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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累了,先回旅館,明天再說吧。”
看了愣愣發呆的潔露卡一眼,我說道,明明一整天沒做什麼,隻是在一直等待消息而已,站起來的時候,我卻發現身體格外的疲倦,發自身心內外地。
第二天一大早,因為營地那邊的事務繁重,昨天才匆匆趕來的凱恩,現在就要回去了,同行的還有法拉老頭。
“凱恩爺爺,對不起,為了這種事情讓你來回跑一趟。”
送行的傳送陣旁,我深深地低下了頭。
“吳,你又見外了,沒能幫得上忙,應該說抱歉的是我才對。”
滿是皺紋的臉龐,微微皺起,露出苦笑,凱恩搖了搖頭。
“我呢我呢?為了你這臭小子,我可是放棄手頭上的偉大實驗,特地跑來呆了兩天。”
法拉老頭不樂意了,大概是心想明明我比凱恩還要多來一天,怎麼就把我給忽略了呢?
“是是是,也辛苦你了。”我沒好氣的行了一禮。
法拉老頭一臉見鬼的表情,後退一步,全身雞皮疙瘩冒了出來似的擦了擦手臂,驚異不定的看著我。
“你該不會是發燒了吧?”
“……”
果然還是應該無視這老頭最好。
“那個,凱恩爺爺……”
當拄著拐杖的背影踏入傳送陣的時候,我忍不住出聲,這種時候,這位睿智老人的智慧,說不定能給我指明一個方向。
“吳。”凱恩回過頭。
“群魔堡壘這邊的碎片回收任務,你可以暫時先放下,靜下心來,仔細的,好好的考慮,究竟應該怎麼做,那個小女孩的一切……都交給你決斷,如果阿卡拉在,我相信她也一定會這麼說。”
“可是……”
將這件事交給我嗎?明明是隻要一個疏忽,就會導致世界之力級彆的敵人出現,並對整個群魔堡壘造成巨大破壞,這麼重大的事情,交給我一個人負責,真的合適嗎?
和以前的任務不同,抵抗怪物襲村,支援精靈族,指揮魯高因的戰鬥,這些等等,雖然一樣是由我負責,但是至少身邊還有可以依賴的人在,並不是一個人在孤軍奮鬥,而這一次,看似輕鬆,卻是將整個任務交托在我一個人身上,將整個群魔堡壘的命運,裡麵的生命,都壓在我一個人的肩頭,沒有其他人能夠幫助,沒有其他人能夠代替。
我……真的行嗎?
似乎看出了我內心的彷徨不安,凱恩露出慈和的笑臉。
“吳,多相信一點自己,我和阿卡拉也是如此信任著你,無論最後你的選擇是什麼,我們幾把老骨頭,都會全力支持你,所以,大膽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就好了。”
“我知道了,凱恩爺爺,我會好好考慮地。”
這番話似乎帶給了我一點信心,用力的點點頭,然後,目送著兩道身影消失在了傳送陣。
兩人一走,我心裡又沒底了,果然,自己並不是做大事的人呀,身邊一旦沒有了人可以依賴,就會彷然無措。
小女孩依然在法師公會裡睡著,在魔法陣的保護下,隻要不打擾到她,就算睡上十天也沒關係,現在,在想到辦法之前,我並不打算叫醒她。
回到旅館,發現潔露卡就像一條被醃製過的鹹魚,軟綿綿的將上半身癱在桌子上,感受不到聲息,見我回來才立刻將身體蹦了起來。
“親王殿下,怎麼樣?”
睜大漂亮的紫色眸子,麵帶焦急,潔露卡不斷將臉蛋逼近,淡淡的幽香夾雜在呼吸裡麵,都快要打到臉上了。
“一切交給我選擇,就是這樣。”
放在平時,我或許會伸手將自動送上門來的臉蛋捏一把,現在還是算了,在想到辦法之前,請允許我像一條鹹魚那樣活著。
結果,一會兒之後,桌子上多了兩條鹹魚。
“我說,潔露卡,你說,如果阿爾托莉雅遇到這種事情,會有什麼反應?”
其中一條鬥篷鹹魚,軟綿綿的發出聲音。
“如果是女王陛下的話……”
侍女鹹魚沉思了片刻,然後道:“如果是女王陛下的話,一定會很有氣勢的說:不是還什麼都沒去嘗試嗎?怎麼能就這樣放棄,絕望的時刻還遠遠沒有到來!!”
“哦,是嗎?果然有阿爾托莉雅的作風。”我無力呻吟道,這就是女王與凡人的差距嗎?
“反正我從來沒有期待親王殿下能夠做到就是了。”
明明嘴裡是這樣說,但是感覺潔露卡卻好像在生氣的樣子,究竟是在生什麼氣?一開始就認定了我比不上阿爾托莉雅的,不就是你們精靈嗎?
對於潔露卡的反應,我有點摸不著腦袋,她究竟在期待些什麼呀,平時一口一個笨蛋叫的很是囂張,這種時候又期待我能做些什麼嗎?真是個矛盾的家夥。
“對了,你不是說會和雅蘭德蘭奶奶聯絡嗎?她有什麼反應?”
我突然問道,精靈族的消息傳遞很有一手,說不定現在已經有回信了。
“一樣。”
“什麼?”
“和凱恩長老的說法一樣,說讓我不用擔心,隻要交給親王殿下決定就行了。”
“……”
這家夥又是在生氣個什麼勁呀,要生氣那也得生這樣敷衍了事的雅蘭德蘭才對呀,為什麼受傷的總是我?
“嗚~~~,不能對這樣的親王殿下抱有期待。”
“……”
和嘴巴裡說出的話完全相反的目光,潔露卡緊緊的盯著我,完全就像是小孩子想吃糖果但又拉不下麵子要,嘴裡說我才不稀罕但是看過來的目光卻充滿了怨念的樣子。
某種程度上,這黃段子侍女很好懂。
“反正親王殿下腦子裡除了色色的念頭,整天想著讓貼身侍女和自己玩新創出來的羞恥遊戲以外,就沒有任何東西了。”
“誰說我沒在想辦法,你再這樣說,我要生氣羅。”我瞪著潔露卡。
“那親王殿下想出了什麼辦法?想出了什麼?什麼?”
每說一個字,那張俏麗動人的臉龐就接近一分,直至鼻尖零距離輕觸的時候才停止下來,溫濕香甜的氣息打在了鼻子下麵的嘴唇上,癢癢的,那是隻要輕輕將嘴唇一努,說不定就能接吻的誘人距離。
額頭更是直接頂了過來,那雙緊貼過來,大小或許足足是自己一倍的明亮眼睛,完全將視野擋住,瞳孔所倒映的儘是一片紫色幽深,裡麵充滿著依賴的感情。
“潔……潔露卡?”
我咽了一口口水,嘴唇發顫,雖說以前也曾貼近過,但是像現在這種危險的距離,還是第一次,而且,潔露卡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就算我下意識的後仰,也會立刻貼了上來。
這難道是精靈族特有的嚴刑逼問?
“不會離開的,在親王殿下想到辦法之前,不會離開的!!”
濕潤的眼睛帶上一層羞澀的,迷離的,勇氣的水霧,在如此貼近的距離下,讓我充分感受到了女孩子的眼睛構造,水分比例或許要比男人大許多。
“好了好了,算我怕了你了,我說就是了。”
我連忙推著潔露卡的肩膀,將她挪開,可惡,是因為距離太近的關係嗎?沒想到這家夥,竟然能讓見慣了莎拉她們的我也心跳加速,幾乎忍不住誘惑。
不不不,這絕對是錯覺,我家的黃段子侍女怎麼可能那麼可愛。
“明明不是說不對我抱任何期待嗎?這種犯規的撒嬌是怎麼回事?”我大口喘著氣。
“才沒有撒嬌,我隻是為了讓親王殿下的腦子清醒一下,不要總是填滿那些色色的想法罷了。”
潔露卡有點小得意的翹起嘴唇,矢口否認道。
你這麼做才會讓我腦子裡湧出色色的念頭呀混蛋!!
我是想這麼怒吼出來,不過想到這黃段子侍女可能會因此而更加得意,說什麼親王殿下果然是一見到貼身侍女就會發情,沒有貼身侍女在就什麼都做不成之類的話,想想還是忍了下來。
“那麼,親王殿下的辦法是……”
仿佛戰勝國一樣,發出得意洋洋的輕聲哼唱的潔露卡,重新將臉蛋湊近一分,一副你要是忽悠我,我就繼續貼上來哦的威脅姿態。
我說,除了這種方法以外,就沒有其他嚴刑拷問的手段了嗎?這笨蛋侍女,究竟得笨拙到什麼程度才行呀?!!
“好吧好吧,我說,我都說……我說你要是敢再湊過來我真的把你推了!!”
潔露卡一愣,臉色突然變得通紅起來,一邊嘴硬的嘀咕著反正已經被親王殿下玩弄了連羊毛都數不過來的次數所以才不會在乎,上半身卻連忙縮了回去,骨子裡還是膽小侍女這一點的確沒錯。
“昨天凱恩爺爺說的那些話,你也聽到了吧,寄生在小女孩身上的是一條痛苦蠕蟲,以負麵感情為生。”
咳嗽幾聲,潤潤喉嚨,我開始嘗試著將想出來的不怎麼靠譜的辦法,向潔露卡說明。
“嗯嗯。”
拚命點著頭,那雙亮晶晶的眼睛緊緊看過來,隻有在這時候才會露出坦誠的模樣的潔露卡,讓我找到了一點長輩的優越感,不知不覺將胸膛挺高了一分。
“那麼,隻要給那隻痛苦蠕蟲絕食,不就有可能將它逼出來了嗎?”
“話是這麼說,怎麼樣才能做到呢?”
潔露卡歪著腦袋,閃爍著渴望了解的晶瑩眸子看過來,繼續展露著坦率的一麵,好可愛,如果是一直這麼坦率的表達感情的話,說不定我早就被這家夥萌翻了。
“這就得開動一下腦筋了,究竟小女孩心中的負麵感情是怎麼來的,如果是因為孤獨的話,那就成為她的夥伴,如果是因為挨餓的話,就讓她豐衣足食,如果是因為被欺負,那保護她就是了。”
“恐怕最根本的原因不是這些吧。”
“嗯,說的沒錯,雖然這些都是產生負麵感情的原因,但其實這些原因,都可以歸為一點,也就是最根本的原因,那就是——沒有父母。”
是的,因為被父母拋棄,因為沒有父母,才會孤獨,才會挨餓,才會被人欺負,才會每天都要乾重活。
“親王殿下該不會想說,隻要成為她的父母就沒問題了吧。”
潔露卡的眼睛,現在就仿佛是XX超人胸前的水晶一樣,不斷一閃一閃,從原本的充滿期待晶瑩,變成失望的灰色。
信任流失,這是信任流失的大危機。
“當然,有什麼不對嗎?”
“那當然了,親王殿下該不會天真的以為隻要跟她說:啊,從今以後我就是你的父親了,請把我當成父親儘情的撒嬌依賴吧,她就會開心的撲上來,這種連三歲小孩會覺得惡心的情節,最近就算是三流騎士小說也不會再使用了。”
“……”
這算是坦率的毒舌嗎?
“當然不是,難道你忘記了嗎?月狼變身的能力,能力!”
我循循善誘,希望能借此激發潔露卡的靈感,讓她自己醒悟過來。
“月狼變身……製造刨冰?”
“你是故意的吧,是幻術,幻術才對!!”將心靈的茶桌重重一掀,我大聲怒吼出來。
“親王殿下真是的,坦率點直接說出來不就行了?”
我隻知道,說出這樣的話的潔露卡已經變得不再坦率,並且恢複到了她的黃段子侍女屬性。
“雖然感覺有點不靠譜,不過,似乎的確可以試試。”
潔露卡沉思了好一會兒,順著這個辦法,往更深,更遠的地方想去,最後,如是下定結論。
“那就這麼做吧。”
見潔露卡也認同了,我不由高興的握緊拳頭,給自己鼓氣的大叫了一聲。
首先是……調查。
嗯,這是必須的,雖然可以依靠月狼的幻術,不過,至少得知道小女孩原來的父母長得什麼模樣,才能變化,不然一切都是浮雲。
其次,得稍微了解一下這對父母的性格,不然以小女孩的敏感,很快就會發現破綻而被識破。
這兩點拜托法師公會去做就行了,隻用了一天時間,一疊資料就出現在了我們手中,其中有小女孩父母的畫像,當然,或許配合這幾年的失蹤,得稍微做些改變。
除此之外,包括性格、喜好、言行習慣這些詳細資料,都從和小女孩的父母有過接觸的人嘴裡了解到了,不得不感歎法師公會的辦事效率。
出乎我們兩個意料的是,本來以為連名字都不給小女孩取一個的這對無良父母,是什麼品性惡劣之徒,這樣一來還真要難為我們去扮演了,但是從資料上看來,這對父母雖然不是什麼大善人,但在其他人眼中,口碑卻是相當不錯,脾氣溫和,勤勞老實本分的礦工父母,大概差不多就是這樣的感覺。
至於為什麼不給小女孩取名,就不得而知了,也不排除是沒有文化,所以隻取了一個小名這樣的事情,哦哦,平時這對父母似乎也是這麼叫他們的女兒小黑炭,在貧苦人家裡頭,這樣胡亂取個好記的名字的行為,也不奇怪就是了。
有了這些資料,我和潔露卡的信心又多了一分,最後剩下的就是實際操作了。
於是,角色方麵:父親扮演者,本人,加上母親扮演者,潔露卡,隆重登場,即使有幻術,還是得依靠真人,才能做到萬無一失。
地點:小黑炭所住的礦山腳下。
時間:凱恩和法拉老頭走後的第二天。
被從法師公會搬運到這裡的小黑炭,緩緩睜開眼睛,朦朧中,似乎看到了兩道熟悉的身影,正用再熟悉不過的聲音斷呼喊著她的名字……
“小黑炭……小黑炭……”
是夢嗎?
小黑炭眯著眼睛,沉睡了三天的五感,逐漸運作起來,但是她以為是幻覺的身影和熟悉聲音,卻沒有消失,反而更加清晰。
這是……
眯著眼睛,當終於將頭頂上的兩張熟悉麵孔,從拿到狹小的縫隙之中映入時,小黑炭的身體猛地一顫,如遭雷擊,僵硬起來。
“爸爸……媽媽?”
“是……是我們呀,小黑炭,你終於醒過來了。”
視線之中,留著一頭精乾的短發,淺黃色的細眯眼珠,平凡消瘦滄桑的麵龐上,左臉頰著一個十字疤痕,身材高瘦但是肌肉結實的中年男人,欣慰的點著頭。
在他旁邊,是一位衣著樸素,有著齊肩短發,相貌平凡,笑容和藹的中年婦女,比起回憶之中的最後身影,兩個人似乎都蒼老了幾分。
但毫無疑問,在小黑炭眼前,這對中年男女,就是她失蹤了五年之久的父母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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