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年,好些電影把用DV拍攝當做引人注意的噱頭,西班牙的《死亡錄像》、美國翻拍的《死亡錄像》、美國的《科洛弗檔案》,甚至恐怖片大師羅麥洛的《死亡日記》都是用DV拍攝的。有消息稱,《科洛弗檔案》已開始籌拍第二集,當然,DV拍攝手法是不變的法寶。其實都是拍熟拍濫了的題材,《死亡錄像》、《死亡日記》是改裝了的喪屍故事,《科洛弗檔案》講的是怪獸襲擊城市——而且毫無意外地襲擊了在電影裡被毀滅過最多次的紐約。盧米埃兄弟發明電影三四十年後,怪獸便努力襲擊紐約,紐約便努力負責被毀滅,“怪獸與紐約”幾乎成為重要的電影題材支流。但DV拍攝卻刷新了陳舊的故事,更讓特效顯得無比真實——現代人都是“DV神教”信徒,寧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也要相信DV。DV拍下的,還能不是真的麼?更讓人覺得親切的是,幾部電影中,攝像機後麵那位仁兄,在身邊人逐一變成喪屍、紐約變成廢墟、朋友挨個血灑當場的狀況下,竟穩如南山不老鬆,緊抓DV不放鬆,一直拍到他自己也身首異處。這一點,始終被當成這類影片的硬傷,卻很容易獲得我們的理解。也許,這才是這兩部電影最讓我們覺得親切、不願去質疑的部分。《娛樂至死》中說:“真正的危險不在於宗教已經成為電視節目的內容,而在於電視節目可能會成為宗教的內容。”對我們來說,這句話中的關鍵詞也可以用彆的東西來替換:“真正的危險不在於生活已經成為DV(網絡、博客、播客)生活的內容,而在於DV(網絡、博客、播客)成為生活的內容。”如果我們是當事人,奔逐逃命的同時,大概也不會忘記拍攝,甚至心裡可能興奮地想,這要是傳到Youtube、土豆、優酷上,肯定上首頁。錢鐘書在《圍城》中提出“語文狂”,持有此癖,不但執著於表達的狂熱,甚至於連生活的樣式、感悟的形態都是提前按照語文表達的形式來進行。現在這癖好還可以擴大下去,“DV狂”、“博客狂”、“豆瓣狂”、“Facebook狂”。生存既已落入空茫,總要尋找點依傍。所以,《死亡錄像》中的女主持人一次再一次地說:“快!拍下來!全部都要拍下來!”在臨死前,她仍然掙紮著向DV伸出手去,而最後的旁白也是:“全部都要拍下來!”快!拍下來!快!發到博客上!快!與Youtube的觀眾分享!但是,即便如此,又能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