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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拉奶奶,我回來了,怎麼樣,世界之石準備好了嗎?”
回到馬拉家裡,她正在為一個野蠻人上藥,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在野蠻人背上一直蔓延到腰部,血肉翻滾,上麵還潺潺留著鮮血,不過這個高大野蠻人卻是眉頭也不眨,像是這種可以威脅性命的重傷,隻是擦破皮的小傷一般。
事實也是如此,對於勇猛的野蠻人來說,這還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程度,哪怕半個腦袋被削去,他們也能笑著迎接死神,這就是北地,甚至乃至是整個暗黑大陸第一悍勇的野蠻人一族的戰士。
“你這孩子也真是的,雖說雪是停了一會,也不能這麼拚命。”
眼前這個北地第一悍勇種族的戰士,此時正像一個在老師麵前的乖學生,麵帶無辜的被馬拉訓斥著,連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對哈洛加斯的野蠻人來說,馬拉就像野蠻人的母親一樣,是她,拯救了無數野蠻人的生命。
好不容易上好草藥,將傷口縫好,這野蠻人站起來,活動幾下筋骨,甚至還拍了拍剛剛縫合上的胸口,裡麵立刻滲出大量鮮血,結果立刻就被馬拉用拐杖狠狠抽了一記。
“你這臭小子找死啊,想讓老婆子我再給你縫一次傷口嗎?”
“嘻嘻,馬拉奶奶,不好意思,我下次不敢了。”
野蠻人一邊撓著自己的大光頭,一邊嬉皮笑臉著應道,雖然馬拉那一拐杖,對於皮實的野蠻人來說實在等同於瘙癢,不過卻被這野蠻人誇大了好幾倍,捂著被抽的手臂,委屈的眨了眨眼睛。
怎麼看到像是感情要好的祖孫兩個在打鬨。
“好了好了,去吧,下次再這樣,小心我往傷口上抹幾把辣椒粉。”
麵對臉皮如城牆一般厚的野蠻人,狡猾如馬拉也一時沒有辦法,隻好笑罵著,再捏起一撮藥粉,往那道傷口上一抹,然後揮手趕人,作不耐煩狀。
“嘻嘻,那我下次在來,再見了,馬拉奶奶。”
野蠻人爽快的笑了幾聲,揮了揮手,然後一刺溜從我旁邊擦身而過,衝著我咧嘴一笑,跑了。
“你最好彆來了。”
馬拉哭笑不得的聲音遠遠的傳到了他耳裡。
“真是的,這些小家夥,就是不讓我省心。”回過頭,馬拉一邊洗著手,一邊笑嗬嗬的對我說道。
“那是因為他們親近於你。”
我頗為羨慕的說道,其實野蠻人一族很是有股頑固保守的思想,想要和他們喝酒吹牛容易,但想獲得他們真正的友情卻是困難。
他們腦子裡沒有太多的陰謀和心機,同時也不喜歡這一類人,所以對於喜歡耍一些小聰明的大部分人類來說,野蠻人並不是容易相處的對象,像馬拉這樣,得到整個野蠻人一族的愛戴,恐怕也是史無前例的頭一回。
“嗬嗬,和這些小夥子在一起,總覺得自己也年輕了許多,我當初選擇來這裡,也僅僅是抱著為聯盟爭取一份野蠻人族的友情的目的,隻不過隨著和他們相處,卻越發覺得這些人的可愛之處,自己也不知不覺受到了感染。”
拄著拐杖來到窗口,馬拉神色欣然,而帶著淡淡的笑意,靜靜打量著窗外那片寧靜的銀白色世界,眼睛閃爍著無悔的堅定。
對於一個年近幕朽的老人來說,哈洛加斯的天氣是殘酷的,但是馬拉從未考慮搬遷到舒適的地方,而是將這裡當成了她的家,將所有野蠻人當成了她的親人,直到生命最後一刻。
“你瞧,人老了,記性就跟不上了,差點忘了正事。”
感歎良久,馬拉突然輕輕一拍腦袋,苦笑著搖起了頭,對我說道。
“世界之石傳送已經準備好了,隻要你確定沒有遺漏,可以立刻出發的話,隨時都能進行傳送。”
“我想我已經沒什麼要準備的了。”
我心裡暗自嘀咕著,反正這一趟隻是一個來月,又要回去,也沒必要事事考慮的太過周全。
“好吧,你跟我來。”
留下這一句話以後,馬拉拄著拐杖徑直走了出去,我連忙跟上。
“對了,馬拉奶奶,世界之石傳送需要能量嗎?”一路向法師公會的方向走著,我一邊問道。
“任何東西都是等價交換的,想要使用世界之石傳送,當然得消耗一定的能量。”馬拉微微笑著點頭道。
“那得多少?”
我小心翼翼問道,想到原本的遠程傳送魔法,每一趟就必須消耗五顆碎裂寶石,還得另外支付五顆碎裂寶石給施法的法師,當然,現在經過優化,已經不需要法師消耗太多的精神力法力了,傳送所需要的能量也大大減少了。
光遠程傳送就如此,世界之石傳送該不會更加誇張吧,萬一要五顆無瑕疵寶石,那我就真的要大出血了。
“一顆完整寶石就夠了。”
但是,馬拉卻給了這樣一個出乎意料的答案,讓原本已經做好心理準備的自己,不由自主的發出一聲驚歎。
“那麼少?!”
“是呀,一顆完整寶石就可以啟動世界之石了。”馬拉笑眯眯的看著我,仿佛看透了我心中所想。
“以前的遠程傳送魔法,之所以消耗這麼大,是因為魔法陣本身不完善,無法有效的利用能量,你看經過優化以後,不是好多了嗎?而世界之石本身就集成了最完美的魔法陣,是一切空間魔法的母體,所有的空間魔法都是通過對它的研究而誕生出來的,對能量的利用,它幾乎也達到了100%,所以消耗才如此少。”
“原來是這樣。”
馬拉一番話,讓自己又有了大漲見識的感覺。
“一顆完整寶石的話,我還是出得起的。”
心裡暗暗計算著,從來到哈洛加斯至今,曆練的二十多天裡,自己就幾乎以每天平均三顆寶石的速度進賬,當然,這些寶石的等級參差不一,有裂開級的,有完整級的,甚至是無瑕疵級的,統一換算成完整寶石的話,大概就是每日平均入手一點五顆完整寶石。
二十天就是三十顆,現在要拿出三十分之一的進賬,說不心疼是騙人的,說太心疼也是騙人的。
很快,追隨著馬拉那不似老人該有的飄逸步伐,我們來到了法師公會,早有幾個黑袍法師在那等著了,帶著連袍帽子,臉龐,甚至是整個身影,都籠罩在陰暗之中,看上去頗有幾分庫拉斯特海港裡出現過的暗黑流浪者的風采。
其實見多了,也就見怪不怪了,法師都有那麼點特殊的嗜好,特彆是在進行自認為重大的儀式的時候,更是喜歡弄的神秘兮兮,到也真把不少非純法師類職業的冒險者給唬住,產生一種高深莫測的錯覺,嗯,是錯覺。
就和地下黨接頭似地,幾個黑袍法師為我們打開大門以後,便掉頭在前麵帶路,由始至終一句話也沒有說,寬闊昏暗的長廊裡麵,隻剩下整齊的腳步聲在不斷回響。
一路經過幾扇巨大的魔法大門,最後,我們一行人來到一個空曠的大廳上。
世界之石呢?
我在馬拉後麵不安分的東張西望著,卻怎麼也沒有發現世界之石的痕跡。
這時候,那幾個法師不疾不徐的拖著長長的黑袍,來到大廳一角,開始緩緩念起了繁雜的咒文,隨後,光潔的大廳地板上,開始閃爍起魔法陣光芒。
這保衛措施還真嚴密的,不說前麵幾道刻滿了魔法陣的大門,就算來到這裡,還需要觸動魔法機關才能見到世界之石。
魔法陣光芒閃爍下,大廳正中央突然亮起了一道光圈,馬拉突然邁開腳步,往光圈的方向走去,我也連忙跟了上去。
等我們兩個進入光圈,眼睛一花,突然感覺身體在急速下降,還沒等明白是怎麼回事,我們就已經來到了一個神秘的房間。
圓柱體的巨大空間,約莫有千多平方,上百米高,裡麵空無一物,唯有正中央,一根幾十米多高的菱柱型紅色水晶,,像巨人一般高高豎直著。
這根紅色水晶,和在冒險者廣場上見到的空間水晶相似,不過體積要大得多,也要更有震撼感,從巨大的紅色水晶柱體上麵,我感受到了一股澎湃的靈魂之力,仿佛這根柱體本身就是一塊靈魂的結晶。
突然想到,如果將這塊柱體放到世界之石大殿裡麵的中空外殼上,究竟會怎麼樣呢?
散發著龐大生命力的外殼,再擁有核心靈魂,這兩者完美的契合在一起,世界之石大殿究竟會發生什麼變化呢?
毫無疑問,擺在我眼前的就是傳說之中的,這個世界上最神秘,也是致使地獄一族入侵的源頭——世界之石!
或許這樣說不對,地獄一族入侵的源頭並不是世界之石,而是人類的欲望,就好比錢本身沒有錯,隻是使用它的人不對罷了。
不過無論如何,在整個暗黑大陸史上,世界之石都扮演著最重要的角色,它是唯一一個能貫穿整個暗黑大陸數十萬年曆史的主角,幾乎每一本史書都會提及它的存在。
就算是鬥字不識的平民,在提及世界之石的時候,都會擺出一副了然於胸的表情,然後感歎一聲:啊,那可真是了不得(可惡)的大家夥呀。
瞻仰了一番這曆史性的龐然大物之後,我便將興趣轉移到整個圓柱形大殿上。
據說,世界之石附近有很多高手守衛,不,不用據說,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我現在就是想試圖尋找一下那些隱藏的高手,一睹這些和那三個野蠻人大爺一樣,同樣在為整個暗黑大陸默默無名的付出著的前輩高人風采。
可惜,就算我將第九感憋出來,還是沒能察覺到大廳裡麵,除了我和馬拉之外究竟還第三股生命的存在。
德魯伊的感知還是蠻恐怖的,特彆是在這種麵積不大的大廳裡,隻要細心的話,那就是一整個生命掃描儀,哪怕是牆壁縫隙裡的一隻蜘蛛都能找出來。
出現這種狀況,隻有兩種,第一種是大廳隻有我和馬拉兩個,的確不存在傳說中的高手,二是那些高手實力高自己太多,自己不夠那個實力查探。
擁有豐富幻想力的自己,當然是不可能選擇第一種那麼空乏的答案。
見我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東張西望,馬拉也不打擾,而是在一旁笑嗬嗬的看著,相信不止我一個人,任何冒險者來到這裡,都恨不得多長幾隻眼睛,好好觀察一下這塊傳說之中的世界之石,還有擺放它的空間,究竟有什麼奇特之處。
直到我回過頭,重新將目光放到馬拉身上,她才笑道:“看好了的話,就把寶石鑲嵌到這裡麵,就可以進行傳送了。”
跟隨著馬拉的腳步,我們來到世界之石腳下,這樣抬頭一看,幾十米高,約四五米粗的世界之石更顯得龐大,仿佛隨時都要壓下來一般。
而且,它竟然不是直接與底座接觸,而是微微浮起一個指頭那麼寬,不依靠外力,整個懸浮在空中,對於這種事實,我隻能用兩個字去形容——奇跡!
不愧是被無數史書形容的神秘無比的世界之石。
順著法拉所指的方向,我看到了世界之石底座旁邊一個不起眼的凹槽處,四四方方的,剛好能鑲嵌一顆完整寶石的樣子。
在凹槽附近,布滿無數條比頭發還要細密的光線,這些光線如同最精密最複雜的電路板布局一樣,光線的粗細,轉角,還有互相之間的間隔,都精密無比。
這些精密的光線組成了一個龐大的魔法脈絡,密密麻麻的向整個大廳擴散,甚至是牆壁上,天頂上,也不知道一共有多少條,想要一條條精確的刻畫出來,究竟要花上多少時間。
感覺要完成這個布局,就好像一粒一粒沙子去數,直到將整個沙灘上的沙子數完一樣,法師,多麼讓人蛋疼的一個職業呀。
感歎了一陣,我拿出一顆完整的鑽石,結果立刻就被馬拉用拐杖笑著敲了一記腦袋。
“你這孩子,都多大了還這麼搗蛋。”
“嘿嘿,隻是想試試看而已。”我不好意思的摸著腦袋,笑道。
玩過遊戲的都知道,完整級的寶石中,隻有完整的鑽石,形狀和其他寶石不一樣,呈菱形,所以,我隻是想試試這個凹槽的兼容性,看它是不是和世界之石一樣牛X而已。
當然,你要非說骷髏的形狀也和所有的寶石不同,那我也沒話說就是了。
訕笑一聲,我將鑽石換成了一顆紫寶石,在上麵依依不舍的摩挲了幾下,看得一旁的馬拉不斷翻白眼。
羅格第三摳門的名頭,果然不是空穴來風,此時,她心裡大概正這樣想著吧。
寶石鑲嵌到凹槽上以後,頓時,以凹槽為起點,那些密密麻麻分布著的白線立刻亮了起來,不斷向外流去,光芒隨之不斷的蔓延,而凹槽裡麵的紫寶石,也在以肉眼能見的速度,光芒黯淡,這正是能量被大量吸收的跡象。
就像被注入大量河水的無數條乾涸河流般,分布在整個大廳之間的光線,逐一的亮了起來,不斷向四周蔓延,看的我頭暈目眩,最後,大廳所有的光線幾乎全被點亮以後,這些光線,竟然全部集中在世界之石下麵的底座上。
當最後一根光線亮起,巨大的世界之石立刻爆發出了炙熱的紅光,一圈又一圈的光暈散發出來,充斥著整個大廳,和大廳上遍布的無數白色光線所閃爍出來的光輝,交織在一起,組成一個如夢似幻的世界。
“好了,孩子,將手伸上去。”
一時間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耳邊傳來馬拉的聲音,我下意識的按照她的話,伸出手,掌心輕輕按在世界之石上麵。
刹那間,從世界之石上麵傳來一道不可匹敵的吸力,將自己的肉體和靈魂統統吸入裡麵,耳邊隻來得及聽到馬拉最後的聲音。
“孩子,到了第二世界,萬事都要小心,早去早……”
聲音愕然而止,而我整個身體,也被卷入了時空漩渦之中,就像搭乘著以千倍速度上升和下降並且中途不斷旋轉翻滾的電梯一樣,就算是身體強壯的冒險者,一個準備不足也要天旋地轉,暈車嘔吐。
這種惡心的感覺足足持續了一分多鐘,對我來說卻似乎過了好幾年似地,好不容易雙腳著地,我也顧不得形象,身子軟綿綿的蹲了下去,乾嘔不已。
遠程傳送魔法雖然也惡心,但遠沒有世界之石那樣強大的吸力,持續時間也沒那麼長,想到回去的時候還要坐這玩意,我的臉色就一陣發青,佩服之餘也不禁暗暗詛咒卡洛斯和西雅圖克那兩個廝,世界之石傳送竟然會如此惡心,也不先告知自己一聲。
好不容易,翻騰的胃部好過了一點,我剛剛站起,還來不及打量四周的景色,耳邊就傳來著淡淡溫和的女性聲音,和阿卡拉有點像,但是少了一分滄桑的經曆,多了幾分年輕和悅耳。
“凡長老,歡迎來到第二世界。”
抬起頭,一個外表在三十多歲的美少婦……咳咳,姑且這麼形容吧,據說偉大之眼的信徒一般都是終生侍奉,不結婚的。
當然,也沒有規定預言師就非得信奉偉大之眼不可,比如說萊娜,信奉的就是狼人族的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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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世界,第二世界……(苦惱的滿地打滾中)