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5章生空靈複得
玄廷很快就收到了林廷執等人詳細呈報,陳首執看過之後,與諸廷執再次做了一番商量,就通過了此議。
現在時日還長,他們沒想過能夠徹底杜絕大混沌入侵,可先把這個謀劃施行下去,有什麼不足的地方以後可以再慢慢調整。
道理上說,能夠承載混沌道法之人除滅不儘的,天道引入混沌之後,便自留在了那裡,你就算選走了所有的適應修持此法的弟子,也會有新的適合修煉此道之人誕生出來,甚至可能從本有的渾章修士中轉變。
不過玄廷也沒想過能夠完全阻止此事情。
最關鍵的是將對方放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隻要有所變化,那麼立刻可以做出反應。
再說玄尊層次的修道人才會造成足夠大的危害,所以有些就一算醃臢還沉在水麵之下,他們也可以的暫時容忍的。
金庭淨水之上,張禦這裡也是收到了玄廷呈告。
一般情形下,下層的事情是不必呈報上層,上層也不會代替下層去做什麼具體的決斷。可是混沌大道不同以往,要真有人得以成就,那是真有可能通達上境的。而天夏又是上下一體,那自就要加以過問了。
張禦伸手一拿,從天道之中抽取來了一縷氣機,這裡竟是略微帶著一絲穢濁。近來這種種變化,意味著大混沌也同樣注重下層了,這當也是為應對道爭做的準備。
大混沌固然沒有自我意識,可這卻是大混沌在順應道爭之下的選擇,可以看做是兩條水流裹挾,使得攀附在兩者之上,並與之盤根錯節的一切,都在自覺或者不自覺的跟著往這個方向走了。
他五指一握,將那些穢濁完全捏碎,既然今他主持了天夏上層,那麼就要一定帶領天夏取得那最終之勝!
清穹上層,易常道宮之內。
長孫廷執站在台座之上,他的麵前是一尊琉璃玉柱,內中光氣翻湧,有光華閃爍,似演陰陽之變。
可以見到,裡間正有一個小小的人影生成了出來。其從虛無之中誕生,僅僅在十數呼吸之內,便成長為了一個粉妝玉琢的孩童,他在飛速生長之中,差不多又是一刻過去,便就成為了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人。
他緊閉著雙眸,四肢放鬆,如今水中般漂浮在了那裡,隻是臉上的表情變化較多,似在做著什麼豐富的夢境。
想要將一個人頃刻間塑造出來對玄尊根本不是問題,但單純如此,那隻是一具行屍走肉。
每一個人有著自己所擁有的經曆,有著自己的喜怒悲歡,當這些都是具備,才算得上一個真正的有著自我,且有血有肉的人。
長孫廷執隻是這個人造主,隻是負責讓其來此世上,但是世上的一切見聞,卻需其自身去經曆,所以他並沒有去刻意拿捏其人的憶識,而是將一個世域的照影投照入了其中,讓其在紅塵之中打滾,一如在世間十餘年的初曆。
或許有人認為這一切都非真實,可什麼是真,什麼是假,這都是源自於認知和判斷,在玄尊這等手段之下,這些經曆都可以算是真的。
至於那些經曆具體是怎麼變化的,他並沒有去乾涉。若是處處插手,那塑造的痕跡就太嚴重了。
這般下來會是如何變化,連他也不知道,這麼做就是為了能使其快速成長為一個人,不過一些該是賦予的他也是給了,比如此人的資質是在他理解的範圍最上等,一開始是會擁有比常人更快的修行速度。
今次也算一個嘗試,他想看看其人在混沌道法的影響下會去到哪一步,還容易觀察到這個人的在修行混沌道法之中的各種利弊。若是支撐不了,有那變化為混沌怪物的跡象,那他就會及時出手處理了,下來再造一具也是容易。
不過這時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心念一轉,伸手一指,卻又是向裡添加了一些彆的東西,隨後靜靜的看著。
再是過了一會兒,那琉璃玉璧倏然消失,唯有那一個少年人還站在那裡,他緊閉的雙目睜了開來,見到了長孫廷執,十分自然的雙手一抱,對著座上恭恭敬敬一禮,道:“弟子李複緣見過老師,此番多謝老師之賜。”
在他的記憶中,他乃是一個自小被長孫廷執收入門下的弟子,隻是那時候一直在下界的道場鳳湘嶺修行,與兩個名義上的師侄一起修行,後來兩個師侄聽從調遣,去了其餘世域傳道,隻是留下他一人。
這時老師允許他去到上層靈池濯洗,用以提升資質,而如今結束,他自感身軀輕靈,好似渾身上下有使不儘的法力。
長孫廷執淡淡道:“清穹上層不是你久留之地,你既已得洗練,便當歸去下界了。”
“是……”
李複緣雖然很想再向老師請教,可記憶之中也就是一年見這位老師一麵,每次見到也說不了幾句話。雖心中微微有些失落,可他也是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了。
一名神人值司這時走了上來,揖禮相請道:“小郎,請吧。”
李複緣十分不舍的最座上再是揖禮一拜,道:“老師,弟子走了。”
長孫廷執隻是靜靜看著他。
李複緣借了一駕飛舟自上層而下,很快回到了鳳湘嶺的竹林道觀之中,這裡景致仍是與以往一般,一草一木看著都是十分熟悉,但偏又有一種陌生之感。
他隻以為是離開久了,才生如此之感觸,但細細想來,距離去到上層不過過去數月而已,他暗自失笑,道:“李複緣,李複緣啊,伱怎麼也學得人世間那些人那般多愁善感了。”
他走入道觀之內,本待回自己的舍中修持,可是走了幾步,忽見朱漆大柱之上有金色符籙閃爍,這是道觀之內的禁製符籙,隻是這幾個他卻似沒見過。
他暗道:“莫非是我那兩個師侄留下的?”
念頭轉著,他伸手一揮,那金色符籙一閃,眼前景物移動,卻是來到了一間寬敞的書房之內。
掛起的帷幔中間,可見一方矮腳長案,上麵除了鎮紙筆架等物,黑紅軟墊之上,還擺放著一支青玉長笛,紅絲穗子由案沿垂落下來,而掛著下麵的墜玉則殘缺了半塊。
在長笛旁邊,還有一隻滿是裂紋的麵具,僅隻能遮住上半邊臉龐,隻是看著薄如蟬翼。
看去這書房早就在這道觀之內了,隻是現在才是顯露,他很好奇這處早先是何人所有,他那兩個師侄雖然年歲比他大的多,可一個老實憨厚,一個靈慧內秀,都不像是擺弄這些物事的人。
他走到案後,伸手去拿那麵具,正要拿起的時候,上麵忽然有聲傳出,道:“你回來了。”他不禁把手一縮,看了看那個麵具,問道:“你是何物?”
那麵具一時沒說話,過了一會兒,道:“是了,你還未曾覺醒前世,還不認得我。”
“前世?”
李複緣追問了一句,“你是我說前世?”
那麵具卻是不吭聲了。
李複緣這時不再客氣,將之一把那了起來,問道:“你方才是說我之前世?”可問了兩句,這麵具卻不肯說話,他於是晃了晃,又拍打了幾下。
“彆拍了,彆拍了,”那麵具忍不住出聲,道:“我這滿身殘破,著實經不起小郎摧殘了。”
李複緣道:“行啊,你把方才的話說清楚。”
麵具道:“此話我說不得,也實不該我來言,小郎若要想知曉,去旁處那個匣子裡翻找,自有你想要知曉的東西。”
李複緣心中頓時升起一股按捺不住的好奇,他雖是年紀小,可也不是沒有防備心的,要是在彆的地方,那麼一定會是起疑,可是這裡,乃是他自小成長修持之地,兩位師侄也在此長久修煉,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他目光四顧,在角落裡看到了一個漆木匣子,由於陣禁一直在運轉之故,自然沒有積灰蛛網之類的東西。便就伸手一拿,將此攝入手中,開了匣蓋一看,見裡麵擺有一卷玉冊,還有許多碼放整齊的書函。
他拿起這些書信拆開看了,發現內容大同小異,都是一些修道人寄來的,其中多數都是預祝一位“白秀道兄”某戰得勝,不過“白秀道兄”約戰的卻不知是何人,所有人好像都忘記一般,居然沒有一個提及此事。
他問道:“白秀何人?”
麵具語聲複雜道:“小郎那兩位師侄的老師。”
“原來如此。”
李複緣恍然,他記得曾問兩位師侄的師長,不過這兩人都不曾說,他便不知曉,這時他又去拿起那玉冊,那似乎是功法一類的東西。
“你準備好了麼?”
就在這個時候,那麵具卻又再次出聲。
李複緣莫名其妙道:“什麼準備好了麼?”
那麵具歎道:“如果我是你,在未曾準備好之前不會去拿那卷道冊,這可要承受承負的,你好不容易得此一世,何必再沾。”
李複緣似是想到了什麼,默然片刻,道:“你幾次說我之前世,我前世與我這位師兄可有什麼關係麼?”
那麵具幽幽道:“你莫非還不明白麼?祖師這麼多年未曾收弟子的,可為何收你入門?還不是因為……嗯,你的前世就是這裡的主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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