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1)

你該被抱緊 大周文化 1129 字 1個月前

###和大風說話的人熱愛與深情,隻能說給大風聽。【手推車的故事】你做過最瘋狂的事是什麼?一個人壓抑太久,有時會突然想放縱瘋狂一回。那天黑桃逛超市,就在眾目睽睽下偷走一輛手推車。沒錯,就是一輛手推車。她帶著兩顆買了單的大白菜,光明正大旁若無人推著手推車出了門,沒人懷疑或者阻攔她,包括兩個保安。帶著逛超市的心情做著小偷的行徑,黑桃把那輛手推車推到了出租屋。對門住著孤寡老太,老太腿腳不好,常年蜷伏在陰森幽暗的房子裡,她很羨慕黑桃:“如果我也有一輛手推車,我就不用煩惱怎麼出門,可以坐在裡麵。”老太似乎忘了,手推車也是需要司機的。她沒有司機,和黑桃一樣被摒棄,憂傷地獨居。獨居的人,總會做一些讓人匪夷所思的事。比如老太,她常常坐在門口的長椅上,和大風說話,絮絮叨叨講著日常瑣事;比如黑桃,她從超市偷回一輛對自己毫無用處的手推車。這年黑桃十七歲,剛從家裡搬出,一個人租住城西的老房子。事實上,那個家已算不上是她的家了。六歲時父母離異,她跟著母親改嫁,而父親外出跑船後再無聯係。十五歲,母親死於一場車禍,她從此跟著繼父生活。繼父並不像電視上所說的那般猥瑣可怕,母親與繼父隻有她一個孩子,他待她很好,就像親生一般。隻是聽說,他又要結婚了,和另一個女人以及她的小孩組成新家庭。婚禮還未舉行,黑桃沒通知任何人,自覺從家中搬出,在外麵租了房子獨自生活。繼父得知這事已是木已成舟,無法挽留,他算不上有錢,也不窮,黑桃最後一次回家吃飯,他給她一張銀行卡,五位數的存款。雖說是自己主動離開,但繼父這一舉動讓她感覺自己被拋棄,這五位數買斷了他們之間的牽連。後來,繼父打過幾次電話,黑桃的態度很冷淡,漸漸地,電話也沒有了。黑桃不快樂,甚至不再回學校上課,輟學後每天窩在出租屋裡,與世隔絕。每天孤單地重複著,她覺得自己像對麵孤寡老太一樣可憐。可是啊,每當節假日居委會和善堂都會來探望老太,黑桃永遠隻有自己一人。她覺得自己正飛速地蒼老,或者再過幾天,她也會孤單矗立在風中,獨自說話,然後被當成神經病。她太年輕,沒有老年癡呆的借口。黑桃每天最愉快的時光是逛菜市場和超市,走在人群中挑選著自己喜歡或需要的東西,和其他人沒有什麼不一樣。隻有這個時候,她才快樂一些,自己想要的東西,可以用錢置換。那天,她收到繼父的信息,他說——小寶,爸爸要結婚了。點擊刪除,黑桃忽然很想帶走放著大白菜的這輛手推車。偷了一輛手推車,代價是整整一個星期她都不敢去超市。黑桃推著那輛偷來的米黃色扶手銀色金屬車去菜市場買菜,一箱方便麵,一個星期的白菜蘑菇和肉滿滿當當裝了一車。夕陽像鹹蛋黃,黑桃看著餘暉下的影子,像推著一輛嬰兒車。她突然又難起來了。有人在背後喊道:“喂,你站住,這輛手推車是不是從我們超市裡偷來的?”【神奇的特異功能】一個超市有多少輛手推車?世界上有那麼多超市有多少輛手推車?所有的手推車都很相似,你能辨認出每一輛嗎?或者說,你能認出你使用過的那輛嗎?小野能。小野是黑桃家附近超市的保安,每天任務是逛超市,簡單地巡視。這邊治安不錯,工作簡單無聊,他每天都在做一件讓人匪夷所思的事,整理超市的手推車,數一遍再讓它們歸位。他有個特異功能,這個超市的每一輛手推車,他都能一眼認出。因為,他一眼就認出了超市唯一丟失的那輛手推車,所以他攔住了黑桃。“這輛手推車是你們超市的?”“是啊,我認出來了!”“你有什麼證據?”“我認出來了,它就是!”“你有什麼證據?拿出來!”“我認識它!”對話翻來覆去地重複,黑桃冷笑,推著車繞過穿著製服的年輕保安,回家。她的內心是不安的,但不能表現出來,否則就栽了。就像離開家那天,明知道繼父一直站在門口,黑桃還是沒有回頭。人總要學會保護自己,黑桃學會了喜怒不形於色。果然,保安小野無可奈何,隻能跟著她回家,被門板甩了一臉。超市丟失曆史第一輛手推車,黑桃走的路是監控器的死角,直接責任在小野。每天,他一下班就穿著那身製服守在黑桃家前,再跟著她出門,不知的還以為她犯了大事,被警察尾隨。黑桃無奈,索性不再出門,躲在屋子裡對付存糧,他耐心也好,坐在門口啃著麵包,勢必要要回手推車。小野采用疲勞攻勢,蹲守了整整一月,黑桃能不出門儘量不出門。有天黃昏,她明知小野在身後,還是出門了,她不開心,想要買幾瓶啤酒麻痹自己。可剛走出門,小保安就攔住她:“麻煩歸還我們的手推車。”若是往常,黑桃會躲開他。可那天是她的生日,沒有生日祝福和禮物讓她情緒異常失落,她停下來看著小野麵無表情的臉,突然就哭了,像個孩子一樣號啕大哭。“手推車是我偷的,怎麼樣!我什麼都沒有了,連一輛手推車都不讓我擁有嗎?為什麼屬於我的東西你們都要奪走……”黑桃知道自己有些不可理喻,但她就是想放肆哭一場。小野手足無措地看著她,最後竟落荒而逃。第二天,他推了一輛新的手推車出現:“這輛車送給你,你把那輛舊的還給我好嗎?我送回超市去!”夕陽西下,小保安麵色酡紅,黑桃有些尷尬,好久才開口,乾巴巴地問:“那個,你要吃火鍋不?”悶熱的夏天,十幾平方米的小屋隻有一台小電扇,白菜丸子蘑菇和肉在電飯鍋裡翻滾沸騰,小野吃得滿臉通紅。他問黑桃:“你年紀那麼小,怎麼獨自一人住?”黑桃說:“我父母死啦,無依無靠,我能不一個人住嗎?”小野又問:“那你不上學嗎?”“都說了無依無靠,哪有錢上學?”黑桃說完對方就沉默了,看她的眼神很奇怪,讓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電飯煲裡的紅湯持續沸騰,肉和菜所剩無幾,看著小野意猶未儘的樣子,黑桃往濃湯裡放了兩包方便麵:“快吃吧,我難得慷慨一回!”小野靦腆一笑,筷子毫不猶豫伸向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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