綏州城南,福慶老店。店主老吳正在忙碌,有了客人入住,事情自然也就多了起來。隻要能賺錢,即便是辛勞,他也十分樂意,剛擦完桌子,一抬頭便瞧見一群人走了進來。哎呦,怎麼?這幾日生意如此之好?又有這麼多主顧?老吳心裡可是樂開了花。好久沒有如此好的生意了,這次一開門,竟然賓客盈們,當真是少有。看來離賺錢給兒媳婦請大夫,自己抱孫子那一天不遠了。“幾位客官,是用些飯食還是住店啊?”老吳笑嗬嗬的,立即上前,十分殷勤,恭敬且熱烈。“找人!”老吳沒想到來人態度如此惡劣,說話更是冷彬彬,惡狠狠的,一點也不客氣。不過這年頭,有錢有勢,蠻橫的人多了去了,出現這樣的情況,一點也不稀奇。老吳開店多年,些許事情早就司空見慣,習以為常,故而沒有任何負麵情緒。小老百姓,咱惹不起還躲不起嗎?老吳當即唯唯諾諾,問道:“不知尊駕找什麼人?”“你們這有沒有從熙州來的客商?”“熙州?”老吳略微一怔,有些愣神,片刻之後便明白過來,不就是之前來的那些人嘛!原來是這麼回事,空歡喜一場啊!老吳略微有些失望,不過客人的要求永遠是最重要的,這些都是爺,必須得照顧好了。老店主的想法就是多,看樣子都是生意人,隻要他們以後往來綏州。都住自己這裡。也是一筆不小的進項呢!而今且先照顧好了。故而樂嗬嗬地便去通知前幾日的那些客人了。“幾位客人,有人找!”老吳站在門口一聲吆喝。房間裡李東林和阿昌幾個人聽聞消息,皆是一驚,怎麼?是西夏的那些珠寶主顧到了嗎?李東林和阿昌對望一眼,略微有些局促不安。這也難怪,畢竟他並非商隊中人,萬一這邊要是認出來,很可能會穿幫。事情可就有些麻煩了。雖說當時詢問之時,商隊這邊說,每年取貨物的人並不一樣,問題不大,可是難免還是有些擔心。這種表現落在阿昌眼裡,難免就讓人有些多疑了。怎麼?這小子是怎麼了?莫非是心中有鬼?做賊心虛?雖說阿昌暫時相信了李東林所謂的投名狀,也期待著他的精彩表現,希望能為營救七姑娘開個好頭,對姑爺的行動有所幫助。不過,阿昌一直不敢掉與輕心。對李東林依舊還是有所戒備。畢竟防人之心不可無,李東林身上又有許多的神秘可以之處。尤其是今日西夏這邊的主顧上門。更是特彆的。如果他當真居心叵測,那麼今日便是他與西夏勾結之時,說不定還會立即有所行動。一時間,小小的客店之中,氣氛緊張,甚至殺機四伏!戒備是必須的,所以阿昌甚至比李東林更為緊張。見此情景,李東林不禁輕輕搖頭,一片好心,還是被懷疑,當真是無奈啊!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而今許多事情還不能當麵分說,誤會便誤會吧。李東林一副忍辱負重的心態,但是很輕鬆,而今也顧不得許多了。再者,他覺得,阿昌如此謹慎戒備也是好事,萬一自己這邊穿幫了,如臨大敵的戒備便正好派上用場,說不定還會至關重要。“阿昌兄,我去見客人了!”李東林請示一句,起身往外走去。心中暗道: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且看著就是了,我的投名狀來了!“好!”阿昌應了一聲,起身道:“我跟你一起去!”今日是比較重要的場麵,自己必須在場,阿昌始終堅持,小心駛得萬年船。李東林哭笑不得,阿昌去了,萬一有什麼事情,說不定可以是自己的援手。隻是如此一來,萬一要是穿幫了,豈非鬨笑話?抑或是造成什麼誤會,可就不好了。歸根結底,阿昌還是不完全放心自己,當真是麻煩啊!不過事已至此,隻能硬著頭皮上了,走一步是一步了。“諸位可是找李某嗎?”李東林走出房間,瞧見幾個魁梧的西夏人,模樣有些凶神惡煞的感覺,正站在門口。“你?可是熙州的玉石軒的?”西夏人倒是沒有將李東林當回事,直接開口詢問。“是的!”言多必失,李東林也不多說其他,當即出示了一塊信物,表明身份。這些取貨之人似乎每年都有更換,故而隻認信物不認人,對李東林的身份更是毫無懷疑。試想想,約定好從興慶府改到綏州交貨的,尤其是這地點福慶老店不會錯,外人是不知道的,想來不至於有什麼差錯。“很好,東西呢?”西夏人看過信物之後,沉聲詢問,顯然他們是已經認可了李東林的身份。李東林笑道:“自然是準備好了,請隨我來!”走進房間,李東林迅速打開幾個箱籠,取下上麵覆蓋的綢緞,說道:“請看,這些都是從西域而來的美玉!”一件件精美的玉器展現在眼前,魁梧的西夏人似乎對這些東西頗為精通,點頭道;“羊脂玉,不錯,都是好東西!”很顯然,他們很滿意。如此,他的主人可能也很滿意,他主人要贈與的那個人也將會滿意。那麼將會皆大歡喜,自然也少不了他們的好處!“隻是這些東西嗎?不是說有紅寶石嗎?東西在哪?”很顯然,關於貨物的內容都是有約定的,故而西夏很仔細的質問。阿昌站在一邊,瞧著所有的環節都很正常,看樣子這個李東林似乎沒有什麼問題,果真是一心一意效命了?!這樣自然是最好不過,隻是關於這個紅寶石。他又要弄出什麼幺蛾子?這其中到底是所謂的投名狀?還是另有隱情呢?且看看這個李東林如何應付!“紅寶石。當然有!”李東林笑道:“隻是此物怕是有些特彆……”“怎麼了?有什麼特彆之處?”西夏人頓時有些狐疑了。“是這樣的……這個紅寶石啊……”李東林頓時滔滔不絕。開始講故事!阿昌則不由輕輕搖頭,這樣粗糙的故事,能行嗎?~~~~~~~~~~~~~~~~~~~~~~~~~~~~梁太後和罔萌訛是秘密到綏州的,為了防止行蹤泄露,他們隻是居住在一所普通的宅院當中,外表絲毫不起眼,並未有什麼大排場。當然了,內外都有靈狐衛士的嚴密防守。距離宅院不遠處還有一支西夏軍隊駐紮,不過並非刻意而為之,一切都順其自然。入夜的時候,罔萌訛腳步匆匆來到梁太後的臥房,來意顯而易見。“大人,太後已經睡了,吩咐了你不必前來,請回吧!”不想卻被侍女擋駕,根本不讓他進房間。“這……”罔萌訛心裡頓時有些不悅,也有些失望。難不成自己失寵了?還是怎麼回事?今日也不是梁太後月事之日啊?至於避孕措施更是到位。肯定不會有問題,怎麼會這樣呢?生怕梁太後不滿意。到綏州之後他還特意進補,而今卻無用武之地了。侍女見狀,低聲道:“大人,太後乏了,改日會宣召大人的!”“好吧!”罔萌訛不好再多說什麼,隻得轉身悻悻離去。今日,梁太後確實早早便就寢了,甚至沒有宣召罔萌訛侍寢。罔萌訛略微有些失望,猜想著太後或許是車馬勞頓,加之擔心梁乙埋,故而沒什麼心情。他卻不知道,梁太後因為折文芯的一句話,心生惆悵!此刻孤枕難眠,猶自想著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可是她的良人在哪裡呢?沒藏訛龐的兒子?李諒祚?抑或者是罔萌訛?梁太後輕輕搖頭,最初的丈夫拋棄了自己,國主是利用了自己,而罔萌訛則隻是個萬物,他哪裡有什麼資格稱之為良人?自己何曾有過真愛?動過真情?當拋開**之後,梁太後當真覺得滿心的孤寂,很不是滋味!她是個女人,自然也希望心靈能有一個歸宿,能有個關心自己的人,可惜自己什麼都沒有!看到折文芯的那種小幸福,梁太後彆提有多羨慕了。可惜這輩子他是不會再有那樣的感覺了,堂堂太後,豈可有私情?哀家當真是悲哀!也許這就是人生的無奈,有了地位和權勢,必定就要失去一些東西!這邊梁太後孤枕難眠,罔萌訛獨守空房更是睡不著,心中還多少有些擔憂,生怕自己的寵愛會因此而動搖。也不知道那件事辦辦的如何了?罔萌訛睡不著,便起身尋自己的心腹問話。“東西可都到了?”“大人放心,上好的羊脂美玉,質地很不錯!”罔萌訛輕輕點頭:“那就好!”李東林手中那些玉器的主顧正是罔萌訛,因為梁太後素來喜歡玉器,罔萌訛為了投其所好,每年都會想辦法從各處搜索美玉。其中便有一個熙州商隊,可以往來河湟,與西域那邊有接洽,購買到上好玉石。西北邊疆的商人,做生意可沒考慮那麼多細枝末節的事情,可不在乎主顧到底是哪個國家的人。隻要不是朝廷明令禁止的物資,一般都沒有問題。於是乎,這個商隊連續三年都在為罔萌訛搜羅玉石,以往是送去興慶府的。這次因為他本人和梁太後都在綏州,他便想著送來綏州,可以第一時間獻給梁太後,故而才有了改道一說。而今玉石送到了,罔萌訛心想著,儘快獻給梁太後,她一定會喜歡的。那麼這固寵的事情就沒什麼麻煩了,這可是他的當務之急。“對了,不是說有一支紅寶石的步搖嗎?”罔萌訛看著心腹獻上來的玉器,仔細觀察,很是滿意。為了投其所好,而今他已經可以說是個玉石行家了。不過顯然他更為在乎,此番貨物中最緊要的東西!心中想著,太後帶上這支步搖之後,一定明豔動人,更加光彩四射!“大人,紅寶石這個有些特彆!”心腹的一句話,頓時讓罔萌訛有些好奇,有些疑問。“怎麼回事?”罔萌訛眉頭一皺,沉聲詢問。“是這樣的!”心腹道:“那商人說了,這支紅寶石步搖是高昌王妃的遺物,已經有數百年曆史。據說這位王妃曾在佛前有言,如果一個心愛的男子願意在寺廟內沐浴齋戒一日,虔誠供奉,然後親自為心愛的女子帶上步搖,女子便會不離不棄,一生惟命是從。”罔萌訛一聽,頓時有些心動了。他購買此物很顯然是要送給梁太後,目的是固寵。如果按照這個說法,隻要齋戒供奉,然後為女子帶上,便可……不離不棄,相愛至深之類的話他不相信,也不在乎。但是一生惟命是從,這幾個字顯然是打動他了。太後如果一生都聽自己的,還管固寵乾什麼?根本不用擔心這個問題。自己也不必這麼低三下四,委曲求全,說不定還可以對朝政指手畫腳……權力這東西,對誰都是很有吸引力的。所以,聽到這句話,罔萌訛立即心動了,可謂是正中下懷。“果真嗎?”罔萌訛很是好奇,也多有疑惑。侍衛道:“商人是這麼說的,而且繪聲繪色,據說在高昌一帶是有名的傳說。很多人都想要得到這支步搖,可惜都失敗了。他們說,此物本來是要進獻給的吐蕃讚普的,是他們想儘千方百計從客商手中買回來的。”“是嗎?”吐蕃讚普董氈的父親角廝羅便是在高昌一帶長大的,彼此之間頗有淵源,如果這樣說的話,到當真是有可能。再者,罔萌訛潛意識裡是希望確有其事的,如此自己將來的地位與權柄才能有保障,故而已經信了七八成。“是的,商人很虔誠,已經將寶物供奉在了城南的普濟寺,如果大人……”心腹們大概都明白罔萌訛的心思,故而點到為止。“既然如此,那我考慮考慮,明日準備沐浴齋戒!”這是對罔萌訛有很大吸引力,同時特還想著給梁太後一個驚喜,故而些許事情隻能私下裡進行……他要準備一個驚喜,而另外一個驚喜也在等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