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知州趙拚消息領頭,很快就聽說了呂和卿登門拜訪林昭的消息,當即便是一笑,不過笑的有些沉重。至於林昭的反應,則在他的預料之中。果然是恩仇必報,看來林昭這是要與呂惠卿的決裂的架勢啊!“林東陽果然如此,看樣子這次是不惜與呂惠卿分道揚鑣啊!”蘇軾都忍不住感歎。趙拚卻搖頭道:“未必是分道揚鑣,不過彼此之間這深仇大恨是結下了!”隻是如此一來,居中的王安石該作何想法呢?又當如何呢?看來他們之間以後的關係不會那麼融洽了,一切拭目以待吧!趙拚在乎的隻是林昭,以及他推行青苗法的事情,以及一些與杭州關係的事情。至於林昭與呂惠卿之間的恩怨,如果必要,他願意給林昭一些支持,無條件的。~~~~~~~~~~~~~~~~~~~~~~~~~~~~~~沒有得到探視權,呂吉已經什麼都明白了,林昭是鐵了心要搞死呂吉,完全是不死不休的架勢。既然如此,沒有回轉餘地了,那就隻能……呂和卿氣衝衝離開,對此他很是無奈,心裡有些忐忑,有些擔憂。至於呂吉的性命安慰,他倒是不是很擔憂,準確地說是不在乎。雖說是本家兄弟,他並未將呂吉兄弟看在眼中,一直以來完全就是在當家奴使喚。而今他更在乎的是這件事情的影響,會不會牽涉到自己兄弟幾個。有證人在,形勢無疑會非常嚴峻。雖然可以矢口否認。但是畢竟比較難辦。難保林昭手中不會有什麼彆的證據?呂吉已經疏忽了一次,難保不會有第二次,所以呂吉已經可以看做是一個死人,也許是一個必死之人,亦或者必須是個死人!呂和卿也想營救,但是以目前的實力根本是無所完成的,若是迫不得已隻能夠放棄。當然了,不隻是放棄那麼簡單。還有就是些許的善後事宜,尤其是呂吉掌握了他們兄弟很多的機密,萬一要是……雖然他相信呂吉的忠誠,但是有這麼一個隱患在,不能百分之百保證,隨時都有可能出問題。所以呂吉是必須要見到的,有些事情隻需要一個暗示就夠了,呂吉會是個聰明人的。哪怕是同族之人,哪怕是多年來兢兢業業,鞍前馬後效力的心腹。在生死與切身利益麵前,這些都變得無足輕重。心狠手辣是成大事必備心理素質。呂和卿兄弟幾個人一直如是認為!不過,呂和卿臨走的時候提出一個要求,也算是為呂吉最後爭取一次,也是給彼此最後一個機會。他要求林昭擇日公開審理案件!隻要公開,就有機會接觸到呂吉,那麼呂吉就知道該怎麼做。同時也有機會公開質疑臨那些所謂的證據,興許可以從中找到什麼破綻或者機會,而且……公開審理是肯定的,是必須要走的程序,林昭自然不會拒絕,既然決定動手,自然要讓你心服口服。在公開場合往往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出現,一擊必中,讓你根本來不及製定對策!此後一天,在很多人關注之中,案件開始審理。孟若穎作為原告苦主,狀告慶和糧行的東家指使人撞沉船隻,造成嚴重傷亡,共計二十八人死亡。這個死傷數字很大,放在宋朝國泰民安的和平年代,絕對算是大案!一旦坐實了罪名,呂吉是必死無疑。公堂之上,呂吉一臉的沉默,事實上自從被抓緊了大牢的第一天起,他一直就是如此。在不明白外部情況下,冒然發言或者行動是非常危險的,尤其是言語會作為呈堂證供,於是乎自然非常謹慎。“帶犯人呂吉!”當林縣令的這句話從公堂傳到牢獄的時候,他這心裡開始有些不是滋味。終究還是有這麼一天,常在河邊站哪有不濕鞋,這話他終於親自驗證了。隻是不知道是僥幸逃過一劫,還是在劫難逃。呂吉這心裡就開始有些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說不怕死那絕對是假的,今天就是決定他命運的時候了。呂吉就這麼被帶上公堂,圍觀眾頓時指指點點,議論不斷,畢竟牽涉重大,影響極大。這些都是小菜一碟,呂吉完全視而不見。可他並不非完全不在乎,餘光掃過的時候,他在圍觀的人群裡仔細搜索。可是似乎沒有什麼結果,現實有些讓他失望了,弟弟呂善竟然不在場?這是怎麼回事?呂吉頓時有些著急了,這幾天都默然不語,但是腦子已經在轉動,很多種可能的版本他都有思考。對各種情況都有過推演,因此當出現一丁點的差池,亦或者意想不到的事情都格外讓人緊張。自己已經身陷囹圄,對他而言最重要的自然就是弟弟呂善了,彆看平日裡他對弟弟不苟言笑,甚至多有責罵,實際上兩兄弟之間的關係還是很不錯的,呂吉最為牽掛的就是他。自己出了事情,弟弟必然會很緊張,很關心才是,何以審案這樣的重要時刻不見人影呢?若說他是去做彆的事情了,也有些不符合常理啊,他相信弟弟不會拋下自己不管的。突然之間,呂吉的目光落到前排已然身上,隻見那人錦衣華服,傲然而立,頗有幾分“姿色”,赫然正是呂和卿無疑。隻見呂和卿一臉笑意,眼神不停晃動,似乎完全在意料之中,眼神之中則透露出一種邪乎的感覺。尤其是他看著自己的那種笑容,呂吉心中頓時咯噔一下,莫非……旋即又搖搖頭,興許隻是有什麼耽誤了,一會就回過來,是自己想多了……“呂吉,現在有人狀告你買凶殺人,行不匪之事,你可認罪?”林昭打斷了他!“沒有做,為什麼要認罪呢?”“是嗎?”林昭冷笑一聲,隨即道:“帶證人!”錢老大昨日已將見過呂吉,心中的恨意略微發泄一些,今天表情相對淡定,到不至於像之前那樣激動。“見過林縣令!”錢老大見禮之後,說道:“在下乃是杭州人氏,因為善於水中功夫,與兩個兄弟一同有個諢號叫做錢江三蛟……當日就是這個呂吉指使我們去鑿沉了孟家的船隻,害死了幾十條人命,事後太還要殺人滅口,我的兩個兄弟就是慘死在他的刀下!”錢老大言之鑿鑿,說的是群情聳動,一個個看著呂吉,仿佛那就是一個殺人惡魔一般。商業生意競爭中有一些卑劣手段是常見的,可是卑劣到了這個程度的並不多見,很多人有感於呂吉的殘忍,更加佩服他的膽量!“呂吉,你還有什麼話說?”咱們不來虛的,直接將證據!呂吉冷笑道:“他是誰?什麼錢江三蛟,我根本就不認識,總不能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吧?”“是嗎?”林昭笑道:“人或許會說假話,但是你親自寫的文字呢?會說謊嗎?”呂吉心裡頓時咯噔一下!林昭一拍手,一張字條被送了上來,林昭拿在手中,笑道:“上麵的自己到底是何人所寫,完全可以你平日裡書寫的賬本拿了對照便是了,物證在此並做不得假吧?”呂和卿看在眼裡,哭笑不得,真是愚蠢啊!想想呂吉一直謹慎,何以會留下文字性的東西?這不是授人以柄吧,當真是咎由自取,活該受罪!呂吉當時也是一念之差,也不知道為了省點錢還是穩住錢家兄弟,最後一筆酬勞一直沒給。而是留了個字條,讓到另外的城池找人兌換的。初時,他認為隻要殺了錢家兄弟,一切都好說,所以也沒放在心上。何況追殺錢氏兄弟時,房子著火了,活著的跳進了水裡,一張紙按理說是如論如何難以保存的。卻不想,錢老大因為長期做水下勾當,有個習慣,重要東西全都用油紙包裹起來,故而保存下來。現在成為指正呂吉的鐵證,讓他難以抵賴!字跡這東西完全可以比對,呂吉根本無從抵賴,狡辯根本就是多餘的。“你以為你做的天衣無縫嗎?你以為殺人滅口就沒事了嗎?”林昭不禁冷笑,呂吉的一些做法在刑偵專業出身的林昭麵前,著實有些太小兒科。林昭續道:“城南清河巷殺人放火滅口的事也是你的傑作吧?聽說有人剛剛從餘杭縣某個打鐵鋪子暗中購買了幾把刀,這可是朝廷明令禁止的東西,私藏兵器意欲何為?好在那個打鐵鋪子的老板與夥計記性比較好,找到購買長刀之人並不難,希望和你沒什麼關聯!”“事已至此,是主動承認呢?還是怎樣?”林昭道:“當然了,若你也隻是個執行者幕後還有其他人指使的話,那就另當彆論了,待罪立功的機會並非沒有!”話說到這裡,呂和卿頓時有些緊張,忍不住輕輕咳嗽兩聲。呂吉聞聲從門外望去,瞧見呂二郎眼神犀利,似乎充滿了暗示性,左手有意無意間身處兩根手指,意思在明確不過。呂和卿知道,呂吉是死定了,這廝敗的很慘!現在一方麵要堵住呂吉的嘴巴,另外一方麵,你林昭何嘗不是在用自身的行為,給我們打掩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