了一句,便沒有再講下去。他知道木蘭花是聰明絕頂的人,他根本不必多講什麼,木蘭花就可以在他那一句話中,明白他全部的意思是什麼了。木蘭花低下了頭,晚霞映在她美麗的臉龐上,令得她的臉頰上,也起了一片緋紅,她足尖踢著樹下的小石塊,好一會,才道:“高翔,你準備放棄警方的職務了?”高翔皺了皺眉,道:“可以放棄,我想,至少要放棄一年半載。”“那麼,誰來替代你?”高翔苦笑了一下,攤了攤手。他在警方負擔的任務,是如此之重,要找人替代他的職務,自然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而他的心目中,也根本沒有合適的人。木蘭花又緩緩地道:“我的心中倒有一個人,可以替代你的職務,但是現在還不行,至少還有再過一年,高翔,到那時,我們就可以結婚了。”高翔的心頭狂跳了起來,他和木蘭花相識已經許久了,他對木蘭花的愛意,木蘭花沒有理由不知道,他也不止一次,向木蘭花提出過他們的婚事!可是木蘭花卻從來也未曾正麵答覆過他!但是現在,木蘭花已經給他正麵的答覆了!雖然一年的時間,未免長些,但終究隻要一年!高翔興奮得漲紅了臉,他緊握住木蘭花的手,木蘭花微笑著,高翔俯頭,在她的額上,吻了一下。他們兩人靠在一起,什麼話也不說,直到天際的晚霞,漸漸消去,他們才又慢慢地踱回酒店去,那一路上,他們兩人心情的愉快,更是難以形容。他們才一走進酒店,一位侍者便迎了上來,道:“兩位,你們有一位訪客,他已來了很久了,正在二樓等著你們!”木蘭花和高翔兩人,都不禁“啊”地一聲,他們留戀於島上的景色,又陶醉於相互之間的感情交溶之中,竟忘了國際警方會派人送資料來!他們急忙奔上樓梯,看到二樓的客廳中,坐著一個樣貌看來十分忠誠老實的中年人,那中年人見到了他們,立時投以注意的目光。木蘭花和高翔向他走去,那中年人站了起來。高翔和那中年人幾乎是同時開口的,他們講的,也是同一句話:“日落西山!”隻不過,高翔講的是英語,而那中年人講的是希臘語。在講出了那句話之後,他們兩人,一起笑了起來,高翔道:“真不好意思,令你久候了!”那中年人伸出手來,和高翔,木蘭花握著手,道:“沒有什麼,能夠和兩位相識,實在太令人高興,我的名字是範達。”“範達先生,請。”高翔將他帶到自己的房間中,木蘭花也跟了進來,範達的手中,提著一隻扁平的手提箱,看來他是一個很謹慎的人。進了房間,範達就將手提箱放在幾上,道:“維龍的全部資料,都在這裡,兩位如果要與他作對的話,那麼他是一個十分難以應付的敵人!”高翔“噢”地一聲道:“他的專長是什麼?”“很多,”範達回答著,“而最令得我們頭痛的事是,他精於化裝,他能夠在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內,完全變成另一個人!”木蘭花已打開了手提箱,她聽得範達那樣說,立時抬起頭來,向範達望了一眼,範達笑了起來,道:“所以,為了小心起見,你們兩位,應該檢查一下我的證件。”高翔也笑了起來,道:“真那麼可怕?”範達自上衣袋中,拿出了他的證件來,高翔和木蘭花看了一下,就還給了他,木蘭花在手提箱中取出了幾個文件夾來。她並沒有打開那些文件夾,隻是按住了那些夾子,抬起頭來,道:“範達先生,這些資料,我們要進行長時間的研究……”木蘭花並沒有明言,但是,她的用意已十分明顯。她未曾講出來的話是:範達先生,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你可以離去了,而我們,還需要保留還些資料,日後自會歸還的。木蘭花之所以未曾將那幾句話明講出來,一則,是由於禮貌,二則,她想,作為一個國際警方的乾練人員,應該能領悟她的意思。範達果然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的臉上,現出十分為難的神情來,他搓著手,道:“蘭花小姐,這……些資料,是從總部來的,總部的規定是——”木蘭花忙道:“不要緊,你說。”“總部的規定是,我們絕不能離開這些資料,像兩位這樣的身份,自然有權借閱這些資料,但是,我卻也不能離開它們!”範達的笑容也很拘謹。木蘭花立時諒解地點了點頭,她拿起了那幾隻文件夾,分了兩隻給高翔,道:“高翔,那我們就快看看這些資料,好將它還給範達先生!”高翔接過了文件夾,向範達先生道:“你請隨便坐!”範達立即答應著,高翔和木蘭花,便打開了文件夾,埋頭研究起有關維龍先生的資料來,他們不時將自己看到的重要資料,講給對方聽。綜合起來之後,他們對這位在黑手黨中亨占有極重要地位的維龍先生,已有了一定程度的認識,維龍今年,已經六十八歲了。從資料的記載來著,他的前半生,完全是在軍隊中渡過的,他最早的從軍記錄,是帝俄沙皇麾下,諾曼怕爵的直屬兵團的少校,那一年,他才不過十八歲,他率領的輕騎兵團,曾馳騁在頓河平原和西怕利亞平原。後來,退到了中國的東北。在中國,他曾擔任過軍閥的獨立兵團司令,然後,他參加了外國雇傭兵團,在非洲作戰,又曾參加西班牙的內戰和印度獨立戰爭。他離開了軍隊生涯,是在離開印度之後,據說,他和幾個富有的印度大王,關係十分好,那幾個大王都贈給他巨大的財富,委托他組織軍隊。而他帶著那筆財富,離開了印度,他曾經企圖以那筆巨大的財富,在喜馬拉雅山下,建立一個完全屬於他的獨立王國。但是,他卻低估了當地居民的宗教力量,是以他失敗了,他帶著大量財富,到了歐洲,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內,他神秘失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