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誰同笑(1 / 1)

紀伯倫說:“你可能會忘記和你一起笑的人,但卻不會忘記和你一同哭過的人。”但我的感受是,要找到能夠一同哭的人,倒也不太難,而想要找到能夠一同笑的人,卻十分艱難。因為,笑有時候是稍高的智慧反應,特彆是在看電影電視的時候一起笑,是對身邊人的智慧和朋友間默契度非常嚴格的考驗。所以,和我一同為電影電視笑過的人,我反而都記著。笑比哭要難。和菜頭就曾說過,在看《那一晚,誰來說相聲》DVD的時候,“台灣觀眾的素質之高給我很嚴重的衝擊。相聲裡有一段說到父親要打包行李回大陸,這時候滾落出了兩個橘子,父親急忙去撿起來。演員在台上說:‘他用兩手攀著上麵,兩腳再向上縮;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傾,顯出努力的樣子。’台下立即笑成一片,因為這是朱自清先生的《背影》裡的句子。演員這麼說不恐怖,導演那麼編不恐怖,而從演員念白到觀眾大笑之間時間間隔之短,讓人感覺非常恐怖。我們除了講黃色笑話的時候,很難有那麼高領悟力的觀眾。”用這樣的領悟力標準要求家人就更行不通了。過年些,生活氣息也更濃鬱,是不是好點呢?也不一定,我大姨提起《我愛我家》就非常憤怒:“這家人閒話咋那麼多!還吃得那麼好,每頓飯都好幾個菜!”她多年前就從紡織廠下崗,又生了重病,她大概永遠都笑不出來了。笑比哭需要更多的生活情境支撐。用這樣的領悟力水準要求朋友,也非常苛刻,笑與不笑間,為誰笑之間,一下就分出兩個世界。同樣是為小女孩舞蹈的場麵發笑,看《這個殺手不太冷》裡娜塔莉·波特曼唱《Happy Birthday to you》時懂得發笑的和看《陽光小美人》最後那段小女孩模仿豔舞時發笑的,就不是同一群人,因為前者用典而後者沒有。同樣是在看動畫片時發笑,看《功夫熊貓》能笑的,和看《機器人瓦力》時會笑的,因夢工廠作品而笑的和看皮克斯作品而笑的,都不是一群人。在全場觀眾都沒笑的時候先笑的,和0.01秒後才懂得笑的,也不是一路人。看似不過相差0.01秒,其智力、生活閱曆、讀書觀影層次的差彆,距離至少有0.01……光年。更考驗人的是在中國式大片裡找到笑點,因為中式大片的初衷並非搞笑,其笑點需要培育和挖掘,其難度不亞於創造一個新世界。所以,在中式大片放映現場,能和你一起笑的人,真可以引為開辟鴻蒙天地蒼茫間的第一個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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