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熏香破迷局(1)(1 / 1)

食夢館 珊瑚文學 1101 字 1個月前

遲早早百無聊賴坐了好一會兒,漸漸有困意湧了上來,神思正潰散時,屏風內驀的傳來一聲重物墜地聲。她將合未合的眼皮登時便撐了起來,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睡眼,遲早早這才發現屏風內原本晃動的人影此時卻皆沒了動作,甚至連聲音都未曾有半分。她心下微微狐疑,剛剛起身,屏風內驀的傳來一聲驚呼聲,旋即便有人影晃動著起身湊了過去。接著便有女人聲嘶力竭的尖叫聲響了起來,有婆子麵色慌張自屏風內連滾帶爬出來,步履踉蹌著朝門口的方向去。“這不是我的孩子……這不是我的孩子,說,你……你把我的孩子藏到哪裡去了?你說……”有婦人微弱的哭聲夾雜著質問聲響起來。遲早早狐疑將頭從屏風外將頭探了進去,屏風內一身穿純白褻衣鬢邊帶汗的婦人死死拽住劉穩婆的衣袖,麵色憤然:“這不是我的孩子,不是……”“夫人,這真是您的孩子啊!”劉穩婆一臉為難看著那婦人。身後有一個小丫鬟似乎被嚇傻了,一臉呆愣看著那婦人,機械似的低聲附和,“夫人,那就是您剛生下的孩子,您剛才生下來的就是死胎。”順著那小丫鬟的目光看過去,遲早早這才注意到那婦人身側放著一個剛出來的嬰孩,隻是那嬰孩臉色烏青,僵硬的躺在繈褓裡,是一個死嬰。守在院外的男子步履生風進來,在看到那死嬰時,高大的身子微微晃了晃,一張如玉的臉上一派灰敗之色。他怔愣站了片刻,才攜著袖角在眼角抹了抹,踉蹌著身子走到床前將那夫人摟在懷中低聲勸慰。原本一臉癲狂的婦人,此刻也如一隻溫順的貓,窩在那男子的懷中,死死攥住那男子的前襟,隻瞪著一雙紅腫如兔子的眼睛,默然淌著淚。見此情景,遲早早也無心再看下去,正欲轉身離開時,卻驀的聽到了一聲嬰孩的啼哭聲。“相公,你有沒有聽到我們孩子的哭聲?”遲早早以為是自己幻聽,正朝前走,原本伏頭痛哭的婦人猛地抬首,麵色殷勤的四處尋找著。扶著婦人的那男子臉上閃過一絲詫然,還未曾言語,旁側的劉穩婆先一步低聲勸慰:“夫人可是幻聽了。”“奴婢明明看見夫人誕下的是一個死嬰。”站在劉穩婆身後的小丫鬟微微垂首,麵無表情說道。“住嘴。”那男子麵上閃過一絲怒色,隨即又拉住正欲下床的婦人,將其摟在懷裡,溫聲軟語哄勸著。遲早早目光一愣,原本朝門外走的腳下微微打了個飄兒,便要朝那雕花梨木的床榻走去,冷不防卻有一隻大掌搭上了她的胳膊,她抬首間便撞進了何遇那雙意味深長的眸子裡。冷風烈烈,侵人入骨。簷下的八角竹骨燈被夜風吹拂的來回打著飄,橘黃色的光影來回蕩著自空中落下來,砸在何遇一身絳紅色錦袍上。“為什麼?”遲早早站在何遇半步開外,瞪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看著他。剛才何遇將她拽去屋外時,遲早早明明看到他朝雕花梨木的床榻處看了一眼。“我們此番隻為銷除眉蕪的噩夢。”何遇將手中的白色狐裘披在遲早早身上,白皙的十指上下翻飛間,已在遲早早脖頸間挽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遲早早快步朝何遇身前邁了一步,一把攥住他將要抽離的食指,一臉討巧看著他:“可是那婦人也怪可憐的,明明她的孩子還活著,她卻要受喪子之痛。我們就當是順手,順手幫幫她……”何遇麵色悲憐看了遲早早一眼,正當遲早早以為他要說什麼時,他卻微微歎了口氣,反手拽住遲早早的手腕,將她又重新拉回了產房內。雕花梨木床榻上,那婦人雙眼緊闔躺在紫色的紗帳裡,她的夫君握著她蔥白的指尖,佝僂著腰一臉悲淒坐在床榻旁,身後站著一臉唯唯諾諾的劉穩婆。何遇拉著遲早早繞到雕花梨木床榻後麵,單手拂開麵前的紫色紗幔,露出後麵一個一人高的天青色汝窯花瓶。遲早早麵色一喜,快步跑了過去。天青色汝窯花瓶後,一個朱紅的百福錦被裡裹著兩個皺巴巴的小嬰孩,此時那兩個小嬰孩麵對麵睡的正沉。遲早早伸出手小心戳了戳小嬰孩的臉頰,觸手皆是溫熱的暖軟,可那兩個孩子卻是緊緊閉著眼沒有任何反應。遲早早心下一急,“他們這是怎麼了?”何遇偏過頭看一眼掐絲鏤空雕花屏風旁尚還冒著嫋嫋熏香的香爐,還未來得及言語,紗帳外已響起了低沉的男聲:“劉穩婆,明日我夫人醒來時,我要我們的孩子還好生活著。”“花少……姑爺,您這是為難我老婆子了。”劉穩婆微微佝僂著腰身立在燭火下,一臉為難的模樣。坐在床榻旁的那男子小心翼翼將那婦人的手放回錦被下:“買賣一個嬰孩想必對您這種長年接生的穩婆來說不算是什麼難事罷。”遲早早剛探出頭,恰好撞見了那男子修長的指尖夾著一疊銀票塞到劉穩婆手上的場景。她一時沒忍住,下意識便怒吼道:“明明是她藏了你的孩子,你竟然還找她幫你買孩子?”“這……”劉穩婆一雙白皙的手上捧著一疊銀票,麵上卻仍有遲疑之色。那男子勾唇溫潤一笑:“這隻是定金而已。”“好,成交。”那劉穩婆眼裡閃過一絲貪戀之色,迅速將錢塞進袖子裡。遲早早被氣糊塗了,蹬蹬便大步朝那男子走去,一麵走一麵怒吼:“喂,你的孩子在這裡,你……”“不過您要的緊,若是男嬰的話,恐怕有些困難。”劉穩婆迅速補充了句。那男子前行的腳微微一頓:“最好是男嬰,若實在不行……女嬰也可。但是切記要趕在明日我夫人醒來之前將孩子帶來。”話罷,見那男子又要走,怒氣衝衝的遲早早猛地撲了過去,作勢要去扯那人的袖子,明明五指已碰上了那人的袖角,可她卻隻能眼睜睜看著那人的袖角穿過她的手腕,宛如一隻優雅蹁躚的蝶,緩緩飛去。“世間之事皆有定數,你我不過是一個看客,看客是無法改變任何東西的。”一身絳紅色錦袍的何遇,單手照舊撐著那把紅蓋竹骨傘,麵色無悲無喜看著門口的方向,“探夢人,隻探夢,而無資格改夢。”遲早早正欲接話,驀的卻發現手中原本已沉寂的香爐,突然又騰起嫋嫋的白霧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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